第35章 这是言太医家中女眷吗？

　　光听沈岁眠说话，言珏心下就软下半分，他几乎能想到帷帽之后少女泪盈盈的湿润眼眸。

　　再说这院中女子骄纵的声音，他原本就觉得十分熟悉，自然也不愿意见自己认识的人在寺庙中造下恶业。

　　“好。”

　　于是两人一同走进这有些简陋的小院。

　　院中站着一名娇俏的少女，她一身鹅黄骑装，眉宇之间挂着英气与凶狠，手持着一柄马鞭，上边仍在滴血。

　　言珏很快认出来，那是袁将军家的嫡女，袁飞莺，自小在军中随父兄一起长大，被家里养得几乎无法无天。

　　在她面前，一名男子被两人押着单膝跪地，从言珏和沈岁眠的方向只看得见一个血肉模糊的精壮后背。

　　那少女又是带着风的一鞭抽下去，地上的男人却一声不吭。

　　“住手！”言珏轻声喝道。

　　少女转过身来，粗粗看过言珏一瞬，脸上的凶狠几乎是瞬间化解，雨过天晴。

　　“这不是言太医吗？”她撇撇嘴，扔下手里的马鞭，几步走上前来。

　　“上一回见你还是在禁军账中，我兄长受伤，还没来得及言太医呢。”

　　“分内事罢了。”言珏蹙眉，“不知袁小姐为何在寺庙之中鞭笞此人？清净之地，还是不要见血为好。”

　　“你说他？！”袁飞莺挑眉，戾气横生，“这贱奴在此地寄住，为寺庙做些杂活供着灵堂里的几个破牌位。我看他虽瘸了一条腿，却胜在底子好，便想让他进我府中当我亲卫，偏偏这贱奴几次三番将我放在眼中，反而说我不是他的有缘人，你说让人气不气？！”

　　地上放着一斛黄金，在阳光下闪着朴实的光芒。

　　言珏温和劝道：“袁小姐消消气，这‘有缘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起先说寄住在甘泉寺中，若有有缘人愿意为他添上供奉牌位的香油钱，可以卖身为仆。本小姐三次来，被三次挡在门外，说什么不是他的‘有缘人’，怎么的，他还想把自己卖个多高的价？畅灵楼和绯锦阁的头牌也不过五百两银子，这一斛黄金还不够买他的贱命了？呸！”

　　袁飞莺冷哼一声，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

　　“本小姐今日偏要买，不止买，我还要打断他两条腿，让他日后只能拖着两条瘸腿爬着做最脏最臭的活儿！”

　　言珏皱了皱眉，“寺庙之中，如此行事，有伤天和。况且……”

　　他低头问那浑身是血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男子：“你可有籍契？是良民还是贱籍？”

　　那男子没出声。

　　旁边压着他的两名扈从也低下头去。

　　袁飞莺原本高亢的声音这时忽然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心虚，“他是……良民。”

　　言珏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根据本朝律法，不可随意对良民动私刑，违者可押送大理寺讯问。对方既然还没有成为袁小姐的家仆，袁小姐此举，不知是想去大理寺做客，还是你身边这两个仆从想去大理寺吃些牢饭？”

　　袁飞莺见状，迅速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两名扈从便松开了手，丢下那被挟制的男子。

　　她对言珏有好感，见他如此正经，当下干脆利落地赔了个罪。

　　“我这不是不大清楚嘛，也没怎么认真打，今日心情不畅，一时胡闹罢了，想来言太医不会与我这等小女子计较，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扬着头，一路经过言珏，看见沈岁眠，像是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个人一般，甚至提起那沾血的马鞭，想轻佻地挑起沈岁眠帷帽边的皂纱，却被言珏眼疾手快地打断。

　　“这是谁啊？言太医家中女眷？”袁飞莺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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