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静贵妃


“哼,那又如何,在这后宫里,向来都不是谁的位分高低说了算,只有陛下恩宠的多少说了算。”

        说着玉贵人不屑撇嘴,“想当初她让陛下厌弃时候,我们那般辱没她,陛下不是连过问都没有么?”

        “可如今后宫里头的人,谁不晓得呢,蘼夫人重获圣宠,且恩宠正浓,从未有过的宫妃长宿御书房的例外呢……谁能比得过她去?”苧嫔语气很是低落。

        接着又道:“你啊,前面与玉茹妹妹欺辱蘼妃一事,就切莫再提了,这要是让旁的人给听了去,你可知后果?”

        “妹妹也只在姐姐你这里讲,哪会蠢到四处说去?”玉贵人扯了扯嘴角。

        又是眉梢一扬,“不过,我们不说,可并不代表某些人已经忘了。”

        苧嫔拿起案几上的金剪子的手,微微一顿。

        玉贵人斜睨着她,“姐姐,你真的觉得玉茹妹妹有今日,当真是玉茹妹妹自己犯下的?”

        顿了顿,玉贵人倾身更靠近苧嫔,声线压低,“就没怀疑过?”

        苧嫔拿着金剪子给玉瓶里的珍珠梅修剪起了枝桠,“可宫里头的人都皆传,蘼夫人已是命不久矣,前面蘼夫人的样子,我们也都亲眼所见的,动都不能动弹的人了,怎么还会有那份儿心去做那些事……”

        玉贵人冷哼,“命不久矣?命不久矣她还能勾引陛下,她还能让陛下神魂颠倒,她还能让陛下为她犯杀戒,命不久矣她还能有本事让陛下丢下姐姐你这样的女娇娥不要,去宠她那样的老婆子?”

        苧嫔抿唇,不作声了。

        “姐姐你大概还没听说吧?那女人不但容貌又恢复了年轻美貌,并且比以往还要妖魅几分。”玉贵人眯起眼。

        凝视着苧嫔一剪刀一剪刀的剪珍珠的动作,“当初我就说了,她那什么衰老症来的甚是古怪,如今又莫名其妙恢复了容貌,还把陛下勾的昏头转向,还说她不是妖女,谁信?姐姐你去听听,外面有哪个信?”

        苧嫔停了动作,人怔忡住了。

        玉贵人见状,嘴角无声的翘起,倾身到了苧嫔耳畔,“妹妹晓得,姐姐自小就欢喜着陛下,姐姐就算能为了陛下隐忍,不去抱怨宠爱被夺去,可姐姐,也该为陛下的安危想想啊……”

        苧嫔扭过头,惊愕的看着玉贵人,却不知,她是因为玉贵人的哪句话惊愕。

        玉贵人仿佛是知道的,眯着眼睛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自小就听我那做了司天监的叔父提及过,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什么妖啊魔啊的,未必就只是凭空捏造的,他老人家年轻那会儿遵了师命去历练,就曾亲眼见过,那专吸男人精血的妖精呢……”

        咚的一声,苧嫔手里的金剪子,掉到了案几上,又翻滚到了地上。

        *

        静思台,是卫国的后宫里,仅有的一位贵妃所居住。

        因这位静贵妃最喜欢的就是安静,所以,皇帝便赐给了她这座相当偏僻的静思台。

        静思台里,一花一草几乎是看不到的,能看到的不是青石的地板,嶙峋的假山,那便只有,一树一树的茶树了。

        “贵妃娘娘,向来,就是个妙人。”听到静思台的小宫女的回禀,前来静思台的淓妃,嘴角染着淡淡的笑。

        “你们也去给本宫准备一身方便的衣着,本宫想去陪贵妃娘娘,给茶园里的树苗,除除草。”

        随在淓妃身后的大宫女和嬷嬷相视一眼,便应了声,退了下去。

        一刻过后,淓妃一身素衣,沾着一鞋子的泥泞,进到了静思台的后园子。

        那里,是满园子的茶树,一眼望去,满眼的碧绿青翠,微风拂来,满鼻的清香怡人。

        老远,淓妃就见到了戴着竹篾织就的斗笠,脸上戴了一面浅青面纱,身上是穿了一身青白色素衣的纤弱女子。

        那女子拿着锄头,勾着腰,垂着眸,专心致志的在给园子里新长出来的茶树苗子翻土,锄草。

        连淓妃的到来,都没有引起她的半点儿关注,与关心。

        “给贵妃娘娘请安。”淓妃噙着浅淡的笑,屈膝给静贵妃见礼。

        静贵妃看也不看她,头都未抬一下,“别踩坏了我这新长出的幼苗,这可是好不容易寻来的白毫银针。”

        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淓妃,竟失笑起来,正儿八经的又给静贵妃福了一礼,“喏。”

        接过静思台的小宫女递上来的锄头,淓妃学着静贵妃,有模有样的,开始给茶苗翻土。

        茶园一向是静贵妃最宝贵的,是以,也就淓妃一人进来了,只带了个领路的静思台宫女,就怕踩坏了人静贵妃栽种的茶苗茶种之类的,其余人,都在园子外头候着。

        静贵妃不大放心淓妃,一直都不给淓妃正眼的她,这会子是时不时的对淓妃那边看上两眼。

        还主动的出言提醒,“轻点,不对,应该这样翻,诶,你就不能温柔些,拿出你对小皇帝的那股子温柔体贴劲儿来就不行?”

        原先几句提点倒还好,最后那句,真是让淓妃受不住了,这可一不小心,一锄头下去,杂草倒是没给连根拔起,倒是给人静贵妃最宝贝的幼苗给挖断了。

        静贵妃当时都傻了,片刻后,捡起那根被挖断的幼苗,竟是哀嚎起来,“哎呀我的宝贝疙瘩啊,我的亲亲小白白啊——”

        淓妃见了这堂堂贵妃会这般,还算镇静,估摸着,是不止见过一次的了,该是习以为常了……

        “我说你这榆木疙瘩,怎么每次来都要害我一条宝贝疙瘩的小命,你说你到底什么居心啊你!”

        断掉的幼苗往地上一扔,静贵妃扔了锄头上前就把淓妃的衣领子一揪,眼泪巴巴的瞪着淓妃,“说吧,你这回要怎么赔我!”

        那模样,竟与市井当中的泼辣少女无甚区别,憨态愤懑的语气,又挺像个小孩子。

        这就是卫国这后宫之中,位分最高,最尊贵的女人……

        淓妃无奈,嘴角微小的抽搐,泄露了她微妙的小情绪,“雾霭山的普洱,绩休峰的铁观音……”

        静贵妃眼里透出光来,揪着淓妃的手,力道有些松动了,但听她轻哼一声,“就这样?”

        看来还并没有满足。

        “百年老树,童叟无欺。”淓妃眼皮子都有些抽动了。

        “哼,那还差不多!”静贵妃这才干脆的给人淓妃的衣领子给松了开。

        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自己身上沾上的落叶和泥泞,“说吧,宫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淓妃一条一条的,慢吞吞的抚平着自己领子上让静贵妃揪出来的褶皱,“陛下对蘼夫人的宠,是否过了头了。”

        *

        眼看着桌上铺陈的,一张张楚娇娥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武器图纸,围在桌旁的人是越看越心惊,只有嬴稷,是越看,眸色越深邃。

        再抬眸去看还在挥毫认真画着图纸的女人,嬴稷的眼,比磁石,还要具有引力,似是要将她,给吸进自己的眼中去。

        停笔,起笔,楚娇娥自带一股优雅的做完,将笔便搁回了笔架上,顺手拿起桌上的那张她最后完成的图纸,对着那纸张轻轻吹拂起了香气。

        其他人见她手上那张图纸,皆露出惊奇的目光。

        有人小心翼翼的拿过桌上的其他图纸,眼中尽是惊艳过后,就对楚娇娥手上的图纸,愈发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忍不住的都询问起来。

        “这……这位小公子,不知您师承何处,怎么这般精湛的手艺,怎的我们就没听过呢?”

        “诶小公子啊,您这手艺怎恁的奇特呢?嘿,这怪就怪了,您这图上特意指出的着重点,我们造兵器也好几十年了,怎么就一点儿的没想到过呢,还偏偏指的相当有见解,真是见了鬼了!”

        “啧,常言都说的好,有本事的人那都是特立独行不同凡响的,你们还问什么问,人小公子的师傅那肯定是不世出的高人,江湖上那些声名鹊起的名家大家什么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才是瞎扯淡!”

        “真正的高人,那都是隐居山林的,一心都扑在自己个儿的修习上,哪像那些人那样的轻浮!”

        一阵附和声音过后,终于就有人正式进入了话题。

        “小公子,您画的这些个图纸虽然有些比较奇特,但我们至少还能看出个大概,也能猜出是个什么兵器,可你手上画的那张,呵呵,我们实在是眼拙,实在有些……”

        “是啊,那么个奇形怪状的,我可这辈子都还没见识过呢……”

        楚娇娥狭长的眸子微转,将周遭各个的面目表情,皆收入眼底,除却嬴稷还是那样的不动声色之外,在场几乎是所有人,此时此刻,就没有不服她,不用崇拜的眼神看她的。

        再听听那些人给她问的那些个话,哪个不是客气的都要过分了的?

        都带了您这个字呢。

        要知道,按照辈分和年纪,她可担不起周围这些工匠的如此尊称,但她也很明白,这起子工匠应该都是来自于江湖。

        而江湖人,从不喜欢依照辈分做人做事,江湖人洒脱干脆,没有朝廷里面那些人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但凡遇到比自己能力强的,就该尊敬,哪怕年纪再小。

        她之前也并非是乱讲,嬴稷找来的这些工匠虽然技艺不是特别精湛的,但还算是有实打实的技艺,没什么掺水成分。

        所以,他们只要看了她的图纸,能看懂了她所画的这些图纸,就已经,就应该明白,她制造武器的造诣,究竟是在哪个层次了。

        至于嬴稷……

        楚娇娥敛眸,吐纳气息,吹干了图纸上的最后一些墨迹。

        遂,又将图纸放回身前的桌案上,还用镇纸,慢条斯理的给图纸抹平,“这个,名叫火炮,它的作用是专用于大规模杀人,攻城,还有,毁灭。”

        众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的反应跟楚娇娥原先所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她还以为,他们应该是愕然的,是不解的。

        难道说,他们知道火炮是什么?

        楚娇娥暗自里摇头,有些不信,她所认知到的这个异世界,分明,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火器根本还没出现。

        可这些人……

        “你认识兮若?”一直不声不响的嬴稷,忽然一把拽住了楚娇娥的手腕,沉声质问。

        对,是质问,他此时的神情,是楚娇娥从来没见过的咄咄逼人,阴鸷可怕。

        楚娇娥甚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样子给有些吓到了,她表示很懵,“你说的谁?”

        嬴稷没再说什么,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他那样的眼神,就跟刀剑似地锋锐,看久了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被若有实质的切割的错觉。

        楚娇娥都让他给看毛了,奋力去挣脱起了他的手,也是恼了,他今天的莫名其妙,真的是太多了,“我说嬴……我说莫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差点又骂漏嘴,好在楚娇娥已经有了经验,立刻就给回旋过来了。

        嬴稷还是不做声,眯眸看了看她后,又侧过头去看她铺平在桌上的,那张火炮的图纸,少顷,他浑身的戾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放了她的手,竟是转身就走人了,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石室。

        “喂,喂!”楚娇娥揉着自己的腕子,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拔高了嗓音。

        但他是走的相当干脆,头一次都没回过。

        楚娇娥郁卒的低咒一声,“二货。”

        见过难以捉摸的男人,就譬如嬴渭那样的,可就是没见过,嬴稷这样更难以捉摸的男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嬴稷发任何神经于她楚娇娥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要紧事,她的大事和要紧事,可都在她的手上。

        没过多的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想太多,楚娇娥便转回头,对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微微一笑,抬手抱拳,做出一派江湖人的调调。

        “这些新式的兵器,尤其是这门火炮能否造的出来,小弟我,可就要多多仰仗各位大哥了,之前是小弟初来乍到太不懂人情世故,也太过自视甚高,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哥们多多海涵,多多包容!”

        *

        嬴稷从地下回到上面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一回到地面,他就差遣了太监总管贵喜,去把苏白给秘密带到御书房。

        苏白还没来,倒是有个不速之客,先来了。

        “静贵妃?”嬴稷了刚在御书房批折子的书桌前坐下,外面就有人通报。

        嬴稷想了想,瞥了一眼那放下了纱帐看不见内里的龙床,便吩咐小太监,“将贵妃带到水榭,告知贵妃,朕随后就来。”

        *

        待楚娇娥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沉,外面敲响了亥时的锣声。

        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在和那些工匠商讨制造兵器的细节,还有黑火药的制作配方。

        从中还是有人不死心的追问她师承何人,之前是情况特殊她给蒙混过去了,后面被人一个劲单刀直入的追问。

        她也没办法了,只好扯了个谎,告诉他们自己确实是师承世外高人,因为师长有过交代不能四处乱说,所以,便不能相告了。

        本就习惯许多江湖人这种独来独往的奇异性子,大家也就真的没再追问什么了,一心都是热火朝天的与楚娇娥商议研究那些武器。

        醉心于一件事物,或一件东西的人,总是会忘记时间,忘记身边的一切。

        楚娇娥都是饿得快晕过去了,这才想起自己午饭和晚饭,都还没吃,这一回到地面,她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吃的。

        可惜了,除了御书房案几上的果盘里还剩一些冷冰冰的水果,也就只剩下一些冷冰冰的糕点了。

        楚娇娥刚咬了一口糖糕心里就明白了,这嬴稷离开御书房,已经好一段时辰了,并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过。

        因为只要嬴稷在这,御书房这边伺候的人,是绝对不敢再这么冷的天气里,把这样硬梆梆冷冰冰的糕点还留在御书房里,是守好了时辰要更替的,若不然,在贵喜总管那里可是要吃板子的。

        内阁里面无人,外屋倒是有洒扫和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楚娇娥转了转眼睛,伸手在自己腿上拧了一下,转瞬就白了脸蛋。

        她躺回到了龙床上,一只手无助无力的伸出纱帐外,有气无力的唤起了人,“来人……来人……”

        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样,并没有进来,还在外面悉悉索索的说话。

        屋子内外,只用了一道织锦的帷幔分隔开,防风,防止曝光里面的景象还可以,但说能隔音多少,就是没可能的了。

        “诶你说,这位刚复宠还没几天的蘼夫人,是不是离失宠不远了呀?”

        “那还用说嘛,你也不看看今天是谁把陛下给请了去的,那可是静贵妃啊,宫里头除了太后老人家,唯一尊贵的女人。”

        “你也不是不知道,往年那些再怎么春风得意的妃嫔只要碰上了静贵妃,可都过不了第二天就得失了宠,哪里有例外的?”

        “这静贵妃说来也是厉害,看起来不理俗世远离喧嚣的样子,可一旦争起宠来,就从来没有哪个妃子能赢过了她去,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谁厉害是最重要的吗?明明是谁在陛下那里份量更重,谁才是真正的得宠,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谁说不是呢……”

        “都在吵吵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口吗?”画影用托盘端着一盅燕窝粥进到了御书房,见到好几个小宫女站在那帷幔前叽叽喳喳眼神闪烁的说些什么,当时就恼了。

        蘼夫人还睡在里面呢!

        小宫女们提着裙摆,边低头给画影道歉,边匆匆的跑走了。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这里最不缺的是女人,尤其,不缺爱嚼舌根子的女人。

        画影便就没放在心上,端着燕窝粥,撩了帷幔进去了。

        进到内阁才发现,楚娇娥正从床上坐起来。

        “夫人,您慢点,奴婢来扶您!”画影心急火燎的小跑上去,将燕窝粥给搁到了床头柜上,随后伸手去搀扶楚娇娥。

        楚娇娥身子是还没好全,但今天整天连造兵器那般耗费精神的事儿都做了,还不至于起个床都起不来了。

        但是,她却一脸很虚弱的模样,任由画影给她扶了起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画影……我要见王爷,你……去与王爷联系一下吧……”

        画影目光微动,笑着应喏,“您放心,而今您又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妃子了,相信王爷还会继续器重夫人您的,如此,想见王爷一面自然不会太……”

        “……画影。”楚娇娥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额角迸起的青筋,这画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什么叫扎心不?

        对上画影挺无辜的大眼睛,楚娇娥真是有气都没地儿撒,郁卒的说了句算了,便就此作罢了。

        扶好坐好后,画影便端着托盘,把燕窝粥奉到了楚娇娥面前。

        楚娇娥也是饿了,随即就伸手去揭那盅燕窝粥的盖子,谁曾想,玉盅里面的可不是什么燕窝粥,而是一条条只有手指粗细的银环蛇!

        画影吓得眼睛瞪大,惊声尖叫,大概是出于本能,她把手上的托盘就扔了出去,扔的位置,是正前方,也就是说,是楚娇娥的方向。

        两个人离得极近,本就事出突然,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画影又扔的快,可以说,压根就不给楚娇娥避开的机会。

        楚娇娥和随后吓傻的画影,几乎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从玉盅里被甩出来的一条条银环蛇,直往楚娇娥的身上飞去——

        遇到这种险境,深受其害的楚娇娥本人居然没什么情绪反应,说吓呆了似乎不大可能,因为她的嘴角,竟在一点点上扬。

        *

        静思台。

        “每回都是用一局残棋来引朕到这静思台来,贵妃都不觉得腻么。”安坐在茶园中心的石亭里,嬴稷执起一粒黑子,低垂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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