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毒蛇

在他对面落座的静贵妃，还是穿了一身相当素净的衣裙，白色的底，嫩青色与嫩黄色的绣花，以及袖口衣领衣摆滚边的一圈白色狐狸毛。

        她脸上依旧戴着那块面纱，“只要对皇上管用，我腻味不腻味的，那还重要么？”

        嬴稷指尖转动的黑子停顿下来。

        他唇角一弯，黑子落到了棋盘上，“这都下了好几个时辰了，你也该满足了，也就别拐弯抹角的了，照实说了吧，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这方寸之地种茶都给种傻了，竟也学会这等无聊的手段了。”

        棋盒里捏起一枚白子，静贵妃抬眸，直直望向对坐的嬴稷，“杀了她吧。”

        明明是在说血腥的字句，可从她静贵妃嘴里说出来，是特别的宁静致远，淡泊的宛若世外高人在讲禅，哪里像是要取人性命的意思。

        嬴稷一顿，徐徐抬眸回望，与之四目相对，“理由。”

        两人对望，彼此都是无波无澜的眼神，丝毫看不出对方泄露出的情绪。

        静贵妃淡泊微扫的娥眉微挑，“皇上应该知道，玩儿火是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烧了自个儿的。”

        停顿了一下，静贵妃落子，“她……是个很危险的女人。”

        “自小朕就喜欢玩火，你……又不是不知道。”

        嬴稷挺不以为然的跟着落子，“她要是不危险，朕，也就对她没那么多兴趣了。”

        静贵妃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动向，眉头微蹙。

        不知道是棋局令她如此，还是嬴稷的话，“她可是嬴渭的女人，宫里有那么多女人，比她美貌聪明，比她更有利用价值的不是没有，皇上还为了她那样的处心积虑步步谋划，为了什么？”

        “夺的，就是他的女人。”嬴稷笑了，笑容有些说不出的艳魅，“侄子抢叔叔的女人，这多有意思，多具挑战呐。”

        静贵妃叹气，看了他一眼，“看来那件事，你还没过去。”

        嬴稷笑容一凝，冷冷睨着静贵妃的眼睛，“根本，就过不去。”

        静贵妃眉心紧拧起来，与嬴稷无声对视。

        片刻后，她垂下眼去，挽起广袖，再捏起一子，“皇上如何肯定，她不会是第二个聂兮若。”

        感觉到对面的嬴稷散发出了阴冷气息，静贵妃执棋的手有略微的僵冷，但嘴上，并未停止，“听说，她还是嬴渭一手养大的，一身本事，都是嬴渭交授的。”

        说着她嘴角扯出冷笑，“明明对嬴渭有意，却还以色侍人，去做引诱男人来获情报的细作，就她这份情这份心，就不是你能够逆转的，哪怕她恨了嬴渭又如何？”

        落子，她冷哼，“只要是感情用事的女人，都会坏事，这点，皇上应该是深有体会才对吧。”

        哗啦一声，桌上的棋盘，被嬴稷一手掀翻到了地上。

        嬴稷站起身，一张脸铁青的厉害，那以至高点睥睨还在坐着的静贵妃的眸子，眼白已经起了血丝，眼神冷幽幽的，十分骇人，“世上不会再有聂兮若，再也不会。”

        静贵妃张了张嘴，要再说些什么，嬴稷却已经甩袖转过了身，“她不是聂兮若，她是楚娇娥，是朕的一品夫人，是朕……要得到的女人。”

        言罢，嬴稷提步就要走。

        静贵妃站起身来，喊住了他，“皇上，若她想步聂兮若的后尘呢？皇上当如何！”

        嬴稷脚下停顿，微微侧回头，“让她死。”

        “皇上，有御林军来报，说是御书房出了事了。”贵喜在石亭挂起的帘子外禀报，一向面不改色的他，这会子说话的语气，都明显露出了紧迫之意。

        嬴稷略一怔过后，猛地扭过头，看向了静贵妃。

        静贵妃见状，对他轻笑一声，“皇上不会以为，我想对她做什么吧？”

        看嬴稷脸色微缓，静贵妃又捋着长袖坐回椅子上，神色一派的优雅闲适，“我若是想要她性命，也不会与皇上在这耽搁许久了，我的本事，皇上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嬴稷眯了下眼睛，什么都没再说，掉头就走了。

        静贵妃垂着眼皮，慢条斯理的把桌上散落的棋子，又一颗一颗的捡回棋盒里。

        一个躬身上前的宫女，走到了静贵妃的身后。

        静贵妃头也没回的问：“谁做的？”

        “是洛兰宫的那位，找了公孙家的五毒护法，要除掉蘼夫人。”宫女小声回禀。

        静贵妃哼的一笑，“公孙家好歹也是大卫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历经三百多年屹立不倒，而今，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怕要毁在这些废物手上了，还五毒护法，呵，不过就是五条臭虫罢了。”

        *

        不用嬴稷追问，待嬴稷甫一出了石亭，太监总管贵喜就主动的迎了上来。

        他随在嬴稷的身侧，躬着身子，压低了嗓音，“皇上，不知是因何缘由，御书房的里里外外，全都被难以计数的毒蛇毒虫，给包围了。”

        贵喜讲话很有水平，嬴稷听得眉心微拧，“因何缘由，里里外外……哼！”

        没再说多的，嬴稷一甩袖，快步走到了前头。

        贵喜看了一眼嬴稷的背影，紧随其后。

        御书房，堂堂的皇宫‘军事重地’，竟然会无缘无故冒出无数的毒蛇毒虫，还里外把御书房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凡是有脑子的，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不难揣测这个中的弯弯绕绕了。

        对御书房下手，照以前来讲，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个，是冲嬴稷这个皇帝去的，另一个，也只是冲御书房的那些卷宗去的。

        但今儿个，嬴稷这个皇帝的去向不少人都应该众所周知，他是去了静思台陪静贵妃了，冲他去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了的。

        而如果说是冲御书房那些卷宗去的，就更有些说不过去了，偷卷宗的话，不是更应该悄无声息风过无痕？

        倘若要毁那里的卷宗，更是直接一把火就可以了的，何必还搞出放毒蛇毒虫这类八竿子打不着的主意？

        如此看来，简而言之，现在的事故充分说明了其目的，恐怕既不是为了嬴稷，也不是为了御书房的卷宗。

        最大的可能性，怕是，冲着最近备受宠爱，被皇上接进了御书房疗养的蘼夫人了。

        蘼夫人就是一个宫妃，也许因为她原来的身份特殊，保不齐会有其他人对她不利。

        但是，外面人都知道，她是命不久矣的人，得了怪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突然暴毙了，如此，还有谁还要这样处心积虑来害她？

        倒是她而今，被升了位分，得了皇帝的亲自看护，可不晓得让后宫里的多少妃嫔，嫉妒的红了眼睛……

        这女人，尤其是后宫里边儿的女人，这一旦是为了争宠，一旦发起狠来，可比任何人，都还要可怕的多……

        贵喜作为宫里边儿的太监总管，对这类事，看得太多，也明白的太多，此刻更是清楚，皇上刚刚的那句话已经表明了，皇上也已经心如明镜了。

        静思台离御书房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了。

        嬴稷都是乘坐的马车去的静思台，但马车在宫里很难跑的开，嬴稷这个皇帝的马车又过分的奢华了些，所以，速度还是有些慢的。

        贵喜随在马车左右侍奉，打着小跑，他时不时的从挂起了帘子的车窗往内瞧，瞧皇上的神色。

        嬴稷虽然面无表情，面色如常，目色深深，实在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喜是怒，但贵喜目光一转，落到了嬴稷搁在扶手上的一只手上。

        嬴稷的那只手，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

        贵喜打嬴稷小时候，就一直伴随在侧，嬴稷这样一个小动作，只他知晓，那是什么概念。

        皇上做这个动作越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就代表了，皇上此刻的心情，越焦躁。

        表面的平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平静的表象下，才是真正的情绪。

        别的其实不担心，就怕皇上万一忍不住，动用武功……

        贵喜叫停了赶车的车夫，让车夫下了去，然后跳上了驱赶马车的位置，亲自拽住了缰绳，驱赶起了马车。

        贵喜的行为嬴稷看到了，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贵喜很会挑路，挑的都是有利于马车奔跑起来的大道，并且也是去往御书房更捷近的路。

        这估摸着少说要两三刻时辰的回程，让贵喜硬生生的给用了一刻多一点的时辰。

        到得御书房外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辉煌的灯火下，满地的蛇虫尸体，且，还有不少御林军的尸身。

        御林军们的死状，基本都是一致的，口吐白沫，眼睛暴凸，面上发青发紫，嘴唇发黑。

        很显然，这就是身中剧毒而亡的模样。

        贵喜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得皇帝眸子微眯，面颊有肌肉在微微的抽搐，贵喜忙横身挡在了皇帝身前，声音压得很低，“皇上，请冷静。”

        贵喜灼灼的目光四下扫视，分明，是意有所指。

        嬴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让他别因一时之气动用武功，谁知道在这暗地里还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嬴稷看。

        攥紧了袖子里的双拳，嬴稷大喝，“人呢！金吾卫何在！”

        金吾卫向来只保皇帝一人的安危，皇帝自然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

        金吾卫是跟着皇帝一起去了静思台的，由于刚才贵喜策马狂奔，所以金吾卫被甩到了后面。

        但金吾卫都是个顶个的武艺非凡，是以，他们之后是动用了轻功和身法追了上来，虽没有追到，不过也只是被甩开了很小的一些距离。

        彼时，嬴稷高呼一毕，金吾卫就上到御前来了，统共的七个人，一身金甲，整齐有序的跪倒在嬴稷膝下，“属下在！”

        “开道！”嬴稷举目凝望御书房紧闭的大门，目色清冷。

        看御书房外面的情形，已经很清楚的昭示着现在再去叫更多的人马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且，这些蛇虫剧毒无比，宫里头那些御林军的斤两到底是几何，他这个当皇帝的再清楚不过，叫来了只怕也只是来送人头的。

        倒不如，让他自己的金吾卫开道进去。

        “皇上，三思。”贵喜回过身来劝说，他知道皇上那开道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也亲自进去的意思。

        “三思什么，那可是朕最宠的女人。”言罢，嬴稷还不着痕迹的四下扫了一眼。

        贵喜明白皇帝的潜台词，意思是，既然蘼夫人是他现在最宠爱的妃嫔，那么，总得有些表示，总得做给某些‘眼睛’看看。

        贵喜目光微闪，可他知道，皇帝这何止是因为……

        贵喜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已经越过他，在前后左右都有金吾卫的庇护下，朝御书房的大门径直去了。

        贵喜只得随行跟上。

        开道比想象中的简单容易许多，甚至都让人产生了怀疑，怀疑那些倒地死在御书房外的御林军，都不是被这些毒蛇毒虫给害死的。

        因为他们一路上去方才发现，那些个毒蛇毒虫，根本就不伤人。

        更诡异的是，那些蛇虫就好像没看到没注意到有他们这一行人的存在似地，都是悉悉索索的，直朝御书房的那个方向爬行，且，速度奇快。

        这一大群一大群的蛇，还有蝎子蜈蚣什么的，成群结队的往御书房爬去的景象，说是壮观也可，说是令人头皮发麻，显得还要尤为的贴切！

        “看这些蛇虫的样子，似乎是御书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们。”贵喜沉声分析道。

        嬴稷眯了下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线玄寒，“加快速度。”

        面对这么一大群大概数以万计，且看着那五颜六色的样子就知道很毒的蛇虫，金吾卫都并未露怯，是毫不犹豫的听从了皇命，加快了逼近御书房的速度。

        片刻后，到得御书房门前，在最前方开路的两个金吾卫，合力用掌风，将御书房的大门给破开了。

        然，随之入眼的，御书房里的景象，让门外所见到的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

        洛兰宫。

        “什么。”苧嫔手上的药碗差点给打翻了。

        她站起身来忙不迭的追问身边的老嬷嬷，“嬷嬷您说皇上从静思台驾着马车飞奔回了御书房，还不顾大总管的劝阻，非要亲自进到御书房里去就蘼夫人？”

        老嬷嬷伸手接了药碗，边给苧嫔详说，“是啊，这皇上的銮车路过的地方，都被不少人给看去了，各宫的娘娘也好，宫女太监也好，娘娘您是不知道，在这外头，不大一会儿都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的了。”

        “可不晓得有多少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纭，都说皇上那急匆匆奔去的路线分明就是去往御书房的，那御书房里头能让皇上那般着急的，除了那位蘼夫人，还能有谁？“

        眼瞧着听了自己这番话，瞬间就冷下了脸的自家主子苧嫔，老嬷嬷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至于皇上要亲自去救蘼夫人，这就是守在御书房那边的人啊，过来给传话说的。”

        “蘼夫人，蘼夫人！”苧嫔挥手一扫，将老嬷嬷手上的药碗扫落在地，噌的从美人榻上坐起，眼里都是狠戾的光。

        她那般美貌的脸，竟生生的给扭曲了，“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

        老嬷嬷摸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腕，有些畏惧的看向苧嫔，脚下不动声色的想退开一点。

        不想，苧嫔突然转过身来，一步上前来到她近前，一双玉手死死的她的衣领子，“你说，你说本宫到底哪里不如她？到底哪里不如她！”

        老嬷嬷骇然变色，一个劲摇头，“娘娘您怎能如此想？您是公孙家的金枝玉叶，是公孙家的掌上明珠，才情不输司徒家的大小姐。”

        “现今的摄政王妃，您的相貌更是摄政王妃都万不可比，这才刚进宫就已经是一宫主位，自小的金贵，如今轻易而来的尊贵，试问有谁可比？”

        “那蘼夫人不过就是大臣进献给皇帝陛下的玩宠，身份低贱，只会靠那一身的狐媚蛊惑君王，她怎可能与娘娘相提并论？”

        “对、对……她不过就是个上供给陛下的玩物，怎能与本宫相提并论，怎能与本宫……”苧嫔瞠大的眼睛有泪花摇摇欲坠着涌出。

        她狰狞扭曲的脸，渐渐柔和了下去，渐渐成了哀伤，“可为什么，为什么陛下能对她到那般田地，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把对她一半的好，哪怕是施舍施舍，给我呢……”

        手上不住的，无助的摇晃着老嬷嬷的身子，言及最后，苧嫔已经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

        老嬷嬷被感染到了，眼眶不自禁的湿润了。

        她看苧嫔的眼神再不是刚才有些害怕的样子，而是，充满了怜爱的，温柔的，慈祥的，仿佛，是在看待自己的孩子，“娘娘……”

        老嬷嬷将苧嫔回抱于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朝苧嫔的后脑勺摸去，那是长辈关晚辈时，所惯有的动作。

        但她发皱的老手还未触碰到苧嫔。

        苧嫔就已经突然撤离了她的怀抱，转身提着裙摆向殿外奔跑，鞋都没穿，“嬷嬷快，快些去阻止使者他们！陛下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娘娘——”老嬷嬷见状，只得弯身拾起苧嫔搁在榻前的那双绣花鞋，起身追了上去。

        *

        御书房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巨大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但达到门口前的嬴稷与金吾卫一行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去注意这个了。

        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让御书房此刻的景象，给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御书房里，本来陈设华丽，又不失雅致格调，可现下，但凡是有地儿能让那些蛇虫占据的，都给占据了，真是半点剩余空间都没留。

        这一眼望进去，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真叫人汗毛都能炸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令人汗毛倒立的场景，更令人汗颜的是，嬴稷这个皇帝搁在那外室的那架打了宝石铺了绸缎的宝椅上，此番斜躺了一个女人，女人身上，竟然全爬满了那些毒物！

        尤其那条尾巴在那女人脖子上绕了一圈的雪白大蟒，让门外众人光是看一眼，都得要吓个半死了。

        蟒蛇是无毒没错，但白蛇众所周知，那是绝对毒蛇中的毒蛇，别说被咬一口，哪怕是挨到白蛇的一点点皮，都会浸染到毒素，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毒发身亡。

        是以，蟒蛇还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有蟒蛇一样的身量，还浑身剧毒的白蛇！

        如此巨大的白蛇，估计都还没人见过，少不得都是要成了精的。

        白蛇很敏锐，在大门被推开的那瞬间，蛇头已经调转过来，同壮年男人那拳头大小是差不多的眼睛，直勾勾，冷幽幽的，朝门外的一行人盯了过来。

        这蛇的眼睛很特别，两只眼睛的颜色竟然不一样，一只血红的颜色，一只，深紫色。

        血红的眼睛让人看都不敢看，很冰冷，很血腥，很有杀气。

        紫色的那只眼睛却截然不同，总是带着无形的蛊惑力，引诱着人去看它，让你还无法抗拒得了。

        “闭眼！”嬴稷对围在自己周身的金吾卫与贵喜沉声喝道，嘴角有血丝溢出。

        几人立刻听话的赶紧把眼睛给闭上了。

        白蛇的两只怪异眼睛，无声的转移到了嬴稷的身上，眼底，突的露出了一种神采。

        那是众多野兽看到猎物时，都会露出的兴奋眼神。

        白蛇就这么放开了宝椅上的女人，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却速度奇快的往嬴稷的方向去了！

        敌人迅速的临近，嬴稷却并不着急一样，竟然还有空闲把目光往宝椅上淹没在了蛇虫当中的女人望过去，“女人！”

        宝椅上的楚娇娥，却是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嬴稷眸色一寒，脚下一动要往门槛里面跨，可脚还没出去，因他这片刻的走神，他就被已经到他近前的白蛇给了一记甩尾，给扫了出去——

        足足，被扫飞了两丈有余。

        落地倒地时，嬴稷捂着被蛇尾扫到的胸口，吐出了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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