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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p>我心里有些兴奋再加上喝了不少茶,这样一来就更是睡不着了。陆槐爬到窗子边找我,楚牧修也跑到窗子边找我,我纳闷难道男子都喜欢爬窗子?</p>
<p>我早上起来,坐在镜子前:“墨儿你觉得我今天穿什么好看?”</p>
<p>“穿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p>
<p>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墨儿,原来她天生就生了一副好嘴。</p>
<p>我今天没有出去,陆槐却来了,我问他来干什么,他弹了弹我的脑门:“这么快就不认账了?”</p>
<p>我恍然大悟:“哦,你说银子啊,你等着啊,我给你去拿!”</p>
<p>我跑到阿爹的书房,从书架的囊子里掏出来几锭银子,跑过去给陆槐。</p>
<p>“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p>
<p>陆槐数都没有数就把银子塞进口袋,我见他拿了银子我就转头要走。</p>
<p>“喂,这样就行了?”</p>
<p>我不解:“要不然呢?”</p>
<p>陆槐拍拍他的口袋:“我现在又有钱了,今晚带你出去吃顿好的!”</p>
<p>我猛地摇头:“那不行,今晚我可是有要紧的事!”</p>
<p>陆槐看样子有些不相信:“什么要紧的事?”</p>
<p>“反正就是要紧的事。”我想着好吃的哪天吃不行,楚牧修可不是天天都赏脸的。</p>
<p>好不容易把陆槐打发走,我坐在院子里又开始摘桂花,我其实还挺不舍得摘的,挑的那些都是几乎要凋零下来的。尽管是这样,泡出来的桂花茶还是很好喝。</p>
<p>一到下午我心里便开始期待,我希望暮色来得快一些,晚霞来得快一些,楚牧修来得快一些。我是想穿得漂亮些的,但是我平日里不会打扮也野惯了,越到这种时候我就更加不拘束。我没有事情干于是一整天都坐在院子里,我坐了很久,等晚霞也等他……</p>
<p>后来,晚霞来了,一如从前那样好看,那样色彩斑斓。夕阳已经过了那个最好看的时间段,天也渐渐变得有些昏暗。我总是回头,可是他还是没有来。说实话我心里是难过的,但也生气,不仅气他也气自己。</p>
<p>我气我无知,气他无情。</p>
<p>因为眷恋那最后一抹夕阳,我坐在桂花树下还不舍得走,傍晚起了点风,我用双手抱着大腿,居然有些想哭。我纳闷,我从来都讨厌那些哭哭啼啼的人,怪不得我现在越来越讨厌自己。</p>
<p>后来楚牧修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我硬是把眼泪收回去,循着他的脚步抬头,他额头冒出大点大点的汗珠,脸色有些狰狞。我想应该是跑过来的吧。</p>
<p>“对不起,我失约了,因为突然有些急事耽搁了。”楚牧修从身后抽出一串糖葫芦,“我原来想给你买松花糕的,但是去得太晚已经卖完了,总不能空手来所以买了糖葫芦。”</p>
<p>“没事,来了就好。”我接过糖葫芦的时候一朵桂花飘下来,落在我的掌心。看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还有些心疼他,其实他没有失约,只是迟到了而已。</p>
<p>我转头:“可是已经夕阳西下了,我们错过了最美的时候。”</p>
<p>“未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p>
<p>“什么地方?”</p>
<p>“伸手就能摸到夕阳的地方。”</p>
<p>“好!”</p>
<p>楚牧修真的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腾身我们就飞到屋顶上,那是府上最高的屋顶。</p>
<p>北宋大诗人苏轼说过高处不胜寒,可我觉得他说的有些不对,明明是高处别有洞天。我站在屋顶上低头可以看到一整个丞相府,抬头可以看见一边天。我从来不知道将近沉下去的夕阳原来是最好看的,就像七夕晚上的烟花那样不艳不俗。天空离我好近,夕阳也离得我好近好近,仿佛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它。</p>
<p>他坐着我站着,我朝外伸手想要摸摸夕阳:“真好看,只可惜我抓不住。”</p>
<p>“好的东西都抓不住。”楚牧修说。</p>
<p>他每次说的话我都能想半天,我坐过去,“你想抓住什么?”</p>
<p>“很多!”</p>
<p>“那是多少?”</p>
<p>“所有我缺少的东西。”</p>
<p>我知道我是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的,况且他这样拐弯抹角的怕也是不想说,后来我就干脆不问了,边啃糖葫芦边欣赏着今日最后的夕阳。</p>
<p>我吃了几颗糖葫芦,转头问他吃不吃,没想到他一口就咬下来。我说那颗是我吃过的,他说没关系。最后一抹余光打在我和他的脸上,此刻我的心是暖的。我扭头,余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影子里我是靠在他肩膀上的。</p>
<p>回家的时候他问我,我们这样算是和好了嘛,我说没有,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好过。他顿了顿,好像也是。</p>
<p>临走的时候他又把令牌给我,他说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来找他。楚牧修虽然有仇必报,但也有错必改,或许他可能觉得冤枉了我,他自己心里不好受,所以这块令牌是他对我的赔罪。我不知怎么地还是鬼使神差地收下了,其实觉得这令牌其实挺好看的,有了这块令牌我还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到王府,还可以跟楚牧修套近乎,其实真的挺值得的。</p>
<p>我大病一场之后,几个月没出去过,阿爹见我不出去反倒有些不习惯。和楚牧修和好以后我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去别处玩,在街上乱逛。阿爹倒也不管我了,随便我去哪里,只是叫我不要惹事还有早些回来,有些时候就得经历了一些事以后才能得到一些东西,我终于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了。</p>
<p>有了令牌我也没有总是去找楚牧修,很多时候我去找他,他都不在府上,千澈也不在。每次侍卫不是说楚牧修和千澈练兵去了就是进宫去了。楚牧修不在的时候我喜欢找锦儿,她会把熠王府里好吃的拿给我吃,还会跟我讲很多王府里的事。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起来,因为我的缘故,锦儿和墨儿的关系也很好。可是我问锦儿楚牧修为何总是进宫的时候,她总是扭扭捏捏的说不清楚,还说皇家的事情最好不要打听,到后来我也就不问了,专心吃那些好吃的。我也拿过松花糕给他们吃,他们说以前在楚牧修屋子里也见过。熠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上次救了锦儿,他们甚至开玩笑说我是女英雄,于是他们和我的关系都很好。</p>
<p>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隔三差五就去熠王府,虽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楚牧修,我觉得熠王府比我家好玩,那里有水塘、有金鱼、有亭子、有石桥。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都很有趣,我喜欢和他们扯家常,喜欢和他们玩游戏。我们踢到树上的毽子每次都是我爬到树上拿,几个丫鬟和墨儿在树底下拼命地叫我,害怕我会掉下去,可是我从来都是安然无恙地一跳从树上蹦下来。</p>
<p>那天我去的时候锦儿拿着一个蹴鞠跑过来:“小姐,你会踢蹴鞠吗?”</p>
<p>我把蹴鞠拿过来看了好久,蹴鞠上沾了一些蜘蛛网,应该放得有些日子了,可我还是高兴:“会呀,我从小踢到大的啊!”</p>
<p>冬天的时候我喜欢堆雪人,夏天的时候我喜欢踢蹴鞠。可是后来我的蹴鞠被我踢坏了,阿爹说有空再帮我做一个,可是已经好多年了阿爹都没有帮我做,我想他应该早就忘了吧。</p>
<p>熠王府的院子很大,我叫了几个侍卫,起初他们还不愿意,说什么现在是当值要是让殿下知道就不好了,而且这样做不合礼束。我说现在楚牧修不在府上,后来我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了好半天,他们总算是同意了。锦儿又叫来了几个丫鬟,我拉着丫鬟作为一队,几个侍卫作为一队。然后那几个侍卫又不愿意了,说什么大男人不欺负姑娘,我着急了一脚蹴鞠过去,旁边一个侍卫直接倒在地上,“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p>
<p>大家愣了一下都没有说话,鸣笛声一响比赛就开始了……</p>
<p>我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说实话我其实不懂得踢蹴鞠的规则,小时候喜欢踢蹴鞠完全就是因为闲得无聊,我总是会乱跑乱撞,然后拼了命地颠蹴鞠,然后将球踢进风流眼就成了。</p>
<p>“踢呀,快点,快点,传给我……”我给墨儿使眼色,给锦儿传话。</p>
<p>她们把蹴鞠踢给我,我一路上都是颠颠簸簸的,生怕被那些侍卫抢了去。后来我一脚就把蹴鞠踢进了风流眼,我开心得跳起来,然后跑过去和一群丫鬟庆祝。</p>
<p>“小姐了不得了!”</p>
<p>“巾帼不让须眉啊!”</p>
<p>那些侍卫也夸我,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在让着我,他们的这份好意,我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收下了。</p>
<p>“再来再来,这回都打起精神来啊!”</p>
<p>“好!”</p>
<p>我们踢得正开心的时候楚牧修和千澈回来了,他走进来的时候眼睛一愣一愣的:“你们这是……”</p>
<p>侍卫和丫鬟看见楚牧修回来一下子就傻了眼,干脆停在那里一个都不动,可能是害怕楚牧修责怪他们不务正业。</p>
<p>“踢蹴鞠啊,好玩的,你也来你也来!”我拉着楚牧修也过来,他其实顿了顿,后来还是进来了,千澈也跟着进来。</p>
<p>刚开始的时候楚牧修有点放不开,我以为他不会踢。所以拽着他在院子里跑,拽着他躲过侍卫的防守,我踢到了蹴鞠就第一时间传给楚牧修。</p>
<p>其实楚牧修是会踢的,而且踢得很好,我见他身手敏捷,一路用脚颠,足下稍稍一用力就把蹴鞠顶起来,然后再用膝盖接住,快到风流眼的时候楚牧修跳起来,双脚齐飞,一脚就把蹴鞠踢进了风流眼。</p>
<p>“好,好!”</p>
<p>我跳起来拍手叫好,其实楚牧修会的东西很多,只是我不知道罢了。</p>
<p>后来我们都累了,楚牧修和千澈回到书房里,我和她们坐在石阶上猛地喝水。锦儿说府上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楚牧修也很久没有笑过了。因为我,他们做了以前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我笑了,不就踢个蹴鞠吗有什么不敢的。</p>
<p>后来我才知道,楚牧修的蹴鞠是先皇教的,自从先皇过世以后楚牧修就没有再碰过,那个蹴鞠从此搁在王府柴房的最角落。那天锦儿他们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才敢把蹴鞠拿出来,没想到楚牧修真的就踢上了。</p>
<p>事实证明,我还是用点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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