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识趣的神医

　　正在众人数着日子算派出的人怎么时候能到京城的时候，曲小风这个本该远在京城的神医，竟突然出现了。陆小玖头疼。她昨儿才跟戚长生说了她是曲夫人，今儿这姓曲的就来了，天要亡她啊。

　　“她是我夫人。”陆小玖只觉一阵又一阵的绝望。这个曲小风，还真会顺杆爬。戚长生问他们什么关系，他直接来个夫妻关系。这不是拆她和云少卿的台吗？好歹说个嫂子或是弟妹吧？

　　比曲小风突然出现更惊悚的是曲小风竟然成亲了。而且瞧这架式，当成亲好几个月了，江湖上竟没有半点风声，连戚长生都不禁摇头，叹自己的情报网有待加强。

　　陆小玖内心癫狂，目光将曲小风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丢到山里喂狗。曲小风很找死地突然来了一句，“听说云公子也在此处，我家夫人对云公子可是敬仰至极，早想见上一面了。”

　　不得不说，他这是活得不耐烦的表现。二人很明显不会因他让二人见上一面，便对他有半点感激之情。

　　云少卿听人家叫陆小玖曲夫人，嫉妒得快要喷出火来。甚至来不及让那丫环出去，就握上了曲小风的手，然后，曲小风的脸就开始变形，再变形，最后，连五官都看不分明了。

　　“你们俩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看着被扎得满是针孔的右臂，曲小风怨气冲天。他可是做了好事，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了？

　　“谁让你口没遮拦的？”陆小玖骂道。

　　“那你想让我跟他说你是骗子还是云夫人？”

　　说到底，都是她自找的。当初干嘛要说她夫家姓曲啊？她算好日子，此去京城一来一回，少说二十天。那时候她早开溜了。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跑上门来？况且就算她说她是曲夫人，也未必就是曲小风的夫人吧？天下姓曲的这么多，他干嘛揽自己头上？

　　“江湖人尽皆知，我曲小风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哪来的嫂子弟妹？我若说你是我弟妹，要不了晚上，便有人来刺杀你了。”

　　曲小风说得再对，她仍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戚长生可不是好惹的。当年她大女儿看上了一家个书香世家的公子，谁料那公子早心有所属，直言相拒。戚长生盛怒之下，将那书生打了个半身不遂。后来，那书生一家更因私藏盗匪，被判了个流放，一家全部死在了路上。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其间的关系，不难看出。”

　　这等秘闻，他们倒是从未听过。

　　“我还听说，曾经有一位武林高人，当面驳了戚长生的脸面，戚长生当时什么也没说，可没过多久，那人便被发现身首异处，浑身插着几十柄刀子，整个一个刺猬。还有……”

　　“曲神医，屋子收拾好了，请您和尊夫人就寝吧。”还是刚那丫环，呆呆地立在门口，向正眉飞色舞说故事的曲小风道。

　　“你带她前去休息吧，今夜本神医要和云公子秉烛夜谈，你传下话去，天塌下来，也别来打扰，知道吗？”曲小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差点就被这丫头害死了，幸亏反应快，要不然，又是一桩天大的惨案啊。明日，整个武林必会疯传书生剑客怒斩血手神医，原因不明的奇闻。

　　云少卿乌云密布的脸终于缓了些。陆小玖乐呵呵地随着那丫环离开，留下这两个毛都竖起来公鸡，互相敌视着，随时可能爆发惊天动地的战斗。

　　最终，还是曲小风投降，谁叫他一时心软，做了回救蛇的农夫？对这两个人，就不该有菩萨心肠。

　　曲小风为自己叫屈的时候，陆小玖却是正睡得安稳，反正这两人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瞧着云少卿一脸醋意，她便高兴得很。

　　起床的时候，陆小玖没见到云曲二人，据说是被戚长生叫去了。从下人口中方才得知，昨夜有人翻房顶，被府里的暗卫发现了，还伤了此人。戚长生这会将所有人全都叫了去，便是要查一查这夜半翻墙之人到底是谁。

　　陆小玖有些无奈，这种事，如何不叫上她？难道她就没有这个翻墙入院的本事吗？

　　不知哪个丫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她道：“夫人这是盼着被当成疑犯吗？”

　　陆小玖嗯了一声，至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夫人也不瞧瞧您自个，就算您穿了夜行衣，与您交手的侍卫也没理由认不出来吧？”

　　也对，连她都认不出来，岂不真是眼瞎

　　了？陆小玖连着唉声叹气了几次，想着不知他们找凶手找得如何，便自告奋勇，将自己当成嫌疑犯送了出去。

　　堂上的各派掌门一个个看她，像看到什么稀有物种一样，最后还是戚长生大笑两声，对曲小风道：“尊夫人倒真有趣。”

　　陆小玖哪里有趣？她不过是想假公济私地看一看云少卿。反正也没有人真会把她当成嫌犯。别人嘲笑她两句又有何妨？

　　“让各位见笑了。”曲小风一拱手，对陆小玖瞪了一眼，“妇道人家，还不退下？”

　　陆小玖要不是看在他帮忙背黑锅的份上，就凭这一句妇道人家，就得把他打成猪头。

　　“曲神医，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曲夫人也不是外人，听听又有何妨？左右这里最没嫌疑的便是曲夫人，不如请她做过见证，免得说咱们冤枉了谁，放纵了谁。”因为儿子不幸丧命，陈显看谁都像是凶手。他谁都怀疑过，也谁都调查过，越查，越查不清方向。最后只有和胡维均两个人一起合作。两人倒是一拍即合。既然都死了儿子，那说明两人都没嫌疑，杀子这种事，他们人品未必很佳，但也绝不会干的。

　　“不知曲夫人姓甚名谁，祖籍何处？”胡维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曲小风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不过只见了一面，还有外人在，根本没来得及串供。难道说她叫陆小玖？那还不等于在不打自招？胡说一个名字，倒也无妨，但以这些人的势力，不需三天，便能查得清清楚楚。一旦发现有假，就等于自认凶手，他们可正筹找不到替罪羊呢。

　　“怎么？难道尊夫人容貌不肯示人，连名字也不敢示人吗？”胡维均杀气立现，他最宠爱的儿子死了，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丝嫌疑，他绝不会放过。如果不是看在当场这般多的武林高手份上，就凭这一迟疑，他就能将人抓了，严刑逼供。

　　“自然不是。只是已经好久没人这样问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曲小风讪讪地笑笑，众人皆是一脸迷糊，皆想这位曲夫人，难道名字如狼似虎？听都听不得？

　　看着这一堂好奇宝宝，陆小玖抿了抿嘴，“我出嫁之前，姓薛，叫什么，却是不好再提。”

　　薛啊，看他们的表情，肯定是在想江湖上姓薛的有哪些大户人家，一家一家的排除，最后，一家也没找到。

　　是啊，薛姓不少，但出名的，不过那几家。要么，没有女儿，要么，女儿早已出嫁。就算偶有适龄的，也多与血手神医没有半点关系。有关系的，也没这般医术。

　　“既然曲夫人不肯以真实姓名告之，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胡维均疑窦再生，没名没姓，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看得挺准。陆小玖的目的很明确，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脸，给自己找麻烦。

　　一股劲风，直逼她的面纱。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矮子，功力竟然如此之深，他这一掌只为将她斗笠劈开，并未真想伤人，是以只用了五成功力。纵是如此，普通人也难以承受了。

　　陆小玖急忙往边上一闪，躲到云少卿身后。这完全是本能的，她本可以自己还手，但平日躲习惯了，想也不想便躲了过去。

　　云少卿也很本能地挥出一掌，逼开他的掌风。

　　这下，一众人全都炸了锅。二人这是互通款曲，还是别有隐情？她不是曲夫人吗？夫人有难，不该躲到丈夫身后的吗？曲小风不该第一时间出手相救的吗？

　　眼前这情况，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红杏出墙？还是当着自己相公的面。

　　若真猜他们是红杏出墙，倒也罢了。可怕的是每一个人，背后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或许，她此时已然变换了数十种身份，有数百种目的。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毫无凭据的猜测，它能将你捧到九霄之外，也能将你推入万丈深渊。

　　“多谢云公子出手相救。”曲小风一脸感激，朝他深深一拜，再微笑着，语带嗔怪地对陆小玖道：“就算为夫的功夫再差，这区区一掌，还用不着麻烦云公子吧？以后当着众人的面，绝不可再如此，免得惹人误会。”

　　“曲神医莫不是想凭你这区区一句话，便打消我们这么多的疑虑吧？我且说句不中听的话，在场的众人，皆有嫌疑。只是，经此一事，这位云公子的嫌疑便是众人之最了。”胡维均自从儿子横死，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众人不想惹上这尊瘟神，遇事忍一忍便算了。是以这种事，他跳得最高，也绝不会放过一丝可疑。

　　“你们想怀疑云公子，倒也无妨。只是可否听我说一句？”

　　众人望着她，陆小玖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截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云公子交给我的。他说这秦府之中，最无嫌疑的，便是我。他不敢相信任何人，而他亦被当成怀疑的对象，严加监视，很难亲自去查案。他便将此物交给我，让我代他查出凶手。试想，若云公子真是凶手，何必要将此物交由我？”

　　“哼，你以为区区一截断针，便能替他开脱？我看你们关系不一般，想必是胡乱取了半截银针，转移大伙视线罢了。”陈显到底冷静一些，这区区小计，还骗不了他。

　　陆小玖冷笑一声，故作镇定。心里却将他鄙视了好几遍。就是假的又怎么样？有本来拆穿我啊。其实昨夜，二人根本没有见面。只是陆小玖见众人看云少卿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知道来者不善，便捏了个谎，说云少卿夜闯乃为求她查案，反正他们又抓不住证据，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我自然知道你们不信。可我问你，江湖上死了这么多人，个个武功不凡，陌生人想靠近都难。他们又死状完全相同，若非是中了毒，还有别的可能？若有人在饭菜中下毒，大家同吃同住，怎么就他们一人有事？那必是中了什么淬毒的暗器了。”

　　“没错，我这样想，在验尸的时候，便留了一个心眼。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秦严的身上，找到了这半截银针。”云少卿顺坡下驴，路小玖都替他铺好了，再看不透，就枉为人夫了。

　　“既然你早有线索，何不早早拿出来？偏偏这时大家怀疑你，你方才拿出来。这种浑水摸鱼的小伎俩能骗得过我等？”陈显自然不信，这小把戏，他以前常玩。

　　“这还不简单？我刚刚就说了，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信。”连陈显和胡维均也不信。二人黑了脸，他们可是被人杀了儿子，难道他们还能亲自杀死儿子不成？但云少卿这话，他们又无法反驳。他们可是刚刚也说过这样的话，既然你不信人，人又如何信你？

　　“难怪她一有危险，你便出手相助。而且这里人这么多，全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你谁都不信，偏信她，难保你们不是串通起来想骗我等，好洗脱你的嫌疑。”胡维均道，他的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谁也没说话，只等着他的答案。

　　“谁说我是怕她有危险？我是怕你有危险。到时候你儿子的仇没人报，岂不可惜？”云少卿倒打一耙，胡维均立时狂笑不止，怕他有危险？这样的话，鬼才会信。

　　“胡帮主，你可真该谢谢云公子。我这位夫人，脾气不好。你刚刚那一掌若是削下了她的面纱，恐怕就很难善了了。”曲小风无奈地道，胡维均面色已黑如锅底，不是戚长生在此，他立时会出手教训这两个无知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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