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送你半个宅子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嗔目结舌。向来平静的长孙绰也变了脸色，有一种被人拍了板砖的感觉。

　　奶奶这是釜底抽薪，断他的后路啊。

　　她借口选妻之事，三番五次试探小玖，就是想知道外界的传言是否真实。她一直觉得突然答应婚事是他耍的心计，而那些传闻或许有人不信，看着他长大的祖母定然会信。那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若是小玖对他透露出半分情义，此刻她定然已经身败名裂。

　　确定她对自己无情，又怕自己还心存念想，故意来了这么一出。只要二人结为兄妹，就算他再禽兽，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子下手。

　　只是这一次，她真的失算了。就在不久之前，二人已经焚香告天，结义金兰，就算这会她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将其公布于众。

　　“太好了。”

　　头一个叫好的居然是长孙绰。老夫人已经想好了托词，只待他反对。他却没有反对。这让她感觉有些恍惚，难道那些传言真是假的？他当真想好了要和林瑾瑜成亲？

　　“奶奶，您收了这么能干的一个干孙女，可是占了大便宜啊。您可得好好补偿补偿。”

　　云啸天刚刚是被惊住了，敢当众抢他的人？这会被长孙绰给拉回来，向老夫人一拜，道：“老夫人德高望众，看中小玖是她的福气，何来吃亏一说？算起来，小玖能有这样一位祖母，倒是我云家占了便宜。”

　　别说是干孙女，就是干孙孙女，只要老夫人您愿意，我家那几个姑娘，您随便挑。

　　这些人的心声老夫人自然不知道。她也不想这般招摇，本就是不得已为之。绰儿的荒唐事越传越盛，长孙家的声誉她要维护，绰儿的心思也要断。她能想到的唯有这个釜底抽薪之计。只是绰儿和陆小玖的样子，难道早看出来了？

　　这才刚得片刻功夫，就哥哥妹妹的叫上了，她怎么有一脚踩入陷进的感觉？

　　“奶奶，您还没说送小玖什么见面礼呢。您总不能空着手就白得一个干孙女吧？”

　　长孙绰居然还会撒娇卖乖。真是大开眼界。

　　陆小玖想了想，朝老夫人一跪，老夫人赶紧止住她，“小玖，你现在身子不便，跪就免了。我瞧你在京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正好在云家在京城有几幢空置的院子，你随便挑一个，作为见面礼吧。”

　　一出手就是一间院子，老夫人果然大方。

　　陆小玖骑虎难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奶奶，哪有您这样的？让小玖挑，挑来挑去一定挑个最差的。况且云家要在京城买个宅子还不是抬手的事？要送就送个特别的。”

　　“什么是特别的？既然她也是你的妹子，那这见面礼的事，便由你作主了。”

　　“宅子呢也可以送一个，毕竟要现买，也没合适的地方。以前秦尚书住的那个宅子看着还行，就那个吧。”

　　老夫人咳了一声，那个宅子可是她花高价买来的，是她最喜欢的宅子。乃前朝皇帝所赐，历经百年。她倒不心疼钱，她是心疼那个宅子。长孙绰这是在剜她的肉啊。

　　“另外，家里那些宝贝，我随便去挑个五六七八件，送于小玖。就当奶奶您给的见面礼了，如何？”

　　老夫人笑着点头，心里却很着急，他不会又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送出去吧？

　　“小玖，呆会义兄带你去挑，随便选。”见老夫人面笑心疼，长孙绰又道：“奶奶屋里那些宝贝……”

　　老夫人激烈地咳了起来。

　　“那些宝贝是奶奶的心头好，你也去瞧一瞧。奶奶有一套绝品文房四宝……”

　　老夫人差点一下站起来，那是她心头好，是当年长孙绰他爹，自己那个过世的儿子所赠，这样是送出去，她半条命就没了。

　　“有宅子已经很好了，其余的，小玖不敢领受。不过瞧瞧也可以，也正好了解一下祖母的喜好。”

　　老夫人长吁一口气，她的宝贝终于保住了。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啊。

　　“家里那些宝贝不要也行，反正也没什么好的。但是结拜之时哥哥送你的礼物，你可一定要收好了，那可是只此一份，独一无二的。”

　　等等，结拜？老夫人挪了挪身子，什么结拜？她怎么不知道？

　　“小玖谨记。”他没说什么礼物，但她知道他说的是避毒珠。这东西的确太过扎眼。若没个合理的来源，将来不好向云少卿交待。

　　只是两人合着伙来瞒他，真的好吗？

　　“绰儿，你说你们结拜，什么时候的事？奶奶怎么不知道？”

　　“之前啊，孙儿没告诉奶奶吗？”长孙绰故意不说具体的时间，让其他人去猜。

　　刚才老夫人认她为干孙女的时候，虽然众人很震惊，但也不难想到那些长孙绰的传闻。老夫人的目的昭然若揭，只是没人敢戳破。

　　而长孙绰这样说，无异于直指谣言。谁说他对人家有意？那不过是兄妹之情。人家早就结拜了。只是是真是假，没人敢确定。

　　老夫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绰儿这脑子转得真快，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之前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了。

　　“嘿，别忘了我。结拜的时候可还有我呢。”蓝月涯本来已经消失了，这会不知从哪冒出来，“小玖，来叫一声蓝大哥。”

　　他这一吆喝，谁都不要怀疑，肯定是真的。蓝月涯的话还是可信的。

　　陆小玖正在掂量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把他踹下去。这会跑来捣什么乱啊？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棋王的义妹，你们有谁敢欺负她，便是与我棋王作对。”蓝月涯大喝一声，吓得那些正盯着陆小玖的人赶紧垂下头去。

　　“不过你们别误会。虽然她是我的义妹，也是长孙绰的义妹。但我与长孙绰可不是兄弟。所以你们有谁对他不满，想揍他的话，不用给我面子，随便揍。”

　　老夫人轻咳两声，他这话是该正着听好呢，还是反着听好呢？算了，年轻人的世界，老年人不懂。

　　“小玖，我也不像长孙绰那样富贵，家里只有一座院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见面礼什么的……”

　　“蓝大哥不用客气。见面礼什么的，小玖也没准备。”

　　“不，我是说我的礼物很寒酸，不能像老夫人那样给你一座宅子。我就给你半座吧。我家里还挺宽的，以后你一半我一样，怎么样？”

　　一半？蓝月涯做事真是不走寻常路。陆小玖觉得很好玩，点点头，道：“等小玖回了云家，也准备两份特别的礼物给二位义兄。”

　　这就是收下了。只是比刚才老夫人送宅子，众人的表情更怪。

　　“蓝公子，你那宅子当真送一半给小玖？”长孙绰只能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形容这人。他那宅子能随便送人吗？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区区半个宅子，怕什么？”

　　“蓝大哥，你那宅子我还是不要了。”长孙绰吐一口气，朝陆小玖竖起了大拇指。“我怕将来你夫人没地方住。”

　　长孙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赞扬收了回来。这两个愣头青。

　　“没事，我家大着呢。就算没地住，可以找我爹啊。他院子多，随便给我两个就好了。我家住在城南，你过去打听棋王府就知道了。”

　　“棋王府。蓝大哥，你家不该叫蓝府吗？你还真是爱棋如命。不过你自称棋王，只怕每日上门找你挑战的人不少吧？你不怕麻烦？”她就最怕有人上门找云少卿挑战。江湖上要是有人把自己的府邸改成剑神或是刀神府，一定会被全天下的武林人士当成眼中钉。

　　“棋王府是皇上所赐，他改不了。”长孙绰提醒道。

　　“你是棋王连皇上都知道了？”

　　“就是赌棋的时候赢了他几个子。棋王府就是皇上输给我的。”蓝月涯摸了摸鼻子，“想想好久没跟皇上下棋了，反正手头紧，过几日去找他赢些宝贝回来。”

　　“皇上真是圣明。”

　　“你哪里看出他圣明了？”

　　“一言九鼎，愿赌服输。江湖中最敬重的就是这种讲信义之人。”

　　“那你想不想见皇上？不如我明天带你去见他？”

　　见皇上，找死啊。陆小玖赶紧摇头，“皇上岂是我们草民说见便见的？”

　　“蓝公子，你还是好好回去反思己过吧。皇上命你每日三省吾身，今日你可曾做了？”

　　“长孙绰，算你狠。”一提皇上，蓝月涯溜得比耗子还快，“小玖，记着，明儿到我家来作客。不对，是回你自己的家。妹夫，你一起来啊，不见不散。”

　　蓝月涯刚刚离开，圣旨便到了长孙家。大家跪迎圣旨。圣旨让说了一大通好话，总之就一个意思，老夫人，你对国家有功，在你六十寿辰之际，本皇帝祝你生辰快乐。另外送你一份礼物，《南山图》，寓意寿比南山。望你长孙家再接再励，为国家尽忠，为百姓谋福。

　　这可谓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一时风头无二。

　　前来宣旨的内监被请到了后堂小坐，少不了收些金银。因为圣旨的到来将宴会推向高潮。陆小玖紧紧盯着那幅宫里送来的《南山图》。

　　这是杨元嗔的画作。她蓄谋以久的调包成功了。那幅假的图应该已经在薛寒初的手里。

　　她一直说会在长孙家动手，可自早上开始，便没见到她。想来该是另寻机会去了。论偷东西，薛寒初是老祖宗，她最多算个新手。

　　陆小玖本来关注的便唯有这一幅图。如今既然已经得手，长孙家便再不用呆下去。打定主意，明日便离开京城。至于蓝月涯那里，下次有机会再向他道歉吧。

　　所有的女眷都被单独安排在了另一边。陆小玖也在其中。以前她是云少夫人，虽得老夫人器重，难免也有许多人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觉得她举止粗鄙，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现在，她的身份地位突然变了。云老夫人的干孙女，长孙绰的义妹。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倒还好，她们落选，或多或少有她的缘故，加上自己身份尊贵，过来示好的人不多。那些年纪稍大的人便不同了。老夫人她们是巴结不上了。陆小玖和林瑾瑜这二位倒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她俩一个是长孙家未来的主母，一个是主子的妹子，与她俩打好关系，将来必定有用处。

　　被一群妇人拉着问东问西，陆小玖要被烦死了。她本来就烦这样的事，她出身江湖，向来不做这些拉关系的活。云家那些拉关系的都由云少卿出面解决了。

　　她一般负责唱黑脸。这会突然被人围住，很不舒服。

　　林瑾瑜则比她好了许多。她生在京城，自小就见惯了这些。而且以后，她还得继续见下去。她并不反感，只是这突然的转变让她也有些不能适应。

　　照亲疏关系，陆小玖该是被安排在老夫人身边，与长孙绰那些姑姑婶娘，党姐表妹一起的。老夫人体谅，让她在外面与自己相熟的人在一起。

　　陆小玖自是求之不得。她几步走到杨瑞晴身边坐下，那些要过来与她说话的人眼见她与杨瑞晴姐妹相谈甚欢，过来打扰实在无礼，便统统找林瑾瑜去了。

　　杨瑞晴知道她在躲人，故意与她东拉西扯，让别人插不进嘴来。

　　杨瑞雪更是兴奋，她出身官宦，平日里礼教甚严，姐姐又是个事事讲礼的人，她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很是无趣。而常常接触到的小姐们一个个也是如老夫子般，整日规规矩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自小向往自由的生活，初见陆小玖，见她行事洒脱，又平易近人，自然很喜欢她。

　　陆小玖也很喜欢她，跟她接触至少不用担心被算计了。

　　杨瑞雪问她江湖上的事，她便说了一些江湖上的趣事给她听。她越听越是欲罢不能，直言要拜个师父学武功，将来好行侠仗义。

　　最后还是杨瑞晴吓唬她，她才断了自己要拜师的冲动，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

　　“瑞晴，你身在京城，可知道蓝月涯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二人结为兄妹，但蓝月涯这个人她并不清楚。今天看那些人的反应，这个人在京城该是大为有名才对。

　　“他是皇上亲封的棋王。”杨瑞雪插嘴道，说着又瞪了杨瑞晴两眼。

　　“他不是少夫人你的义兄吗？”

　　这就把她问住了。是啊，他是她的义兄。不过，难道要她跟别人说本来是长孙绰请他来做见证人的，谁知拜着拜着，他被长孙绰算计了，横插一杠，硬要跑来跟她结拜兄妹？谁会信？她都不信。

　　“我俩一见如故，结为兄妹。不过对他这个人，知道的并不多。”

　　“那你知道多少？”杨瑞雪问道。

　　“他叫蓝月涯，是皇上亲封的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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