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考验

　　果然还是少爷好啊。都说少爷宅心仁厚，是活菩萨。昨日被罚跪了一天，大家觉得这是谣传，是拍少爷的马屁。而少夫人，心狠心辣，是女魔头。这点倒不假。几百万两的生意，说关就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出手就是拿人性命相要，不是女魔头又是什么？

　　但今日，从阿慕嘴里，大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少爷。一个宽容，心地善良的少爷。＋

　　所有人都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阿慕，一张小脸虽笑得艳若桃花，仍是带着那么一丝呆。

　　云少卿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后悔把阿慕派过来。

　　早上，映月死活不肯去钱庄，云少卿无奈地将目光转到阿慕身上。

　　“阿慕，你替映月去钱庄守着吧。”云少卿道，颇有些无奈的感觉，手下无人啊。

　　“少爷，钱庄的事事关重大，阿慕怕做不好。”

　　“没事，你就看着便好。实在无聊的话，便跟人说说话，招呼招呼客人。”

　　“少爷，阿慕还是怕。”

　　“别怕，他们都是普通人，也都是好人，难道还会欺负你不成？”

　　陆小玖也劝道：“阿慕，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映月帮你报仇。”

　　她那紧张的小脸云少卿看了都担心。“小玖，我看还是在三位掌柜里请一位回去吧。”阿慕这样，他确实很担心啊。

　　“不行，就让他们病着吧，心坏了，得好好养着才行。”

　　阿慕还想说话，二人已经逃了。跟她说话着实费劲，哪像映月？一个眼神，指哪打哪。就是让她穿上盛装扮花魁，只要是陆小玖的命令，她也一定视死如归地去做。

　　长孙绰看到陆小玖身边的映月，觉得今天肯定出门没看黄历。

　　当他见到蓝月涯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只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抢了小孩子的糖葫芦。

　　一个早上，映月如狠似虎地盯着他，双手一直拢在袖中，像是握着一丙匕首，随时可能抽出来捅他一刀。

　　而蓝月涯，兴灾乐祸地笑了一上午。如果映月拿刀捅他，他一定会帮着她抱住长孙绰的腿。

　　趁着映月出去拿点心的机会，蓝月涯神神秘秘地对陆小玖道：“小玖，不如你把你这丫头让给我吧？下回我再送你十个八个作为补偿。”

　　丫头？陆小玖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映月，笑道：“映月可是天下独一个，你送我十个八个就想把她弄走？”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万死不辞。”蓝月涯也是下了狠心。以后若是有映月在身边，长孙绰这小子还敢胡来？她可是连长孙绰都怕的人。

　　“万死倒不用。你想要映月，这事我做不了主。不如呆会映月回来，你问问她。若她肯跟你走，我便把她送给你。”陆小玖偷笑，心里描绘着映月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有些可怜地看了眼蓝月涯，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如果蓝月涯真的跟映月说了，那后果，真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幸好蓝月涯没有去找死。映月回来之后，他对此事闭口不谈。映月虽觉氛围有些怪异，但也没说什么。

　　陆小玖继续着她的棋谱。这是第七局，也是最后一局。本来她是想瞒着蓝月涯的，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惜蓝月涯昨日便得了消息，想着过来会一会这位神秘高人。

　　辛辛苦苦摆脱秦悦的监视溜进来，躲在屏风后想一睹高人风采。哪知进来的竟然是陆小玖和长孙绰，害他差点没从屏风后面直接摔出来。

　　二人见到他，也是大大吃了一惊。蓝月涯早听说了有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下出来的棋局精彩非常，谁知那人竟是陆小玖。当即拉下脸，说她口是心非，故意隐藏自己的棋力，其实就是不想跟他下棋。

　　蓝月涯说得也没错，她确实不想跟他下棋，可她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棋力。这些棋局不过是她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在船上看来的，别人下的。

　　陆小玖解释了半天，他就是不信。

　　最后陆小玖指天起誓，说如果她有半句虚言，就让她被休了。为此长孙绰差点把他扔出去。

　　蓝月涯见她起如此重誓，脸色才好看了些。只是仍然闷闷不乐的样子。陆小玖知道他的性子，这会劝他，越劝他越恼。

　　干脆径直摆着棋谱。只是当第七局摆到第一百六十三手的时候，她卡住了。这是关键一手。

　　蓝月涯急得跺脚。陆小玖冥思苦想，终是想不起来这关键一手该放在何处。最后，她只得将手里那枚黑子一丢，面有歉意地道：“蓝大哥，对不起，这最后一局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我……”

　　“你怎么能想不起来呢？小玖，你再仔细想一想，这可是最关键的一手。这么重要的一手，你怎么能忘呢？”蓝月涯的眼里全是期待。这种感觉她清楚。当初，她足足花了三年才接受自己只得到半部残剑谱的事实。而此时的蓝月涯，与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蓝月涯。”长孙绰厉声吼道：“小玖为了给你写出这七局棋谱，已是耗尽心血，你还敢埋怨她？就算是对普通人，你也应该说句谢谢。且小玖还有着身孕呢，你再敢多说半个字，信不信我把你的棋谱全烧了？”

　　蓝月涯本沉浸于棋谱的缺憾之中，长孙绰这一吼，他才缓过神来。他看着陆小玖憔悴的样子，脸一红，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陆小玖知道他是无心之言，自也不会怪罪。倒是映月一直瞪着他，恨陆小玖遇人不淑。一个两个三个，全是这样。

　　蓝月涯拿着那被装订成册的六局半棋谱，虽有遗憾，却是她的一片心意。他自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下间哪个人不对他客客气气，笑脸相迎的？

　　他之所以喜欢长孙绰，觉得他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便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不仅时常奚落，还会动手打人。当然，他为了自己两肋插刀的事也不少。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他深交的朋友。

　　而今，他又多了一个朋友。她肯如此花心思为自己准备礼物，决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是她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人间最难求的便是真心。

　　“小玖，你来给这部棋谱取个名字吧。最好震慑一点的，像什么泣血谱、呕血谱之类的就不错，可惜被人用了。”

　　“我看叫吐血谱吧。有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少夫人差点被气得吐血了。”映月冷声道。

　　长孙绰知他心中有气不敢答话。蓝月涯正要说话，被长孙绰一瞪，赶紧闭嘴。

　　陆小玖见二人被映月噎住了，笑道：“不如叫《乐清集》吧。只是可惜，不知两位前辈姓名，不能将他们的名字广传天下。更可惜的是最后竟然少了半局棋。”

　　“何呆。”蓝月涯叫道，何呆赶紧从门外窜了进来，“蓝公子有何吩咐？”

　　“把这《乐清集》交给书局刊印。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部绝世之作。”

　　墨林苑是原是天下第一名妓墨诗从良之后的居所。她原本不姓墨，从良之后，随夫姓，改为墨诗。后来，夫妻双双病逝，无儿无女，之后便一直由她的婢女墨香打理此处。

　　墨诗家资丰厚，墨香衣食无忧。常在此地开一些诗会棋会，在京城算得上是一个清雅之地。

　　此地风景宜人，因为墨诗酷爱梅花，一院子全是梅树。此时正值盛夏，原该郁郁葱葱的园子却因此显得有些萧索。

　　一大早，陆小玖与映月一起，携着这一箱的画，来了墨林苑。

　　蓝月涯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二人，赶紧过来打招呼。云少卿因为钱庄的事抽不开身，让陆小玖先行过来，待他处理完钱庄的事，立马赶过来。

　　陆小玖倒不希望他过来，只是他要坚持，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来此地，并非为了白玉莲花，也不是为了薛夫人口中那个秘密。她想知道的是为何她要玄机八图。这些图，虽然价值不菲，但以薛夫人的财势，不该会为了区区几幅画动心。

　　若说为了图中的秘密，那也不过是她娘的兴起之作。以娘的心性，她藏在画中的秘密无非就是自己新手所做的送给女儿的礼物罢了。这些东西，值得薛夫人如此大费周张吗？

　　况且，她还自称薛夫人，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墨林苑蓝月涯以前来过，对此地颇为熟悉。进大门往东，是一片梅林。林间有许多石桌石凳。原来是供人小憩之用。这时却在上面摆满了棋盘棋子。每个棋盘旁边，坐着一位棋童。而这便是薛夫人对大家的第一道考验。

　　有人立刻开始骂娘了。

　　“老子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过来，是来下棋的？”冲上去，乱落两子，不出意外地落败，淘汰出局。

　　“妈的，要下棋早说啊。老子打娘胎里出来便没摸过棋子。这什么狗屁薛夫人，这不整人吗？”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说话之人被扔出丈远，吓得其他人立刻禁声。

　　一位婢女施施然从林间走出，对着喧闹的人群道：“诸位，此关并不是为了考验大家的棋艺。只要大家能弈完此局，不论胜负，都算过关。诸位，请。”

　　下棋不为考验棋艺，那为了什么？

　　与陆小玖下的那位棋童棋艺并不算高。但陆小玖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胜下他。蓝月涯在一旁站着，比自己下棋还着急。

　　观棋不语真君子，他真的不想当这个君子。

　　长孙绰此时也赢了棋，他的对手不强。看来正如那婢女所说，此关并非是考验棋艺。

　　那些乖乖下完棋局的人，不论输赢，全都被带到了前方的一座院落。

　　又是刚刚那位婢女出来，对众人施礼道：“恭喜诸位通过第一关。第二关，弹琴。不论曲艺高低，只要能弹奏一曲，便为过关。”

　　琴棋，接下来可是要考书画？这位薛夫人还真是文雅之士。

　　于是，又有人开始骂娘了。

　　今日来的不少是江湖中人。若是出身好的或许懂一些琴棋书画。出身稍差的，别说琴棋书画，连字都未必认识。

　　不过今日的墨林苑，倒深谙对付这些人之道。

　　既然讲不能，就用拳头说话。今日的墨林苑，显然拳头硬得很。不管对方是谁，不消几个回合，就会被扔出去。

　　蓝月涯眼睛都直了，心想幸亏他没骂这位薛夫人的娘。

　　陆小玖则是心有所思。这些家丁，看似普通，实则精于擒拿之术。武功步法，都很奇特，而且，也不知本就如此，还是特意藏拙，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武功精深。相反，只会觉得那闹事之人武功太差，被人轻轻松松扔了出去。

　　长孙绰号称琴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故意弹错了几个调。那婢女也是说话算话，待他弹完，便迎他到了旁边的另一个院落。

　　这一关，陆小玖和蓝月涯顺利过关。而被淘汰者，多是江湖中人。

　　大家都猜下一关是书画。果不其然，看着面前摆着的文房四宝，不等那婢女开口，便有人走到案前，提笔便写。

　　这一关又淘汰掉三四十人。

　　这一回，大家都学乖了，没人再敢骂娘。不会写不会画的，乖乖放下笔，自行离开。会写会画的，提笔便写，不管是鬼画符，还是画得堪比忘忧居士，那婢女就这样平静地审视着每一个人的作品。

　　如前两关一样，只要能完成作品，不论好坏，一律过关。

　　接下来，又该考验什么呢？

　　“我觉得会考武功。”映月跟在陆小玖后面，看着前方的人山人海，又看看蓝月涯。如果这一关考验武功的话，蓝月涯必淘汰无疑。想想她就觉得开心。谁让他整日缠着少夫人的？就算是结义大哥，也不能这样毫无男女之嫌吧？

　　“考什么武功？大家都是厮文人，动手动脚的，多不成体统？”蓝月涯叫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他爹教过他一些粗浅功夫，连个普通的壮汉都对付不了，那真的只能用粗浅来形容。

　　映月知道他在壮胆，也懒得理他。

　　众人随着那婢女一路来到一个擂台。这里原是一片空地，擂台显然是为了此次考验，临时搭建的。场上站着十名壮汉。不用说，必是考较武艺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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