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顾随今年研一，环境资源与发展经济学专业，当时老顾跟她说，这是国家严格控制的专业，以后毕业前途无量，顾随一听脑子一热就报上了。

        然后研一上半个学期的日常就是跟着师兄师姐去大马路上采集泥土、空气样本，去生活区采集水样，去郊外看山看水看花草树木，说白了就是干上山下乡的活，好容易熬到第二学期才正经接触研发项目。

        顾随叼着肉包子进实验室的时候，只有花花师姐一人独守空闺，苦逼地盯着反应皿。

        “师姐，我给你带了肉包子。”

        师姐“哦”了一声，突然又跳了起来，“师妹啊，师姐突然想起来有个事，你帮师姐记一下反应物报告，师姐回来给你带鸡腿吃。”

        顾随没来得及吭声，师姐已经风风火火跑了，在门口还差点撞上师兄。

        师兄一脸狐疑走进来，“师妹，你师姐今天忘记吃药啦？”

        顾随呵呵，“师兄你吃肉包子不？”

        “还是师妹对师兄好，谁敢再说防火防盗防师妹，师兄第一个跟他急！”

        实验室这几个师兄师姐对顾随还是很照顾的，毕竟顾随是这一届里唯一一个报这个专业，还给她考上了的。虽然顾随一直都觉得，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报了这个专业，开了天窗导师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招了她进来。

        作为她的导师，叶教授打死都不会承认这是事实。

        一个上午，顾随就在记报告跟师兄吹吹水的愉快氛围中度过，临近中午，花花师姐心花怒放回来了，后头还带了一个人。

        “来来来，当自己家就行，千万不要客气。”

        “我说花花，花痴是病，得治！”

        顾随正盯着培养皿，听师兄这样一说就笑了，师姐诱拐大一大二师弟回来这件事，刚开始她还能贡献一个惊讶的表情，如今基本处变不惊。

        “师姐，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一百多本作业吗？”顾随调侃。

        师姐曾经偶遇小鲜肉一枚，惊为天人，死缠烂打把人往实验室带，就是那么巧撞见了去而复返的导师。

        导师君对于师姐这种不矜持的行为严重不齿，后果就是师姐帮导师批改了一百多本作业。

        导师美其名曰，纠正师姐的三观。

        “师妹，你要知道，教授不在，师姐如母。师姐知道这种背母弃义的事师妹你绝对不会做的，师姐相信你呦！”

        顾随听到师兄说：“师弟你是哪个系的呀？我怎么看着乳齿眼熟呢？”

        “啪”地一声，顾随知道，师姐又打师兄后脑勺了。

        师姐威武的声音响起：“少沾亲带故，谁是你师弟！人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

        “啊？哦。”师兄楞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花花，你平日里调戏调戏师弟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魔爪伸到教授头上！”

        顾随拿下防护镜，说实话她也好奇师姐居然诱拐了一个教授？

        在师姐眼里，老帅哥不算帅哥，导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尽管导师是a大教授讲师中颜值中上的代表，并且是算年轻的教授。

        “不过，这么年轻的教授？”师兄说这话的时候，顾随正好转过头来。

        人生从来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顾随错愕，容四什么时候成了教授？师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他？他现在这样看着她是什么意思？在线等，挺急的！

        “教授，您贵庚？”师兄问，师姐竖起耳朵。

        容四说：“二十五。”

        师兄沉默了，有人二十五当了教授，有人二十五还在实验室洗试管，作为后者，他选择当一个安静的美男纸。

        顾随这会有点尴尬，打招呼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师姐的狂轰滥炸，假装不认识吧，可容四全程虎视眈眈盯着她。

        突然就听师姐说：“教授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顾随，我们实验室的小师妹。”

        又转而跟她说：“师妹，这是容教授。”

        末了还在她跟前小声补充：“我踩着几百具尸体才把人拉来的。”

        顾随脑补了一下，容四结束了讲座正想走，师姐大步流星冲上台，一把把人公主抱起来，冲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把人掳了回来。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忍着笑意规规矩矩喊了声“教授好”。

        容四“嗯”了一声，想来也是不打算拆穿她，如此那便最好了。

        师姐说：“教授你看真不巧，我们叶教授正好不在，不过你可以到处看看，说不准等下叶教授就回来了。”

        “导师分明……”师兄没来得及拆穿，师姐已经扑了过去把人捂嘴拖走，“教授你随便看看哈，师妹帮我招待一下。”然后师兄就被师姐单手拖走了，嗯，单手。

        顾随，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叶教授出差了，你要想找他，可能要过几天。”

        容四：“哦，我不找他。”

        顾随默，好的，再见。

        容四走近，俯身看了一下培养皿，状若无意地问：“怎么选了这个专业？”

        顾随说：“哦，毕业了方便走后门。”

        容四也没奢望她能说出一朵花，淡淡瞅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盯着培养皿看。

        顾随暗忖，太简单粗暴了么？

        “你怎么成教授了？”果断转移话题。

        “今天主讲是我研究所师兄，他航班延迟赶不上，我代他上一堂，不算教授。”

        凡夫俗子都是说我有事点名你帮我应一下，大神一开口就是你有事我帮你上上课，果然大神跟大神一块儿玩耍才显得高逼格！

        不过容四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神，哥伦比亚大学双学位毕业，普林斯顿商学院硕博连读，毕业后回国接手了他外公的公司。仅仅两年的时间，别人还在社会上跌跌撞撞，他已经成功完成了两个大项目，收服了董事会一干老古董的心，稳坐了领导者的位置。

        容四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邱女士每次嫌弃她，都是说人家慕白怎么怎么样。

        顾随每每听着都在心里默默画圈圈，在她心里a大就很好，常青藤有什么了不起的！

        “什么时候能走？”他问。

        “哦，今天一天都要待在实验室。”不止今天，明天后天，但凡你有任何非分之想，我都要待在，实，验，室！不约，我们不约！

        顾随写报告，他就在一旁看培养皿，搞得顾随很郁闷，培养皿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一朵花来？

        师姐跟师兄谈完人参进来，一时没注意到仪器后头有人，以为他走了。

        “师妹，教授走啦？”

        顾随正想开口，师姐又说：“哎，美色误人，难为我连肉包子都没吃就跑去听讲座，这会儿连话都没说两句，美人就走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们看，我是不是瘦了？”

        “哈哈哈别逗了，你能瘦的只有你的钱包，水桶腰跟大象腿一直都对你不离不弃。”

        师兄刚说完，师姐一个健步扑过去，一手就把人脑袋夹住，“师妹，今天你帮师姐值班，周末师姐帮你值班。今天我不把这丫的打死，明天起我花花两个字倒着写！”得了，又把人拖走了。

        “周末值班？”容四阴测测地开口。

        她垂眼，“哦，我忘了。”

        他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这么多年，你的记性还是一样差。”

        顾随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说完抬脚走了，顾随重新拿起笔，半天纸上没有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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