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请问廖先生对我有什么设计上的高见？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方小嘉被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偌大无比的办公室里，坐定后，她也不多扭捏，对着廖南正直接客气提问道，面上一片坦然。

        他不是说要聊聊关于设计上的事情吗，还说什么很欣赏她的设计作品，呵呵，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她都参与设计过什么广告好吗。

        廖南正就在她对面坐着，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并不言语，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玩味。

        看什么看！方小嘉见廖南正并不说话，不由得有点恼了，怎么？把她从公司同事面前点名叫出来就是为了耍她吗？！

        “廖先生？”她还是耐着性子，目露探寻着提醒他。

        “叫我名字。”廖南正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身体微微前倾，面上显露出些许黯然，“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名字……”

        方小嘉一愣，他这是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有着似曾熟悉的感觉，眼皮微垂，长长的睫毛也低下来……

        方小嘉屏住呼吸，两个人之间忽然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方小嘉将碎发像耳后拢拢，清清嗓子，正色道，“不好意思，廖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这样的气氛，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她怕她马上就忍不住了！

        “等等！”廖南正随即猛然站起来，绕过桌子快步走到方小嘉身后，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方小嘉！”

        “你给我松开。”方小嘉面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使劲挣脱了两下，却被他紧紧的握住手腕，根本挣脱不掉，好痛……

        廖南正呼吸微微急促，面上那层冷峻的面具突然瓦解，墨色的眼睛里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痛色，“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我不讨厌你，”方小嘉却忽然冷静下来，面色冷淡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一个不相干的人？廖先生，我非常乐意和您聊关于广告设计方案的事情，但如果是别的事情，我觉得就没必要了。”

        “请您放手。”她冷冷的盯着她说。

        她变了……变得竟这样冷静而疏离，若是原来的她，受了委屈一定会哭哭闹闹的，将所有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绝不会似今日这般冷淡对他！

        难道是为了宋昱？是为了宋昱，所以才不想跟他在沾染上一分一毫关系，就连他的触碰，都觉得厌恶吗？！

        想着这些，廖南正心中怒火渐起，隐忍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方小嘉将脸别过去，默不出声。

        “你爱宋昱吗？”

        方小嘉楞了片刻，随即好像压抑着什么情绪说道，“跟你没关系。”

        他最好别再逼她，她已经快忍不住了！

        “你不爱他。”廖南正声音冷冷的，陈述道，“你爱我。”

        方小嘉闻言猛然回头，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在说什么？他竟好意思说这混账话？！

        是看自己实在太好欺负是吗？！

        他难道忘了五年前他是怎么对待她了吗？五年后还想像那时一样装作若无其事般和她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吗？！

        他以为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就真的都不存在吗？！

        她爱他？她竟好意思说出口？！

        对，她曾经爱他，爱惨了他，可他知道她爱他，竟还是那样对待她！

        往事在脑中翻飞，方小嘉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情绪翻涌，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双手的拳头逐渐握紧，骨节微微泛出白色，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方小嘉的手不受控制的挥过去，廖南正的脸被重重的打到一边。

        “这是你自找的。”方小嘉咬咬牙，声音里透着微微的恨意。

        “你根本不爱宋昱，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慢慢将头转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眼中却怒火更盛。

        “廖南正！你是不是吃外国饭吃的脑子出了问题，我和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你算哪根葱在这里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方小嘉大骂道。

        “你骂我，是因为你心虚。”廖南正冷冷的说道，却一阵见血，“你和他在一起，是可怜他是不是。”

        不然你为什么不肯说你爱他？

        方小嘉却好像突然被戳中软肋一般，顿时身体微微僵硬，张了张嘴，不，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她对宋昱明明是认真的，约定好了一起相伴残生的……

        一切都是因为他！廖南正。

        因为他的出现，而又消失，让那么多人的人生都改变了轨迹。

        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她多想和廖南正说那句话。

        如果你不能留下，就什么都别留下。

        可他竟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这次又要搅起什么巨大的风波吗？

        你可真伟大，廖南正。

        方小嘉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嘲弄，既然两人已经撕破脸皮，那么她也没什么好顾忌了，随之说出的话也尖利无比，“怎么？你是又被你那位左小姐甩了么？所以才见不得所有人都能找到另一半还过得幸福吗？”

        廖南正闻言果然一怔，眼中随之闪过一丝哀意，顿时喉头翻滚，一时紧闭双唇，并不做声。

        果然猜对了？见廖南正一时愣神，方小嘉心中恨意更甚，狠狠甩手将廖南正紧握的手腕挣脱掉，可心底却还是弥漫着莫名的凄凉。

        左婧，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的人。

        “我和她，很久不联系了，那时候……。”廖南正低低说道。

        “我不想听。”方小嘉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

        “你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廖南正语气冷淡，眼神带着审视。

        哈！还来挑衅她！他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姓廖的，你到底要不要脸，几年不见，别的没怎么变，你怎么倒是学会了一身狗皮膏药功夫，没看出来我已经很不想和你说话了吗？还这样死死缠着别人干嘛？！”她吹胡子瞪眼，语气不屑道。

        他一向心性高傲，若是平时肯定受不了她这样说话，不过，若是放在几年前，她根本不可能和他这样说话，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已经全然不会计较。

        只是他已经不是那时的他，而她也再也不是那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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