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

两个人在漫天飘舞的雪里并肩慢慢走着，方小嘉不时伸出手捉雪花，看起来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以后，带你去冰岛看雪。”廖南正伸出手拂拂她的头发，眼里是温柔的暗夜星辰。

        谁知方小嘉却不以为然，“冰岛的雪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还没有我们东北的雪下的好看，还能顺便吃一顿猪肉炖粉条！”

        廖南正忍不住失笑，好好的意境，就被她这句猪肉炖粉条给毁了。

        “带你去冰岛，不仅仅是看雪，还可以看到极光。”他神色认真。

        而身旁的某人却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扭过头皱皱脸道，“那里会不会太冷了啊……”

        他摇摇头暗笑，眼前这位实在是不解风情道极点，却不知为什么，心里那块，暖烘烘的。

        “你冷吗？”方小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廖南正微微耸起的肩头和不时摩挲的双手。

        “嗯……”廖南正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点点头，“有一点。”

        “我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不冷！”她突然蹦蹦跳跳走到他前面，然后转过身来，一脸隐隐的雀跃，“你要不要听？”

        “什么？”廖南正一双眼睛似笑非笑，配合她道。

        “跑步！”说完，方小嘉便嘻嘻一笑，率先跑出几步，把廖南正一个人甩在后面。

        “我们比赛谁跑得快！”他看着裹得像个小粽子的小嘉，回过头来，笑的一脸灿烂，像个孩子一般摇着手，也立刻追上去。

        廖南正没跑两步，就轻轻松松的超过方小嘉，惹得她一阵大呼小叫，“喂喂，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赖皮！”

        “方小嘉，你跑的怎么还是这么慢？”廖南正慢下脚步，停下来等她，戏谑道。

        “哼，我腿短，不行？”她冲他吐吐舌头，没好气的说道，“腿长了不起么？！”

        “嗯，腿长只是跑的快点。”他继续逗她，在气喘吁吁的方小嘉身旁跑的轻轻松松，和散步差不多。

        “你……！”方小嘉翻个白眼，正准备继续斗嘴，却被一股稳稳的力量抓住左手，瞬间向前带去！

        廖南正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在午夜寂静的街道上，路灯昏黄，和飞舞的越来越多的雪花，脚步声清晰合拍，两个人向前狂奔，并不知要奔到什么地方，只是不想松开彼此的手而已。

        两个人交叉紧握的双手，一冰一温，相互汲取相互的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方小嘉只觉得迎面而来凌冽的风，让她的脑袋既清醒又有些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既跑的飞快又觉得绵软无力，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涌起，越来越强烈……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五年前，和廖南正的每一天，她的身心都充斥着这种感觉。

        昏昏沉沉，好像迷失了自我一般，睁开眼想的是他，闭上眼梦到的是他，脑子里想的是他，心里装的也是他。

        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现在想来，虽然也暗笑过自己的愚蠢，却不曾后悔。

        那样纯粹的爱着一个人，那样奋不顾身的奉献自己的全部真心，她庆幸一生中有过一次，却也觉得，恐怕也仅有一次。

        两个人脚步渐渐慢下来……

        “呼呼……”方小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跑，那么快……干，干什么啊……”

        虽然你是长腿欧巴，但我短腿小柯基行吗？

        廖南正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眉眼中带着怜惜和温柔，环顾四周道，“这是哪？”

        “你带我跑的我怎么知道这是……”方小嘉抬起头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却忽然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咦”了一声。

        廖南正也随着她的目光向一旁看去，眼睛里露出探寻。

        靠近两人左侧的是一行低矮的镂空砖墙，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是一排低矮的老房子，砖制的结构彰显着它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一盏路灯静静的矗立在一旁，发出昏暗的光芒，雪渐渐下大了些，雪花飞舞，在地上慢慢蒙上了一层薄霜。

        “这里……”方小嘉走近两步，眼睛里露出熟悉，喃喃着。

        “这是哪里？”廖南正站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濛泉第一小学。”方小嘉回过头笑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是我上小学的地方。”

        哦？

        廖南正瞬间来了兴趣，没想到这里竟是方小嘉的母校，也上前两步，透过砖的空隙向里面望去。

        夜色沉沉，学校里并没有亮灯，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学校不大，几栋两层低矮的教学楼，前面是一片不大的空地，校门附近有一块小花坛，间中矗立着一块牌子，并看不清上面写这些什么。

        “知识就是力量？”廖南正看着花坛的方向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上面写得什么？”方小嘉有些惊奇地说。

        廖南正暗笑，他能说因为随公司一起做慈善时，去过的所有学校里几乎都有这样的标语么，而且还一定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对于小镇里的孩子来说，他们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是千千万万普通人家中的一员，甚至因为教育资源的缺乏，他们的起点更低，对他们来说，知识的确就是力量。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能够帮助他们脱离这个小地方，走向大都市，见证繁华更替。

        “要不要进去？”方小嘉扭过头轻声对廖南正说道，一脸跃跃欲试。

        进去？他皱皱眉头，看了看一旁紧闭的铁门，“怎么进？”

        方小嘉诡秘一笑，猫下腰去像相反的方向走去，冲他勾勾手，示意他跟上。

        廖南正已经隐约猜到方小嘉要干什么，有些无奈的笑笑，还是跟了上去。

        三分钟后。

        廖南正忍不住抽抽嘴角，脸色黑了一半，看着方小嘉脚旁边一个类似狗洞的地方，只觉得一阵头痛，又听得眼前某人一脸兴奋道，“天哪，没想到居然还在！！”

        “还在”的意思是……廖南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方小嘉，剩下的半张脸几乎全黑。

        “你确定以你现在的身材还能爬进去？”廖南正勾勾唇，这个狗洞一看就是给小学生准备的，方小嘉就算瘦，估计也得卡住。

        “额……”方小嘉用眼睛默默测量了一下自己的吨位，再看看那个小小的洞，一时也有些泄气。

        一旁的廖南正却突然伸出双手扶住矮墙，然后用力一蹬脚，两步便已经坐在了墙头，整套动作不出五秒钟，行云流水，一派潇洒。

        “拉住我。”廖南正在墙头冲她身处手臂，用眼神鼓励她。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两条腿还没怎么用劲，只觉得两只胳膊被廖南正稳稳的向上提着，她借力向上一蹬，便也上到了墙头。

        她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廖南正一个闪身又跳了下去，瞬间便稳稳地着地，旁边的矮灌发出“刷刷——”的声音。

        “喂，你……”她一个人站在墙头，只觉得有些难以维持平衡，双手左右摇晃着，再看看墙下，没想到还蛮高的……

        “跳下来。”廖南正现在墙头下，仰着头冲站在上面颤颤巍巍的某人轻声道。

        这么高……方小嘉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双脚有些发麻，尤其趁着夜色，她只觉得向下看不到尽头，黑乎乎的一片，好像一张长着大口的怪兽，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我接着你，放心。”廖南正声音放缓，又向她靠近了些。

        方小嘉俯首向下看，正对上一双比夜色还深沉的墨色瞳仁，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她。

        无边夜色里，雪絮纷飞，暗淡的路灯映衬着他的脸庞，昏黄的灯光中，廖南正的眼神里透露着坚定。

        方小嘉忽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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