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说书老者

“勇敢的国王在用毁灭系的顶尖法术之一炽焰巨龙压制住豹子时，自身也踉跄地冲了上去。他比谁都清楚，眼下想掩护黄狗队长保留血脉只有一个办法了！他用臂甲撞击豹子手里的长枪刺，强大的魔法和光银能源相互碰撞，最后呢，正如陛下所想，出现了时间结界。短暂的刺眼光芒过后，国王和豹子一同消失了，地上只留下臂甲和长枪还有刚熄灭还冒着轻烟的火龙。传说陛下的爷爷，叶一氏当年就是这样消失的。”

        “皇帝真就那么做了？”“我明白了，黄狗从一开始，就是在碰到奶妈时，他就纠结了。他一早就知道计划，可是于心不忍，最后又舍身救主，唉忠诚的狗啊。”“原来狗子现在一点地位也没有，是这么来的。”“那后来黄狗和王子呢？小公主和皇妃呢？”听故事的众人意犹未尽，七嘴八舌起来，这张桌子顿时成为这间酒馆里外最热闹的地方。

        “还想听？”白胡齐腰的老头瞥下眼前的空酒杯，随即就有人给续满了美酒。

        一口，两口，又一小口，又一大口，又一牟劲大口将杯中酒喝的一滴也不剩，老人看起来极爱喝酒可是又不能一饮而尽，好像还担心有人跟他抢似的。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啊，急死我们了。”

        “然后，黄狗队长就带着小王子逃出皇宫，城中在通灵部队的援助掩护下逃出了光银圣都。至今哎呀，快得有七十年上下了吧，去向不知，生死不明啊。”老人讲的精彩故事和锃亮的光头在昏暗的酒吧里好像比来回踱步的女郎还要显眼。

        “嘿！这就完事了？”

        “不然呢？”老人不紧不慢捋了捋长须，“犀牛国王几代都未停止搜捕他，黑白两道的悬赏令一天比一天的价高，连他们都不知道，老朽只不过一人间闲游，怎会知道呢。”

        “嘿你个臭老头儿！敢情就编这么个故事，在这蒙吃骗喝，我看你是活够了。”杂毛小伙子在老人面前捏着自己咯咯作响的拳头。

        “诶诶，年轻人，你听老朽说，这怎么是骗呢，说话太难听了，”老人惶恐不安，连连摆手。“再说，是你们凑过来要听的，酒也是你们自愿买给我饮的。这可跟我关系不大啊”

        “少废话，听你讲的有来有回的，我问你，这故事可信度怎么样？究竟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老人吞了口唾沫，有些为难，“老朽就一讲书人各位若真想验证，不如不如找几个七十多年前在场的高等人一寻究竟”

        “放屁！你这老玩闹！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你不清楚这世道还能遇上高等人？早都成传说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耍俺们开心呢吧？赶快还老子酒钱，双倍的！”白毛猛吸一口叼在嘴里的杂牌香烟，跃跃欲试。

        “也保不准。”一位路过的服务生放下手里的餐盘，凑近小声道：“哥几个知道世纪大酒店被封的事不？”

        “废话，上周的事，满城风雨，据说酒店老板鼠霸王欧格都受了牵连。谁不知道？”

        “啊！”服务生左顾右看，小心翼翼的嘀咕道：“我听说在里面发现了好几个高等人呢，有男有女，最后影狼组都去了，牺牲了好几个，好在最后逮到了一个男性高等人。”

        “我靠？真的假的？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我以为即使有活着的高等人，这些年在王室的严查下，也都躲草铺子睡觉等死去了。”

        “别闹了，”服务生说：“我可听说高等人寿命长着呢。虽然没见过老死的高等人，但是据说叶一氏一百来岁了还像我们普通人类三十几岁的样子，要不是战争，没准能活到现在。”

        “得了，都是胡说八道，反正也没人见到过。”杂毛说话间伸手抓住了老人的长袍，坏笑道：“老东西，想跑？”

        “钱我是真的没有不过，”老人慈眉善目，捋了捋自己的长胡，笑呵呵的说：“我还可以给你们讲讲犀牛王的故事，就放我走吧。”

        “什么！犀牛陛下？你不想活还要拉上我们！姥姥的！”另一个小伙子暴跳如雷从座位上站起，挥手就给老人一个耳光。老人受这力道不小的一巴掌，摔出座位，拐杖也脱手而出。

        昏暗中，拐杖被一看不清脸的神秘人一把接住，侧歪的老人也被神秘人结实的胸膛撑住。

        “老人家，您拿好，”神秘人恭敬地递回拐杖然后扭头看着自己的座位，沉声说：“您去我那边坐会，桌上的酒食您随意，不够再问服务生点就是，不过，不要浪费。”

        “呦！还来个挡横的”杂毛顺势去摸自己腰间的匕首，却又下意识的停住了，因为他看眼前这位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漆黑的麻布袍子从头到脚遮住全身，胸前的银扣子和颈下的银项链都是一只被打磨到发乌的飞鸟，透过袍子露口，隐约能看到脖颈后露出一小段剑柄，布满褶纹的皮腰带向身体一面倾斜下坠，一定是被不止枪刀等多件武器坠下去的。

        “快，快找杰伟哥！”

        神秘人气定神闲坐到刚刚老人坐过的位置上，头也不抬，只是过一会有点等的不耐烦了，顺手拿来杂毛的外套认真擦了擦鹿皮靴上的泥泞。

        “在哪呢！”

        “就是他！就是一身黑那小子！”

        一位膀大腰圆穿着牛仔马甲的公鸡迈着阔步向黑衣神秘人走近，居高临下喝道：“小兔崽子！你混哪的？”

        杰伟雄鸡是东城有名的黑道儿人物，雄壮的身躯，洁白的羽毛，脾气跟嗓门一样大，动怒时，头上的大肉红鸡冠顶地皮帽乱蹦跳。

        “我不是兔子，也不混。”

        “哦？小子，够嚣张啊。”杰伟镇定自若，拍打鸡胸脯挺脖说：“知道我是谁吗？东城氏老子的地盘！知道我挂在赏金榜的原因吗？就是我打扁过太多赏金猎人和装赏金猎人的蠢货！”

        酒吧里的节目突然开始，一位穿着举止清雅的女郎走上台拿起了麦克风，高唱前是暖色的灯光环射全场。

        “哦”神秘人缓慢起身，顺手举起桌上的一杯酒从杰伟的头顶缓慢倒下。

        落汤鸡杰伟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因为你可以杀他但是不能碰他最引以为傲的大红鸡冠！他回手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却又愣住了白毛和杂毛更是连连倒退，惊恐不已。

        是一束暖光晃过！照清了终于抬起头的神秘人——他冷俊惨白的脸，血红纹满的唇，唏嘘无序的络腮胡，就像死神现世一般透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和寒霜蚀骨的杀气，最可怕的是那双震慑心魄的深邃眼眸，即便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也能溢出淡淡的橙红色。

        神秘人顺便拉住一位经过的服务生，面向他时和蔼近人，微笑道：“麻烦你记一下。一会这只公鸡先生结账。”扭过头又是刚那般模样，用橙红色的光瞪着已经吓破胆的杰伟。杰伟张口结舌，只对着服务生连连点头。

        “还有事吗？没事滚吧，小雨露要唱歌了。”神秘人说完穿过拥挤热闹的人群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坐下后先是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接着看着老人，面露微笑：“老人家，你的故事讲的真不错。不过，像您这样年迈虚弱的老人家，喜欢说书应该去茶楼碰碰运气。”

        “嗯？嗯”老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斜视着台上弹琴唱歌的女郎，语气自嘲，“别看老朽一把年纪，黄土埋大半截，可还是喜欢酒和音乐，离不开灯光热闹。”

        “我看，不止如此吧。”神秘人端起酒杯然后故意躲开半个身子，给老人让出更多欣赏唱歌女郎的视线。

        老人瞥他一眼，“那你说说，我的故事哪里讲的好。”

        “都不错，绘声绘色，引人入胜最主要”神秘人顿住，伸手拨开斗篷从黑皮胸甲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然后用桌子上的自动点火台点燃，烟雾环绕时，他眯着眼说：“真实，就好像您亲历过一样。”

        “是吗？”老人好像并不吃惊就像是知道神秘人会怎么说一样，他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后，也缓慢的从老旧长西服兜里掏出烟斗，几个烟圈飘起，他也被呛的连连咳嗽，“你怎么知道真实还是胡编。”

        “嗯因为这根拐杖和您的年龄吧。”神秘人淡然一笑，回头瞧着台上的女郎，皱眉道：“小雨露，名气不小，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咳咳’老人一阵咳嗽后说道：“你不走运，她今天的确状态不对，要老朽猜，昨天又被那只大公鸡欺负了。”

        “哦？”

        “嗯，小雨露这女娃啊，从小命苦，爹妈因为包庇高等人邻居都被发配边陲服劳役去了，到现在也不知死活。后来，小雨露一个人在这乌烟瘴气的大城里漂泊。前几年刚当上主唱出了点名，又被无恶不作的杰伟盯上了，不仅霸占她还逼她做很多她不愿意的脏事。”老人家边说边摇头叹气惋惜。

        “混蛋！无法无天。”神秘人偷偷咬住了牙根。

        “唉！自从兽形人掌权，成为第一阶层，无法无天的事还少吗！那只欺男霸女的公鸡为非作歹也有些时日了，据说他弟弟还在治安局工作，听老朽劝的话，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老人再次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透着怜惜，“你瞧，虽然女娃娃化了很厚的妆，但脸上的愈伤还能瞧见。”

        “这个闲事，我还是要管一管的，”神秘人端起酒杯，满怀愤慨，一饮而尽，“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小伙子，你醉了吧。”

        忽然，酒馆外突然安静，安静的相当诡异，细听有轻微的刹车声和细碎的脚步声。

        “还不躲吗？”老人不刻意的瞟他一眼，忽然问道。

        “您呢？”神秘人反问。

        “这万兽王都里的警察和治安部队我几乎都见过了，毕竟谁会愿意和一个身无分文的老疯子纠缠呢？”

        “万兽王都？好恶心的名字，您不觉得吗？”

        “恶心倒是说实话，就是总觉得别扭。说起来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我花了七十年也没改掉一百年养成的习惯”老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

        “光银圣都。”神秘人脱口而出。

        “如今，老朽只幻想王子还活在世上，虽然仅仅是幻想。”老人家突然垂头丧气，又吞下一大口酒。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神秘人转了转眼珠，惊疑过后斩钉截铁的说：“跟我恢复光银圣都吧。我保证把这些篡逆的畜生打回原形，屠杀殆尽！加入我们”

        ‘砰！’酒吧大门被踹开，一小队荷枪实弹的蜥蜴人警察闯进后迅速摆好战斗姿势，其中一只黄色蜥蜴威风凛凛走在最前，吐着信子大喝道：“停喽停喽！赶快都停喽！例行检查！”

        神秘人微微一笑，沉下头，余光中发现老人竟消失不见了。

        只有桌子上老人用酒留下的字——长路漫漫，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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