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凡人与修士

时间流逝，转眼便临近过年了，鹿槐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商铺也越发热闹起来。

        方羽最近也没怎么去听书，难得做个乖宝宝，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就连爷爷方显都开始感觉方羽是不是转了性子，怎么最近那么听话。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对于方羽最近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整天乐呵呵的，总把“孙儿长大了，懂事了！”挂在嘴边，搞得管家徐爷爷头疼，毕竟一遍两遍还好，从早到晚都在叨叨，念咒似的，谁也受不了啊。

        本来觉得方羽表现不错的徐爷爷，祈祷着方羽能够找回自己，所以现在见了方羽就偷偷撺掇方羽去听书，别整天待在家里，弄得方羽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

        其实不是方羽突然转了性子，他也想出门，但实在是无事可做，本来就没几个玩伴，这不快过年了，都被带去走访亲戚了。唯一爱好听书，结果最近一段时间，说书的张先生告假回乡，年后才回城，顶替张先生的李先生，说书技巧属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模仿的书中角色说话全都一个味儿，平平淡淡的，比白开水还不如，索性在家自己看书。方羽这才觉得说书人也是要天赋和技巧的，而且还不低。

        委屈不了自己耳朵的方羽干脆直接待在家里，天天钻爷爷书房，自己找书看，所以才引起了误会，不过看着爷爷开心，方羽也不解释，一举两得嘛！

        不过好景不长，方羽发现没书看了，她爷爷书架上的书，多半都是古史文献一类，用来帮助解译古本的工具书。江湖轶事，民间传说之类的书不多，加上方羽近来没日没夜的看，这么几天，这几本书全被折腾完了。于是方羽又开始无聊了，每天抱着个小凳子，满院子里找太阳，晒太阳，发呆，重复以上动作。

        终于有一天，管家徐爷爷看不下去了，决定好好开导开导这个明明才十来岁，正是玩闹年纪却天天颓废得不行的小少爷：“我说小羽少爷，你这整天无所事事的晒太阳可不行啊，小孩子要活泼一点儿，您看老爷和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像少爷一样整天那么颓废啊！”

        方羽抬起头，挪了挪凳子，给徐爷爷腾了晒太阳的好位置，懒洋洋地回答:“徐爷爷，我也想有事可做，可实在是没辙啊，只能晒晒太阳。”

        “少爷不是喜欢去聚福楼听书吗？怎么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少爷去了？是不是兜里没钱了，老奴这里还有些，少爷需要尽管拿去，我帮少爷瞒着老爷就是了！”老人又开始撺掇方羽了。

        暖暖的太阳让方羽失去思考的能力，所以也就不加隐瞒，实话实说：“说书的张先生回家了，新来的说书先生说书无趣，不对味儿，听得我发困，所以就没再去。本想着去爷爷书架上寻些，结果大都是古史文献，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看完那几本小说演义后就无事可做了！”方羽不曾提起，所以他也不知道方羽最近转变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老爷和我还以为少爷转了性子，长大了，懂事了，不曾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少爷如果想看类似书的话可以去书店采购啊，要不老奴现在去买一些回来。”

        方羽摆手制止：“不用了，徐爷爷，本来也只是打发时间，买回来被爷爷发现，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本来我也只是徐爷爷问起，才这么一说，其实并不想让爷爷知道，看爷爷最近这么开心，不想让他老人家收到打击！”

        徐爷爷听完打趣道:“少爷就不怕我给老爷打报告？实不相瞒，最近老爷把这事天天挂在嘴边，老奴耳朵都要听起老茧了！”

        方羽赶紧正了正坐姿，一本正经的说道:“都快过年了，徐爷爷就先放我一马，让全家都开开心心过个好年吧。等张先生一回来，我又要开始往聚福楼跑了，那时爷爷也自然而然就不说了。”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灵光一闪，一拍手：“少爷喜欢那些江湖故事，老奴可以给少爷讲啊。”话音刚落，就见方羽抬起了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少年喜悦道：“真的吗？徐爷爷，真的可以给我讲吗？”

        老管家看到少爷开心，笑着点头道：“当然了，老奴好歹也一大把年纪了，听说的，经历的，未必比说书先生知道的少，不过讲起来的效果不如说书先生那么好，这点倒是肯定的。”

        方羽迫不及待地说：“不会的，徐爷爷以前小时候给我讲故事的事我还记得，更精彩的。我听的，徐爷爷快讲！”

        老人很受用着小小马屁，再见小少爷如此积极，也不拖延，开始讲起了那些不知道是道听途说的还是亲身经历的故事！

        一柱香过去，故事也告一段落，方羽意犹未尽，虽然故事讲述效果不如说书人说书那般绘声绘色，但故事内容却是十分精彩。而且还是很少听说书先生提起过的内容，因为先前的故事中，提到了修道之人。

        方羽知道这个世界里是有修道之人的，只是却从没见过，听说修道有成之人翻江倒海，腾云驾雾都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些都离方羽太过遥远，想象都很难想象。

        看着方羽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老管家也不打扰，毕竟谁都年少过，要说对修道一事不向往，那是骗人的。

        过了一会儿，方羽回过神来，看了眼老人的双手，似有所悟，抬头问道：“那徐爷爷也是修道之人吧？每次我想逃跑，您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都感觉不到您老用力，也感觉不到疼，偏偏就是动弹不得，这就是刚刚您说的灵力压制吧？”

        老人看着少年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也不假思索，回复道：“老奴也只是稍微锻炼过些日子的凡人罢了，灵力不能入体，灵力压制更是无从说起了。只是少爷如今年少，气力还小，加上老奴曾经也学过一些技巧，所以才能抓住少爷而不弄疼少爷。”

        听了老管家的回答，方羽有些小失望，但瞬间，少年灵光一闪，再次抬起头，眼中目光更加明亮，充满期望的问道：“徐爷爷您说，我有没有修道天赋？能不能修行？我平时跑那么远的路去听书，从不觉得累的。”

        老人被方羽一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思索了起来。方羽见徐爷爷思索的神色，也不催促，就只是充满希冀的等着。

        老人也没思索太久，认真的回答道：“老奴没办法确定少爷是否具备修道天赋，虽然回想了一下平日里，小少爷的确身体条件很不错，但这并不是体现有没有修道天赋的条件，毕竟凡人中也会有身体条件异于常人之辈。”其实还有些原因是老人知道却没说的，在有些未来不确定之前，有些事还是埋在心里最好，否则话出口天地有感，会被某些有心人察觉，再随着一些无形的脉络，追溯到一些刻意被抹去的痕迹。

        得不到确定的回答，方羽就像被淋了一盆冷水，老人见少年如此失望，不免感叹少爷果然还是个孩子，情绪变化这么明显，其实自己也好奇少爷修道天赋如何，毕竟少爷的父母实在是过于耀眼，在他们的故乡，那种天才修士也屡见不鲜的地方也是立于山顶得那一拨人，不然，又怎可能年纪轻轻便统领“退浊”，虽然最后……

        只是这么些年，老爷从来没有和方羽提起过曾经，两爷孙也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过这些过往，那他作为下人，也不好自作主张，相信老爷那种睿智之人自有打算。

        站在个人立场上来说，他还是希望少爷方羽能踏上修行之路，并且大道有成，这样总有一天能回到那个地方，为老爷出一口气。即使不能回去，也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去想去的地方，去结识新的人，听新的故事，见识新的世界。

        虽然这些凡人也能做到，但老人还是希望小少爷能够踏上修行之路。毕竟凡夫俗子相比于修道之人太过弱小，不说那些飞天遁地得本领，光寿命长短就已经天上地下了，世人皆畏死亡，没有人不想长生。正常来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除非有天大机缘服食过灵药延寿，或者有修士续命。

        但这些机遇都是可遇不可求得。以灵药来说，不说灵药数量稀少，各大宗派，世家基本都有专门负责找寻灵药的队伍，即使被意外找到了，也有诸多困难。灵药诞生之地，一般会是些稀奇古怪之地，

        凶险异常，有时还会有凶兽守护，凡人如何突破这层层艰险。即使有那个万一，靠近了灵药，但世间灵药多有其特性，采摘亦是门学问，若是采摘不当，药性流失也是寻常，更怕药性扭转，变成噬人血肉的催命符。

        采摘后如何保管也是个难题，一般灵药会有专门保存用的灵器，防止药性流失的同时，也防止灵药灵气四溢，引起别人觊觎。虽然世间有国家、宗派维护正义，但杀人越货的勾当是不会断绝的，甚至有时候守护者也会忍受不住巨大的诱惑，摇身一变成最血腥的刽子手，毕竟凡人在修士面前几乎时没有还手之力得。

        再说灵药的服食问题，服食灵药也有诸多讲究，有些需要辅助以其他灵药，有些需要有修士引导药力，不然以凡人脆弱的经脉如何承受的住那充沛的药力，吸收不完便是暴殄天物，而若是承受不住的话，灵药更甚毒药。

        再说另一种消耗修士修为开为凡人延续生机之法，这种折损修为之事对修士亦是大忌，稍有不慎，很容易就会断去修士修行路，此生再无寸进，对于延续寿命之人来说，效果也会随着续寿次数的增加而迅速减弱。这些种种对很多一国之君来说都难于登天，更不用说凡人了，更多的只是种奢望而已。但修道也不是想修就修，要有天赋，没有天赋的修道也不过是徒然而已。

        所以修士无一不是受上天眷顾之人，但这样的人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更多人也只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而已，众生之海，从不缺争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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