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为你加油

风砚尘有选择吗？没有。

        作为《江山不让》这本书的绝对男主角，即便萧慕枫跟他说，他之所以想拉着他一起去找袁淇是因为今晚的月亮比昨晚圆，他也得照信不误。

        更何况他必须得把袁淇那个鳖孙找出来，而眼下能办到这件事的人，唯萧慕枫尔。

        无奈，风砚尘只得带着萧慕枫离开了玄火司。

        擅自带着要犯离开司狱，被皇帝追究起来的话，又是麻烦事一桩，可风砚尘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耽搁的时间越多，抓到袁淇的可能性就越低。

        萧慕枫同样深知这一点，故而将手里的马鞭甩得又快又急，恨不得让身|下的汗血宝马飞起来。

        不大擅长骑马的风砚尘艰难地跟在萧慕枫的身后，对着那抹融进夜色中，英姿飒爽的高大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妈的，这萧慕枫不才在司狱受了重刑，被薛景川折腾得只剩半条命吗？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跑得这么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光环。

        可他头顶的光环再大再亮，他也是个人啊，是个人就会疼，就会痒，就会因流血过多去见阎王，萧慕枫那厮流了那么多血还这么活蹦乱跳的，简直不合常理。

        风砚尘一边默默吐槽，一边按住了自己隐隐发疼的胸口。

        “你在干什么，怎么跑得这么慢？”

        早就跑没影了的萧慕枫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风砚尘身边，质问道。

        风砚尘被萧慕枫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攥紧缰绳，对着萧慕枫破口大骂：“要死啊你！大晚上的装神弄鬼出来吓人！”

        萧慕枫冷漠地看着风砚尘：“风大人，你的动作太慢了，照你这个速度，我们天亮之前也到不了目的地。”

        “怎么？威胁我啊？”风砚尘瞪着眼，“本大人就这个速度，你若忍受不了，干脆自己去找袁淇好了，反正是你要见他，又不是我要见他。”

        萧慕枫皱了皱眉，乌黑的眸子在月影下直冒寒光，他与风砚尘皆披着兜头盖脸的玄色斗篷，可即便只露出一双眼睛，萧慕枫的气韵形貌依旧能颠倒众生。

        “一定是属下给大人选得马匹不好，这才耽误了脚程。”萧慕枫忽然伸手抓住了风砚尘的胳膊，“既是如此，大人便与属下共乘一骑吧！”

        说完，不等风砚尘反应，便将其拽在了自己马背上。

        风砚尘只觉得自己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便撞进了萧慕枫的怀里，他慌里慌张地抱住马脖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草！”风砚尘气得叫骂，“萧慕枫！你他妈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萧慕枫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子：“大人，劳烦你抓好缰绳，属下要赶路了。”

        风砚尘还想再骂，萧慕枫的马却忽然狂奔起来，他在剧烈的震颤中五脏移位，别说骂人了，连气都喘不上来。

        如此备受折磨的狂奔了许久，萧慕枫总算带着他在一座脏兮兮，黑黢黢的破旧小院外停了下来。

        萧慕枫潇洒利落的翻身下马，风砚尘却像个八爪鱼一样贴着马肚子滑了下来，他在萧慕枫嫌弃无比的目光中合上颤巍巍的双腿，发自肺腑地骂了句：“你大爷的！”

        萧慕枫上下瞥了风砚尘一眼，指着身后的院子道：“就是这里。”

        风砚尘拧着眉毛将那院子打量了打量。

        “这什么破地方，都快出城了，你该不是想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抛尸在此处吧。”

        萧慕枫没有理会风砚尘的胡搅蛮缠，疾步走到小院前，用力地拍了拍门板：“有人吗？”

        院门几乎立刻打开了。

        一四方面庞，细眼长眉的男子露出半张脸来，盯着萧慕枫道：“你找谁？”

        黑灯瞎火的，风砚尘站在秋风瑟瑟的夜幕下，望着出现在破旧小院院门后的半张人脸，当真是有种见鬼的感觉，偏偏萧慕枫那厮淡定得一塌糊涂，平静地对那半张面孔道：“我找袁淇，你去告诉他，萧慕枫来了。”

        那人眼珠子一转，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风砚尘看了一会儿，砰地关上了院门。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风砚尘满头问号，正欲向萧慕枫问个清楚，半空中忽然响起“咻咻”的箭气声。

        “当心！”萧慕枫掀起斗篷，夜鹰般扑向夜空，飞速挥动着手中的麒麟刀，将密如疾雨的长箭斩落在地。

        原著中，萧慕枫的武力值是年轻一辈中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不说别的，单说他手中那柄寒光凛凛，沉甸甸，蛟钢锻造而成的麒麟刀，就不是寻常习武之人能用得来的。

        昏暗的夜幕下，萧慕枫身如疾风，势如闪电，梭子般在箭雨中窜行自如，且是毫发无损，如有神助。

        风砚尘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近一米长的箭支自小院房檐上方射下，一组接着一组，有条不紊，鱼贯而来，若不是萧慕枫及时大显神威，只怕他此刻已经被这些箭扎成刺猬了。

        虽然原装货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可惜，他不会使。

        无奈，风砚尘只能站在原地给萧慕枫加油鼓劲：“好样的箫副使，冲到院子里去，把藏在院中使坏的贼子给本大人捉出来！”

        “你还缺武器吗？本大人现有赋闲宝剑一把，用不用借你使使？”

        拼命搏杀的萧慕枫百忙之中回头瞪了风砚尘一眼。

        风砚尘立刻闭嘴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很容易引起萧慕枫的误会。

        因为萧慕枫并不知道“风砚尘”已经换人了，他只会认为风砚尘是故意冷眼旁观，故意说风凉凉，故意在他身陷险境时选择置之不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破冰了一点点，还不别作死的好。

        想通此关节的风砚尘对萧慕枫一笑：“没事，你忙吧。”

        萧慕枫许是被风砚尘气到，一把扯掉斗篷，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用烈烈飞舞的斗篷将弓箭挥扫在地，厉声喝道：“袁淇，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我有话问你！”

        箭雨停止，然而院中却无人回话。

        萧慕枫再道：“袁淇，院外只有我和风副统领两个人，你大可以打开院门，让我们进去说话。”

        紧紧关闭着的院门缓缓拉开了一道缝。

        “进来吧。”院内有人道。

        萧慕枫收起麒麟刀，侧身溜进院门。

        风砚尘也不犹豫，整了整斗篷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小院里，静得有些瘆人。

        几个看上去凶狠又木讷的壮汉站在院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砚尘，他们的身后，有一棵枯死了的枣树，枣树下，砌着一台石磨，石磨四周堆放着水桶，磨具，篦子等物，一身穿黑色劲装，浓眉大眼的男子坐在石磨上，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手里的弓箭。

        这位看上去就很不好处的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淇。

        风砚尘盯着袁淇冷笑了一声，扫了那几个横了吧唧的壮汉一眼，道：“怎么，放着威风赫赫的玄火司副掌使不愿意当，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卖豆腐来了？”

        “风副统领，卑职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您就不要再嘲笑卑职了。”袁淇将手里的弓箭丢到一旁，略带自嘲地道。

        站在房檐下的萧慕枫走上前来，墨竹一般立在风砚尘身侧：“袁淇，你是北齐人？”

        “非也。”袁淇跳下石磨，语气凉凉地说，“我是靖国子民，毕生从未踏足过北齐。”

        萧慕枫乌眸一觑：“你不是北齐人？那你为何做了北齐的细作！”

        “你问我么？”袁淇冷笑一声，“靖国的狗官杀了我全家，我不与靖国寻仇，难不成还要抛头颅洒热血，效忠于它？”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家人被狗官杀害，你想方设法将那狗官找出来，报仇雪恨便是，何必叛国！”箫慕枫隐隐有些激动，声音又尖又高，尾音还发着颤，“亏我一直将你当朋友，当兄弟！你居然如此算计我！袁淇啊袁淇，我真是白与你相识了一场！”

        听罢萧慕枫的这番话，袁淇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冰冷面庞上，总算流露除了些许愧疚之情：“箫兄，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你武功高强，我想让你帮我杀了诡计多端的风砚尘。可我虽利用了你，却没有骗你，风砚尘安排给家奴的计划我听得一清二楚，他确实提前将刺杀计划告诉了方将军，也确实想除掉你。事到如今，我实在想知道风砚尘究竟对你说了什么，竟然使你放过了他，并带着他出现在我面前。”

        “这件事，我三言两句与你解释不清楚。”萧慕枫道，“所以，如果我没有及时赶来，你打算如何？带着他们逃走吗？”

        风砚尘听到这里愣了下：“他们？他们是谁？”

        萧慕枫闻言不语，只盯着袁淇看，袁淇哂笑着摇了摇头，松开手，摇摇晃晃地走到风砚尘与萧慕枫面前：“逃？我逃得掉吗？我原本是想一个人一走了之，可一想到他们便走不动了，我确实是想带着他们一起走，我知道，这不现实，毕竟玄火司和朝廷的人在四处抓我，可我没有办法，只能冒险试一试，可惜，我刚准备好一切，你便带着风砚尘来了。”

        袁淇说罢唉声叹气地望了望天：“说罢，玄火司的人在哪里埋伏着呢？风副统领，恭喜你，你要立大功了。”

        风砚尘越听越糊涂。

        “立什么大功？袁淇，你被吓疯了是不是，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的。”

        袁淇颇为意外地看了萧慕枫一眼：“怎么，你没跟他说吗？”

        萧慕枫目光灼灼：“我和风副统领没想带着玄火司的人来将你们一网打尽。”

        “那你们……”袁淇迷茫地盯着他们连个，显然也糊涂了。

        萧慕枫便道：“袁淇，你不用乱猜了，风副统领认得梅花烙印。”

        “什么？”袁淇惊得双目一颤，“风砚尘认得梅花烙印？这不可能！”

        听到这里，风砚尘总算摸出些眉目了。

        萧慕枫与袁淇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大概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便故作高深地笑了一下，吟诵道：“绿海伏云天，梅花四季开，山中游仙人，庄周梦蝶来。”

        袁淇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瞪着风砚尘，难以置信道：“你竟知道绿梅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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