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瘟疫之毒

　　回到住处，水钰也回来了，他沿着水流的方向找去，虽是找到了水源，却没有发现瘟妖，而这里每一条河流溪水包括井水都感染了瘟疫之毒，即便落嫣和泽尧寻到千目草解了百姓的毒，只要他们饮了水，依旧会继续感染。
他们将感染瘟疫的百姓们安置在疫难所，疫难所是他们临时搭建的，方便让疫民有个干净良好的环境养病。
疫民们得知他们的毒是从水中而来，不敢再饮任何河水或井水。
而熬制药汤的水，落嫣让水钰去了趟那个山洞。
山洞中的水是从山石缝中流出，又有那只大虫驻守，不会感染到瘟疫之毒。
如今大虫已被他们铲除，水钰进去就很容易，很快用水龙珠汲了水回来，落嫣将树根和千目草投入锅中熬煮，先试了一碗，发现没有问题，再用大锅熬煮。
熬这药汤需要一夜的时间，她得时刻看着火候不能走开，阿温主动过来帮她添材加水。泽尧和水钰则去外面照料疫难所的百姓。
熬至后半夜，落嫣靠在灶台旁打起了瞌睡，这几日连日奔波，染了凡气的她确实有些熬不住。
眼见她犯困，阿温扇着火炉说:“姐姐困了就先休息会儿，这里我来看着。”
她原本想要坚持。可实在困得受不了，对阿温说:“那我先眯会，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叫醒姐姐。”
“嗯。”阿温乖巧的点了点头。落嫣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歪在炕前眯去。
没想到这一眯，醒来外面的天竟然已经大亮！
她怎么睡这么久？
落嫣下意识去看锅里的药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阿温正用木勺子将汤药舀在木桶中。
落嫣忙上前帮忙:“姐姐来吧，你守了一夜，先去休息吧。”
这么小小的人居然真的守了一夜？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而她是怎么睡去的呢？一闭上眼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她平时，可没这么渴睡。
阿温摇了摇头说:“阿温不困，阿温要帮助姐姐将这些汤都送给城中百姓，让百姓们早点好起来。”
“真是个好孩子。”落嫣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觉得怜惜。
这般乖巧的孩子，可惜却死了爹娘，不然他应该会生活得很幸福吧？如今只他一人孤零零在世上，确实可怜。
不过他小小年纪却很坚强，除了初见他时会为爹娘哭泣，几乎不哭不闹，也没有任何悲观的情绪。
她想，等疫病结束，为他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他必也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正想着，水钰和泽尧过来了，那二人照顾上千个疫民亦是忙得心力交瘁，水钰两只眼眶都黑了一圈，反观泽尧倒是精神抖擞。
那是因为，脏活累活都让他干了，这位神君殿下，惯会使唤人，他气得想骂娘的心都有。
你大爷的，要不是本太子如今凡体之躯法力受限打不过你，本太子早就造反了！
可即便他恢复水族太子身份，估计也不是泽尧的对手。
恐怕他这辈子想要翻身，有些难度。
他们一起将汤药提去疫难所，落嫣为疫民们分发汤药，阿温在旁边打下手，泽尧和水钰也帮忙着分发。
可是，那些疫民喝下汤药，病情非旦没有好转，反而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打滚，口吐白沫。
落嫣握住的勺子跌落在地，不可置信，这药，她明明亲自试过，完全没问题！怎么会这样呢？
“这药有毒！”
“她是想毒死我们！”
“好个心肠歹毒的毒妇！居然想毒死我们！亏我们还把她当成活菩萨！”
“砸死她！砸死她！”
……
群人愤激，汤碗朝她掷来，落嫣呆怔着，几乎忘了移动。一抹身影飞了过来，护住她的头埋进怀中，那些飞来的碗纷纷砸在他的后背，他并不吭声，只是紧紧护着她头。
落嫣呆怔着抬头，看清了那张脸“你？”
那张脸写满了对她的担忧，挽住她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温柔的说:“没事了。”
疫民们仍不觉得泄愤，拾起地上的石子继续往他们砸来，水钰心惊不已，施展法术阻挡了一部分，可还是有部分落到了泽尧身上。
他始终护着她的头，承接所有的疼痛，落嫣吃惊不已，她呆了片刻，大吼着:“别砸了！不要再砸了！”
疫民们举起的石块停在了半空，落嫣拉开泽尧，检查他的情况，还好他没有受伤，只是后背湿了一片。
落嫣转而面对疫民，湿润着眼眶道:“我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再信任我，可我真的没有下毒，这药我亲自试过，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不知到底为何会这样？倘若我真的想害你们，又何必给你们熬煮解药，任由你们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你们若信得过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治好你们！”
疫民们纷纷沉默了下来，缓缓放下石子。
泽尧走到木桶面前，舀起一勺汤药细看，眼神瞟向立在桶边的孩子，那孩子被他看的心惊，微微瑟缩了下。
“水钰，把你的水龙珠给我。”
“你不会要用我的水龙族来检验这药汤吧，我这可是水族至宝？只检验纯净之水，你居然……”他一记眼神扫来，水钰识趣闭嘴，乖乖将水龙珠奉上。
他将水龙珠放入桶中，水上缭起了一层黑雾。
“果然……”他眼瞳深了一些，表面却不动声色，将水龙珠交还水钰，水钰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好险还有光泽没被污染，便放心收了回去。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草药已经用完了，不可能再重新熬汤。”回到住所，水钰撑着下巴想:“那汤怎么会有毒呢？”
几个人围桌而坐，泽尧不说话，落嫣也沉默不言，他视线在他二位身上逡巡，急道:“想想办法呀各位。”
泽尧终于说了话:“去捉瘟妖。”
“捉瘟妖？”落嫣和水钰同时出声。
“只有捉住瘟妖，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解药。”
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落嫣和水钰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落嫣又问:“你知道这瘟妖在什么地方吗？”
“水源之处，”泽尧沉冷道。
水钰道:“我已经把水源之处翻了个遍，并没有任何瘟妖的踪迹。”
“你没找到，不代表没有。”他站起了身。
落嫣看了看身旁的孩童：“那这小孩怎么办？”他们去除妖，总不能带上一个孩子。
“把他带上吧，这孩子想必比我们更熟悉瘟妖不是？”泽尧弯下腰，意味深长拍了拍那小孩的脑袋：“你说是吗？”
孩子清明的眼眸之中，低垂之间竟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抬头间又是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给你们带路吧，我在这里生活，最熟悉这里的路了，或许知道瘟妖会躲在什么地方。”
“好。”泽尧再次拍了拍他的头，阿溫主动走在前面引路，泽尧和水钰互递了一个眼神，一起跟在阿溫的身后，落嫣也跟了上去。出了城郊，他们沿着一条溪流，一直往前走，这溪流从山上缓缓流淌，他们得顺着山野爬到山头。因有这孩子在，也不方便施展法术，只能靠步行。
那小孩停在一处泉眼，指着前方的深潭说：“就是这里了，瘟妖可能就藏在这潭底。”
三个人凑上前去瞧，阿温的步子却往后倒退。突然狂风大作，一团黑雾将他们团团围困，眼前现出一个阵法，将他们围困在阵法之中，动弹不得。
阿溫站在阵法外面，由低低的笑慢慢变成张狂大笑。
“阿溫！”落嫣看着那稚嫩的孩童体内释放出团团黑气将他们包围，不可置信。
“它可不是什么阿溫，而是瘟妖！”水钰挣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黑雾，手心射出一团水链飞出圈外，紧紧缠上那小孩的身体。背对着泽尧说：“不要让这孩子现出原形，不然就抓不住他了。”
泽尧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小孩一旦显身，就是一团虚无缥缈的气体，气体无形无魄，他们又如何能抓得住呢？
他拂袖一扬，一枚金钢镯由头顶盖下，套上小孩的腰，将那小孩死死困住，飞出的黑气也收拢了回来。
“你将我们引到这，是想对付我们？”泽尧唇角微微扬了扬。大有一丝不自量力的嘲讽。
小孩的声音变得粗旷起来：“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不过，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是瘟妖？”
“瘟妖无形无魄，按理是不可能变成人的，可若是修炼千万年的妖，就有可能将虚体变为实体，你吸了那么多凡人的生命源，自然。也足够你幻化成人类的形象。我们走过的那条街道空无一人，却独独一个孩子在哭，恰巧就在我们面前，不觉得奇怪吗？”
“我爹娘都死了！难道不能哭吗？”瘟妖怒言。
泽尧冷笑：“一个孩子，死了亲人，怎会在转身之间如此冷漠，丝毫没有一丝对死去亲人的怀恋，熬煮汤药时，你如此积极帮忙。并不是真的想帮忙，而是乘机将干净的水换成感染瘟疫之源的水，百姓们喝了瘟疫之水熬的汤药，病情才会加重甚至死亡。
当我们提出要找瘟妖的时候，你却知道瘟妖在哪里？即便你对这山路熟悉，这山中这么多条溪流，你又如何清楚哪一条通往水源之处？水钰可没有提前说过，除非是早已设好陷井等我们，小妖，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泽尧袖子一挥，绕在他们周围的黑雾瞬间消失，小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珠：“我的瘟疫之牢，你怎会如此轻易逃脱。”
泽尧不屑冷笑：“你这等小妖，着实不值得本君动手，水钰，交给你了！”说着笑走向落嫣。
水钰暗自咬牙，该死，又将这善后的活交给他，他好歹也是一族太子，能不能别对他呼来喝去的。
不过面对泽尧，他也只能臣服，有气也得憋回去。那孩子突然张狂的大笑起来：“即便你们杀了我，这城中百姓皆已中了我的瘟疫之毒，你们也救不了他们！”
水钰懒得听他费话，掏出水龙珠，将他收了进去，水龙珠会将他炼化成一滩水。
转而问泽尧：“瘟妖是除了，这瘟疫之毒如何解？”
“我的血可以解。”落嫣撸起袖子，露出细白的胳膊。
“不行，你刚被树妖吸了血，身体尚未恢复。”
泽尧阻止道：“一个人你可以救，这么多人，即便是把你的血榨干了，你也救不完这么多百姓。”
“是呀恩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可要想清楚。我的鱼鳞拔了之后，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可是没有鱼鳞汤给你喝了。”水钰也符合道。
落嫣指着那泉眼，俏皮笑说：“既然瘟妖是通过这水源放的毒，我如何不能通过这水源解这毒呢？这样，就可以不用放那么多血了。”
“我说了不行。”泽尧拉着她就要离开。
落嫣并未移动，肯切的看着他:“你就让我试试。”泽尧拗不过她，只好松手，她走到泉水边上，以指为刃划破自己的掌心。
银白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滴落在这水源之中，水面浮起白色的光雾。
伴随血的流失，落嫣身体慢慢变得虚无，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血流得太慢，她又划深了口子，簌簌而落的银血，滴落泉眼之中。泽尧看红了眼，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水钰亦是忍不住蹙眉。
池上的白雾越起越浓烈，乳白色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像是煮沸的汤水，叮咚流淌下山，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百姓们喝了这水，就能好起来了。”
说罢，她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泽尧飞身上前将她即将落入泉眼的身体捞了回来。打横抱起往山下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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