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坦言·心里话

“你才不是什么业余的。”周生妍撅起小嘴，哼了一声，又说：“当初带着我们这群人去逛各个景区的时候，你可是比那些导游还专业。”

        “有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专业的时候。

        分开的这几年，时光把过去一遍遍冲刷，就连记忆也顺带着吗？闻人御心里嘲笑自己，这是患了什么健忘症了吗？

        周生妍倒是没怎么看穿他此刻心里的那些的东西，只是简单明了的陈述：“第一次带大家逛城墙的时候……”

        她看向别的地方，思绪慢慢回到从前。

        闻人御也在她语言的催化下，重新回到过去的那个时候。

        那是动漫社第一次举行校园外的活动。

        为了增加大家之间的互相了解，他特意准备了这次城墙之约——与古人对话。

        他给了大家一个礼拜的时间去做准备。并且特意嘱咐大家，到时候要穿的隆重一点。

        那时候的周生妍刚到动漫社，比较调皮，就多嘴问了一句：“社长，要多隆重？是穿汉服吗？”

        “嗯。”闻人御像是看穿她那时的想法，便点了点头。

        周生妍高兴地抓住身旁一位女生的胳膊，激动地喊了一句：“哇哦~社长万岁！”

        闻人御忽而一笑，周生妍回头看着病床上的人，“怎么了？”

        “想起你当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陈霖马上接了一句话。”

        周生妍也跟着他笑笑，“他说你活不到一万岁。”

        闻人御：“对。你还给了人家一脚。”

        “……”周生妍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为自己几年前的行为辩解：“我、我那是应激反应。”

        闻人御：“？？？”

        他一脸‘你看我信么’的表情盯着她。

        周生妍别过头，生硬地坚持：“谁知道他突然抬起胳膊的，你…你知道的，我这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应激反应。我以为他要打——”

        “你以为他要打我？”闻人御替她说完后面的话。

        周生妍转过身：“你别得寸进尺，才不是呢！”

        “我差点被你带沟里去。”她转身，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闻人御，气鼓鼓地指着他说：“本来说咱们动漫社第一次城墙之约呢，被你搞得我都差点忘了。真是的，都动刀子躺病床上了，就不能安分一点，听我讲吗？不然我回去？”

        闻人御被怼的哑口无言。

        以前周生妍倒是很少这样对他。

        于是，他乖乖闭嘴，安静躺着，身为一个病人，一个听话的病人。

        周生妍重新坐下，继续讲故事。

        “因为那个时候学校没有汉服社，所以动漫社成为了我的目标。而动漫社的第一次校外活动，便是你提出来的城墙之约，与古人对话。对于我来讲，能穿着汉服去城墙上走一遭，那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和怀念的事情。”

        “每个穿汉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古人的情怀在身上，我自然也是。但穿汉服有个致命的地方，那就是酷暑和严寒。我们第一次上城墙，以为一圈下来就跟在操场跑几圈一样，不曾想上去之后才是真的要命。”

        “倒是你，穿着最简约的汉服，包里就装着两瓶水和一包糖，还有一瓶藿香正气水和一把伞，外加一把折扇和一包纸巾。我当时还不理解，直到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后，累得气喘吁吁，才明白过来。你才是逛城墙的一把好手，一身轻。”

        “事后想想，我们的确够傻的。不少人半路就下去了，也有受不了返程去租自行车的，还有打电话叫车来接的……总之，只有你认真地探索着城墙上每一处的风景。”

        闻人御望着周生妍的侧脸，轻笑一声：“你不也一样，都满头大汗了，还跟着我。你比我狠，城墙上的二维码你愣是一个都没放过，全部听了一遍。”

        说到这里，周生妍觉得当时的自己被闻人御耍了，哼了一声后，她瞪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你要是早告诉我你提前踩点都拍了照，我至于么？”

        那也是后来下了城墙后，闻人御在动漫社的群里，发的一些照片以及一个文档。文档里面的，就是城墙上所有涉及的信息和资料，包括那些二维码。

        周生妍也是在看到那些二维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闻人御耍了。

        而闻人御也没想到，周生妍会是唯一一个跟着他走完全程的人。

        闻人御稍微转了下身子，病床咯吱了一声。

        “你干嘛？”周生妍看着他转动身体，以为他是不舒服，便着急道：“别乱动，我去帮你叫医生。”

        闻人御忙抬手，“不用。”缓了一会儿，他轻道：“我就是一个姿势躺久了，腿有些麻而已。”

        “……”周生妍视线慢慢转向病床上。

        她转身，挪着凳子坐到病床中间的位置。“我帮你揉揉。”

        “不用……”在闻人御惊讶的眼神中，她一把掀开被子。

        闻人御：“不、不用了……”

        周生妍回了他一个眼神，闻人御立马闭嘴。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她双手刚抚到闻人御的膝盖上，就听到对方肚子传来一声叫唤。

        “……”闻人御用手盖住脸。

        这也太丢人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周生妍忍着笑，瞅了一眼没脸见人的某人，一把拉下他的手，平静道：“饿了？”

        闻人御眨巴眨巴眼睛，没敢对上她的视线，随便应付了一声：“你听错了。”

        周生妍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劝道：“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也得饿着。”

        闻人御：“……”

        “你刚洗了胃，饿的话就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吃喝了。”周生妍按着他的腿，开始给人按摩起来。

        闻人御知她性子，便不再多言，忍着饿，偏头去睡。

        腿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似乎也不是随意按摩的，而是找准了穴位按摩。每一次指腹按压和揉搓，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双腿的肌肉非常舒适。

        渐渐地，闻人御阖上眼睛。

        许久后，轻缓地呼吸声传来，周生妍抬眼看了下闻人御，他已经睡了过去。

        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立体，额角的发丝似乎有些长，遮盖住了他右眼的睫毛。周生妍起身，抬手去拨开，却看见那撮发丝底下，有道一厘米长的伤疤，似乎很深，而且应该看起来很久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望着那道伤疤。坐下后，又看着熟睡中的闻人御。

        “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之前在书店遇到你，你骗我说你创业失败被人收留，被朋友好心收留在书店打工，你真的当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吗？我没有戳穿你，并不代表你说的我都信。书店行业工作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你啊，破绽太多了。”

        周生妍摇头浅笑，自他们重新相遇以来，虽然第一次闻人御有些故意，但她并不反感之后和他的相处。

        她想起火锅店偶遇的那一幕，闻人御再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是想要逃离现场。她就知道，对方不是故意和她偶遇，而是意外相逢。

        “你从许炀那里套话，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谈恋爱，不想因为男女朋友这个身份，限制住自己。我不会拆穿你的把戏，也不会让你难堪，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你忽然间的闯入，会让我原本单一的生活和工作节奏有些手足无措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追你的。”不知何时，熟睡过去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周生妍浑身一怔：“……”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慌忙避开对方的视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闻人御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果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的生活和工作，那么我以后时刻注意和你保持距离。或者尽量避免和你接触，如何？”

        周生妍回头看着他，心脏忽然间漏了一拍：“……”

        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见她不说话，闻人御又皱眉。

        觉得会不会是自己说话太重了？

        可她刚才那番话，明明已经猜到自己骗了她，那她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

        “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周生妍起身，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她也该回去休息休息。

        闻人御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周生妍一顿，却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闻人御松开手，解释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周生妍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的时候，便看见这人正在脱衣服，她当即捂住眼睛：“你干嘛？！”

        “若你非要这个时间回去，我送你。”说话间的功夫，闻人御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

        他上前，站在周生妍面前，道：“走吧，我送你。”

        周生妍瞬间被这人气得半死，一股火气立马涌上头：“闻人御，你给我躺回去！”

        闻人御：“……”

        他本来想着按照对方的性子，既然要回去，那肯定是不会再待在这里的，但晚上一个人回去，他又不放心，这才决定送人回去。没成想对方会因为自己这个举动这般生气。

        鬼使神差的，闻人御很听话的重新躺回去。

        一双黑眼睛砸吧砸吧看着周生妍，双手捏着被角，嘴巴是张了又张，也没憋出一句话出来。看着像是委屈巴巴的样子。

        周生妍倒是被这人瞬间听话的样子逗乐，她掩嘴轻笑，说：“好了，我不回去，你安心躺着。”

        闻人御霎时间觉得自己一身轻。

        第二天一早，周生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当即一愣。大脑片刻恢复后，立马找人。

        “闻人御！”

        她从病房出来，刚过一个拐角，就看见闻人御拿着早餐向她走来。

        闻人御手上提着包子和豆浆。见到她，立马笑起来，高大的身影欺身而来，将她在拐角处围了个严严实实。

        笨拙的嘴巴开口：“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的，就都买了两个。给。”

        接过包子和豆浆，周生妍抬头看着他，手中的包子和豆浆的温度提醒着她，她立马便问：“这些包子和豆浆——”

        闻人御举起双手，主动交代：“你放心，我没吃。”

        周生妍碎碎念：“既然自己个儿心里清楚，那还吃麻辣火锅喝酒，存心给你给别人找不痛快，是吧？等一会儿医生过来检查一遍，没事后就可以出院了。”看着手里的包子和豆浆，她笑了声，“谢了。”

        在周生妍的‘督促’下，闻人御乖乖回了病房躺下。

        而她自己，则站在楼道吃早点。

        这个时候，天刚刚亮。医院的楼道窗户开着，清晨的微风一吹，还是有些微微凉。

        但这微凉，也足够让周生妍困顿的身心清醒了不少。

        她经常一个人，所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几乎很少来医院。

        感冒发烧这种，基本都是一两天就好。

        偶尔严重的跌打损伤，她才会来医院拍个片子。

        没想到这次在医院这么久，竟然是因为闻人御。吃完早点，她将手里的袋子扔到楼道内的垃圾桶内，又去洗手间洗了手，这才往回走。

        临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接到林周舟的电话。

        “妍妍，你快看你微博！”林周舟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欢呼。

        周生妍一愣，问了句：“我微博怎么了？”

        “你家御风大大专门为你发了一条微博！”

        周生妍：“什么？！”

        “我先挂了。”周生妍脑袋懵了一下，随即挂了电话，立马点开列子御风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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