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童生试

二月，沈江清一脚就踏入科举的大门，来到了县试的考场。

        沈老汉亲自带着沈江清来县城，他担心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在县城某家客栈里住下，就等着沈江清出来。

        沈二石不以为意，沈老汉不去干活他更乐意一个人干，起码这几天所有赚的银子都是他的。

        在他看来，沈老汉完全是瞎担心，虽然他这一年来也看到沈江清是多么努力，但沈二石依然觉得沈江清这次依然会落榜。

        沈二石对沈江清根本不抱希望，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沈江清，该什么时候出门拉货，什么时候拉货。

        而苏氏在家里一点也没比沈老汉好到哪里去，而沈家众人便更加小心了，因为这个时候的苏氏不仅紧张，那要是被她揪住错处，那可是往死里骂，根本不留情面。

        沈家气氛一阵低迷，小王氏根本不敢在苏氏面前出现，找准机会就带着儿子出门找人唠嗑，也不管女儿吃没吃饭。

        王氏经过几个月，也渐渐对沈江清没了意见，她这几天专门留在家中陪着苏氏，甚至还帮着苏氏照顾沈佳佳。

        沈大石虽然出门干活，但那心里也是惦记着沈江清的，有好几次做梦皆是沈江清上榜了，大半夜自己一个人笑醒。

        而沈江清这会儿刚接受完全身大检查，排着队进考场。

        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了，换成统一的衣服，想多带一件都不成。

        这身上的衣服一股很浓重的味道，像是放了一年没洗一样，沈江清还能在袖口处找到类似血迹。

        沈江清一阵恶寒，记忆里有是一回事，但自己经历又是一回事，反正他感觉不怎么好，但是也换不了。

        就算换，也不一定能比这件干净。

        进入考场后，沈江清依着号数找到自己接下来要做题的地方。

        一排四四方方的小房子，中间仅仅隔着一道墙，只留着一道出口，沈江清掀开桌板坐进去，再把桌板摆好。

        这就是沈江清接下来几天要待的的地方，他的正前方也是和他一样的小房子，一排过去，只是他看到的是别人的后方，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堵墙。

        沈江清心想，也不知道沈阑被安排去了哪里，希望能和他一样幸运，别被安排在厕号旁边。

        若是安排在厕号旁边，那真是倒霉极了，闻着那样一股味道，连写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

        沈江清又等了一阵，约莫人都齐了，考官才开始分发卷子。

        当看到题目的时候，沈江清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先是把背诵的题给做了。

        背书这件事难不倒他，凭他过目不忘的能力，根本不用担心。

        难的是策论，即使他学了一年，他也没敢说自己真的掌握了，只能算是入门。

        沈江清用了两个时辰去写第一道卷子，考试最重要的是卷面的整洁，而这里对字的要求就更高。

        沈江清每每看到周书齐那堪比印刷机打印出来的一手字，那是羡慕得不行，在他苦练之后，沈江清只觉得自己还差很多。

        不过沈江清并不自卑，周书齐从五岁开始练字，他才练了一年，当然，他也不是自满，以后还是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天的时候，沈江清状态还算好，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难熬。

        他的隔壁两人，一个人脚臭，那简直堪比炸弹一样，比在厕号旁边还要臭。

        另外一个晚上竟然磨牙，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大。

        沈江清一晚上都没睡好，顶着两个与熊猫能相提并论的黑眼圈醒来。

        可以说，沈江清脸色是怎样的乌黑。

        不过白天的时候，右边那位仁兄倒是穿上了鞋子，味道淡了一些。

        沈阑这边虽然没排到厕号，但是离得也近，隔了老远还能闻到。

        和沈江清一样，沈阑也一夜没睡好。

        待他们考完，可以出去的时候，沈江清这次没有倒下，他是走着出去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头发也凌乱了许多。

        沈阑这一年跟着沈江清各种走路，也算锻炼出来了，但是也只是出了考场的大门就晕了过去，把他爹娘吓得半死。

        周书齐则是被人抬着出去的，他根本撑不到走到门口，当考卷被拿走的瞬间，周书齐就晕倒了。

        这次他们私塾一共四个人来参加童生试，还有一个宋睿。

        沈江清被沈老汉扶着，沈二石这回没有去拉货，而是驾驶着马车来接沈江清。

        沈江清刚想坐马车走，却不想围到一股浓烈的味道从身边过去，他往回看去。

        就看到宋睿早就不省人事，被人抬着出来，一出来就被自家书童带到马车上面。

        这恐怕是排到厕号了，沈江清很想忍住，但实在是，嗯······一言难尽。

        沈老汉看到沈江清肩膀轻轻抖动，虽然弧度不大，但也够他担心的，他以为沈江清出了什么事，怕不是要晕倒。

        结果沈江清转身撩开车帘就爬到了马车里，沈老汉提起的心就这么放下了。

        三人回到客栈，沈江清连东西都没吃，切确地说，是没来得及吃就在沈老汉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下可把沈老汉吓得够呛，直接出去请郎中。

        但是现在这样特殊的时间，沈老汉根本找不到郎中，很多都被人重金请走了。

        最后还是在周家人那拽来的郎中，

        那郎中给沈江清把了脉，只说让沈江清好好休息便走了。

        沈二石想说沈老汉大惊小怪，又不敢说，在这陪了沈老汉一夜。

        沈江清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来的，实在是被饿醒的，睡之前他滴水未进。

        起来的时候，沈江清下意识就是要去找水。

        却没想到他刚一起身，沈老汉就端着碗放到他嘴边。

        沈江清就着沈老汉的手，喝了三碗水才停下来，“爹，我睡了多久？”

        沈老汉确定沈江清不喝了，才说：“从昨晚睡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先起来，爹给你倒粥去。”

        客栈的人很多，根本不能及时煮粥。

        沈老汉是专门出去买了瓦罐，自己在外面用石头堆了个石堆起火烧的粥，这会儿正让沈二石盯着。

        沈老汉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直接连瓦罐都一起端上楼的，身后跟着沈二石。

        “你刚刚醒，先喝点粥，等明天爹带你去吃顿好的。”

        沈江清想要自己喝粥的，奈何沈老汉不放手，非要亲自喂他，让他着实为难了一会儿。

        沈老汉却不管沈江清的挣扎，他拿着汤勺一口又一口地喂着。

        沈江清含泪接受着老父亲的爱，虽然很多次想直接一饮而尽，但是在看到沈老汉紧张得手都抖了的时候，沈江清闭嘴了。

        沈二石在一边，心里酸溜溜的，沈江清这小子也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

        这两天他看着沈老汉忙上忙下，一心只为了沈江清能好受点。

        还有这粥，那是沈老汉跑了两条街才买来的瓦罐熬的。

        沈二石想到自己跟沈老汉出去，不是挨踹，就是被呵斥，心里不是滋味。

        “三弟，你可享福了，这可是爹不知道跑了多远亲自买来瓦罐给你熬的粥，我还在客栈外面蹲了好久，就等你醒来喝上热粥。”

        沈江清喝完第二碗粥的时候，就听到沈二石这么说，他看向沈老汉。

        沈老汉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他咧嘴笑道：“这没什么的，幺儿能喝上热粥就行，我就干这点事情，这都不算事，老二你别瞎说。”

        “爹，谢谢你，为我这么操心。”

        沈家二老对他的爱，真的不掺杂任何杂质。

        要是一般的家庭，考了那么几次，早就让他放弃了。

        但沈家二老不同，即使家里揭不开锅了，也不曾放弃他。

        他无以为报，只想着以后都要好好孝敬他们。

        “哪的话，我······你接着喝粥吧。”沈老汉觉得这没什么，孩子辛辛苦苦来考试，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沈二石亲眼看到这一幕，更难受了，眼不见为净，沈二石走出了房间。

        沈江清想到现在也考完了，就问沈老汉：“爹，咱们今天要回去吗？”

        “不回，等你放榜那天再回。”沈老汉舍不得走，生怕错过了什么。

        “那等到时候再走吧。”

        沈老汉要留下来，沈江清也不想违背他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天，沈老汉也没粘着沈江清，但他只坐在客栈一楼大堂，哪里也不去，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跟别人说话，也不听别人说话，整个一个放空自己的状态。

        沈江清无奈之下，只能跟沈阑还有周书齐出门，好好把县城逛了一遍。

        沈江清又给家里人买东西，买的东西放满了书箱，几乎给家里每一个人都买了，当然，买给沈家二老还有沈佳佳的是最多的。

        他的这一疯狂的行为把沈阑和周书齐也感染了，周书齐还好家中有下人跟着，东西都给下人拿了，沈阑没带书箱，只能自己拎着。

        沈江清看沈阑抱着一大堆东西，还是给沈阑分担了一些。

        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客栈，着实把在场的学子给震惊了，皆以为他们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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