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天牢

“唔......”

林风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身处天上，面前有长长的台阶，通往一个玉石雕筑，华丽至极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长相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他身穿九龙朝拜金纹袍，脚踩莹晶蚕丝青月靴，头带紫晶冠。男子手肘支着玉椅，用拳头撑着脸颊，一只脚踏在王座的另一边，男子面无表情，双眼睥睨天下，好不威风。

看着他，林风就往上爬，爬啊爬，不知爬了多长时间，就是爬不到男子面前。就这样，梦醒了，林风还想回味下这奇怪的梦，就被身上的疼痛拉回了现实。

“疼疼疼疼......”脖子勉强能动，不过还是钻心的痛，伸手摸摸，缠着厚厚一圈绷带，看样子是不知道被谁治好了。眼睛只能看见一边，林风这才意识到，他没有左眼了，这使林风很不习惯。

“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林风脖子微微转动，看向四周。

四周被粗重的木柱围住，蓬松的干草铺满了地面，没有很乱，很整齐干净。虽无窗，但灯火通明，空气中飘逸着酒香味和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

只见一名男子侧卧在旁的干草堆上，一头乌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犹如上好的丝缎一般。男子约莫弱冠之年，眉眼如画，轮廓柔和，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此时正眼里噙着吟吟笑意，手持一杯清酒，对着林风虚空一敬，便一饮而尽。

“呃，你是？”林风除了他自己，还没看见比他还要好看的人呢，就像从画里出来的一样，让林风直叹，为何不是个女儿郎？

“青都罪人惭姓李，名京九。”轻声细语地介绍完自己，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

“在下林风，敢问京九兄，这是何处？”林风没动，他想动也动不了，颈椎骨还没接好。

“林风兄说笑了，你既然进来了，又岂不知天牢之威风？”说罢，李京九浅饮一口清酒。

没回话，林风眯起眼，开始细细打量此人。此人手部纤细修长，没有一点老茧，看起来不像是习武之人或干粗话的农人。皮肤润白如玉，高挑秀雅的身材，绣袍用的是清蓝的上乘丝绸，蓝袍上绣着云猫狂舞的飞扬图案，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握碧绿似翠的夜光杯，这显然是个大人物。

“在下来自乡野山村，终年与世隔绝，自是不知这天牢的威风，还望京九兄告知。”该死，林风默默吐槽一句，自己怎么也变得罗里吧嗦了，应该是受这李京九的影响。

“哦？想必林风兄也是犯了弥天大过，不然也不会来到天牢。”咂咂嘴，李京九介绍起天牢来：“天牢，乃是天捕门最上级关押罪犯的地方，关押至此的犯人无一不是犯了弥天大过，却又碍于各种原因不得杀害，只无限期关押，直到死去。”

“这么说，京九兄是犯了何过才被关押至此？”得，就是无期徒刑呗，还不带减刑那种。林风动动脑袋，换了一个自己舒服点的姿势，他很好奇这样一个贵人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关到天牢里。

“哈哈，林风兄不先关心关心自己，反倒问起我来了？”李京九见到林风受了严重的伤，半死不活的抬到天牢，醒来不急不慌，反而有闲情和别人瞎侃，只觉此人有趣。

“既来之则安之，你也说了关在天牢者会关到死，我反正也是一个废人了，不出意外以后也就在这破大点地方过一辈子了。对了，有水吗？渴死我了。”林风朝李京九讨了碗水，也不顾形象，脑袋一歪就吸溜起来，看的李京九直呼“妙人”。

“所以与其说我自己，不如与京九兄联络联络感情，在日后也好过不少。”林风吸溜水吸溜的很快，两句话时间他就把碗中的水吸溜到自己吸不到的位置了，他刚一皱眉，李京九就上前拿着碗喂他喝水。

“多谢京九兄。”

“小事。”李京九待他把水喝完，又给他倒了一碗，方才继续说道：“嗨，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些破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原是青都郡王，因又谋乱逆反之意而被旧皇灭族，新皇与我交情甚深，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亲王？我的乖乖啊......”林风知道此人必是权贵，却没曾想居然是个郡王，关于此事他幼时也有通过林雨的书信中得知一些。

林风身处的这个国家叫做溟国，周遭还有数个国家，溟国算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溟国侧临沙漠背临海，各国商贸都需途径一二，就这样慢慢的，溟国倒是混成了商贸大国，旧皇秉着不参与任何纷争的政策，兵力只维持在自保的地步，各国也就没有拿溟国开刀。

近年来百姓安康，且无战乱入侵，天下一副太平。林风搞不懂，这郡王搞叛乱干什么，吃饱了撑着？当时林雨的脸色还凝重的吓人，说要变天了，结果旧皇说平还不是给平了。不过旧皇在之后例年的出海巡游附属国的时候，在海上惨遇风暴侵袭，丢了一代贤君的性命。

按理说继承皇位的本该是太子李家俊，旧皇也只有他这一个子嗣。但奴仆打扫旧皇房间时却发现了一纸遗书，上面明确交代了：“太子尚幼，无力接管皇位，吾弟为摄政王，替太子打理三年，若太子不成器，吾弟可登皇位。”

于是，新皇李林泽就做了三年的摄政王，甚至为了避嫌，又多做了三年摄政王。可太子还是不成器，每日只知道马踏云野，夜戏青楼，不问朝纲，不理诸事，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甚至还酒后狂言“享尽繁华方为快，把酒花前醒还醉”。直到近日，在满朝群臣的谏言中，李林泽长叹一声，才肯挑个天瑞祥日登基。

“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谋反呢？”林风知道这很失礼，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想问一句。

“呵，皇上说你谋反，你就是谋反。”李京九轻笑一声，语气平常。

“......”林风清楚，当皇帝肃清一个没有犯错的家族时，那就是掌握的权利超过了皇帝的底线了，不过林风转念一想，李京九家族可是国家重臣，还是王室家族。灭掉功臣，皇帝不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

“灭我族的不是旧皇，只是借旧皇这把刀杀人罢了。”李京九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但里面却没有丝毫笑意。

“京九兄为何和我说这么多？”林风眉头一皱，李京九未免说的太多了，不过随即释然起来：“也是，以后这天牢就我们哥俩过一辈子了，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放心。”李京九仰着头，任头发向后垂下，语气轻飘飘的回了句让林风激动不已的话：“不会过一辈子的，过上些时日，你我就出去了。”

“京九兄，可不能拿我说笑！”

“怎会。”李京九似是累了，仰着头向后倒去，噗的一声躺倒在蓬松的干草堆上，闭着眼伸手打了个哈欠：“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话呢？”

“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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