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马皇后一

元璋作战英勇，率领濠洲城中的将士，多次击退元兵。屡立战功，不久升为镇抚。此时元璋算是濠洲城内一大名人。从元帅到士兵，再到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朱镇抚的名字。短短几个月内，元璋就从一个要饭的和尚，到人人皆知的将领。

        当元璋要饭之时，常常挨饿，朝不保夕，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求生之难，可谓至矣。一个衣不蔽体的臭叫化子，四处讨饭的行脚僧，处处招人厌恶，受人白眼，被众和尚排挤，如此卑微低贱，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待偿尽苦困厄难，运道一转，而成一方将领，人人拥戴追随，趋之若鹜。前后相比，一在地狱，一在天堂。人生之浮沉，运道之起落，当真如梦如幻。

        这一天，元璋与众将帅聚于前厅，商议退兵之事。元璋主战，此时元兵人困马乏，士气低落，而义军士气高涨，城内兵精粮足，敌弱我强，正是彻底击败元兵的时候。倘若郭元帅采用元璋的提议，挥军直进，可一战而克。打败元兵，这对提升士气，有十分重大的战略意义。

        孙德崖因怕元璋抢立大功，而超过自己，是以对进攻之议极力阻挠。理由是义军新立不久，作战经验不足，军中战士又多是附近乡勇。而元兵乃蒙古骑兵的后裔，蒙古骑兵纵横天下一百多年，罕逢其敌。虽然元朝朝纲不振，但元兵依然留存着蒙古骑兵的悍勇与血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元军在多方面优胜义军，此时只谊休整，不谊出兵。

        而郭子兴在两个儿子，见元璋深得郭子兴在器重。担心子兴去世后，大权落入元璋手上，亦排挤元璋，反对出兵。

        郭子兴袅悍善斗，短于谋略，见众人反对，也就不主张出兵。推说‘出兵之事容等再议。’

        元璋虽有智略，却不被采用，只得退回。待议事完毕，转进后院，回自己的住所。见一美人，于花荫绿柳之下，款步闲行。元璋只见到她的侧面，但见她玉体婀娜，端庄姝丽。虽不施脂粉，然姿容清秀，有一股天然大气之美。

        元璋心道：“往常听说郭元帅门下有一养女，姓马，聪慧过人，温婉娴致。马公生前乃元帅知交，膝下只一女，马公故去时，其女年幼，托元帅照料。元帅视如己出，莫非正是此人吗？”

        恰如元璋所料，那美女正是郭子兴的养女马氏，闺名秀英，马公夫妇生前只有此女，十分溺爱。其时民间尚存裹足的风俗，女子之足以三寸金莲为最美。马秀英因怕疼不愿裹足，她的父母也不强求，到马秀英长大时，生了一双大脚。此时她还是二八年华，待字闺中。

        元璋咳了一声，马氏听到元璋咳嗽，回头看来。见到元璋，心想道：“听夫人说，最近城中来了个叫朱元璋的，骁勇善战，谋略过人。相貌瑰伟，以前是个和尚。难道会是他？”

        元璋说道：“敝人朱元璋，得睹尊范，三生有幸，不敢动问姑娘芳名。”

        马秀英心想：“果然是他。难怪生得这样器宇轩昂，英姿飒爽。”说道：“贱名不足挂怀，既是镇抚过问，不说反为失礼。小女子姓马，双名秀英。”

        元璋心中亦想道：“果然是她。向来常听人说起她的贤慧，若得与之结为连理，则得一贤内助也。可不知她是否嫁了人，不如问问她。”元璋动了心念，问道：“不知姑娘可有佳配否？”

        马秀英心中想：“他如此询问，遮摸是有意于我不成？义父常说，要为我择一位英雄，他不正要个英雄吗？若得与他结为夫妇，也算丝萝得托乔木。”心中亦有几分悸动。说道：“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元璋听后，心下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问道：“姑娘贤名昭著，秀外慧中，举世难得。而至今未婚，敢是意高不肯就低否？”

        马秀英道：“非也。”

        元璋道：“然则何故？”

        马秀英道：“自幼父母双亡，托义父义母抚养长大，自知大恩难报，唯感恩怀德，待义父义母如待我生父生母。婚姻之事，当由他二位老人家作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若许嫁之，不违也。”

        元璋听了这话，竟自想起了父母。他冲锋陷阵时，英勇无畏。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兄长均已离世，心下亦自痛悼。默悲了一阵子，才把这事放下，看了看马秀英。心想：“你自幼父母双亡，我此刻举目无亲。同是天涯沦落人，难怪和你一见如故。”道：“孝则孝矣，然若有错托，岂不误了一生？”

        马秀英道：“依将军之明，何为错托，何为正嫁？”

        元璋沉吟了一阵子。道：“若嫁与我，则为伉俪。若许别人，殊难测矣。”

        马秀英问道：“将军有家室否？”

        元璋道：“未有才敢相求。”

        马秀英心中想：“原来他也是有意的。”问道：“将军是在求我？”

        元璋道：“词穷智短，言不及意，然心早已许之。”

        马秀英道：“可是戏言？”

        元璋正色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婚姻大事，焉可儿戏？”

        马秀英自此确知元璋的心意。心中暗料，这事已有六七分可成。心想：“向来听义父义母说他有勇有谋，今得一见，果然应如前言。当再问问他，志量如何，心地怎样。”于是问道：“不敢动问将军志量如何？”

        无璋慨然说道：“自元世祖忽必烈入主以来，蒙古鞑子篡我中国已有八十多年。天下豪杰志士无不以‘驱逐鞑虏，复我中华’为己任。我一介匹夫，智量浅短。唯捐躯以赴，视死如归。大丈夫头可断，志不可移。”

        马秀英听后，大为心折。忽听隔别有人呼喊，遂与元璋告别。

        元璋目送她离去。正要进屋，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元璋止步往外看去，见徐达正走进来。

        徐达见到元璋。说道：“镇抚好清闲。”

        元璋见徐达神色有异，料他来必有事。道：“徐兄有何指教，请屋内详谈如何？”

        注：书中的元兵，指成吉思汗当年所率蒙古军队的嫡系。是一支十分悍勇的轻骑部队，战马、弯刀、弓箭是这支部队的标配。可用弓箭远攻，弯刀可近身肉搏，一个士兵最多能驾驭四匹战马。轮流骑乘，日夜不歇，行军速度是一般军队的几倍。行军速度对一次战役的胜负，有绝对的影响力。

        成吉思汗铁木真，统帅的蒙古轻骑兵，几乎是无敌的。成吉思汗收服大漠，不断扩充疆域。成吉思汗过世以后，他的子孙率领蒙古骑兵继续开疆拓土，一路向西扩展，称为西征。先后征服了今中亚西亚地区。在跋都的手里，蒙古骑兵曾打到中欧莱茵河一带。而所建立的蒙古汗国，亦是迄今为止，疆土最为广阔的国度。

        到底有多大？蒙古汗国最鼎盛时期，分为四大汗国，蒙古汗国在大漠一带，另有金账汗国，擦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四大汗国的国土面积最多的时候达到450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俄罗斯（1700多万平方公里）、加拿大（970多万平方公里）、中国（960万平方公里）和美国（900多万平方公里）四个国家国土面积的总合。横跨亚欧大陆，在亚洲大部分地区以及欧洲的部分地区，都可见到蒙古旗帜。

        裹足是一种害人不浅的风俗。国足的战绩残不可言，窃以为与裹足多少有些牵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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