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猩猩二世

文木长以前没有收购农副产品的经验，所以此次行动由霍浩三全权指挥。两人已经在村小学的操场上蹲了大半天了，但却迟迟不见他们行动。他们还在忙着过烟瘾呢。

        “你说人家会信任咱们吗？”文木长有点底气不足。

        “信任？”霍浩三没搞明白。

        “对啊，你看咱两个这吊儿郎当的熊样，穿戴的也不规范。村民们会不会把咱们当贼收拾了？”

        “嗯，很有可能，咱们的形象确实不像生意人，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严重。关键是你这孙子继承了你那响马子祖先的血统，天生带着一股打家劫舍的气质啊！”

        ……

        就在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胡言乱语的时候，村里那些个神出鬼没的小屁孩早都已经围在小货车的周围玩耍了。霍浩三逮住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姑娘就问：“你家有杏干吗？”

        “有。呵呵呵！”小萝莉一个，笑声没有一丝虚假。瞬间融化你的铁石心肠。

        “带我们去你家。”霍浩三说着还想把嘴凑上去亲小姑娘一下，结果却被那小姑娘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他只好作罢。

        “你别胡来，亲陌生小孩这种行为在外国要被抓起来的。”文木长说。

        “就这也要被捉起来？”霍浩三说。

        “你当现在还是咱们小时候那样随便？现在可是21世纪，文明，法治，懂吗？你这种行为说的严重点叫猥亵。”文木长说。

        “卧槽！吓死人了。”

        霍浩三说完起身，又顺势抓过那个小姑娘把她放在了副驾座上，文木长也把其他几个小孩装在了车兜里。霍浩三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开去。左拐弯往前开了500米左右就到了小姑娘家的大门口，所有人下了车子，一起涌进了大门。小姑娘家的院子是用水泥打的，经过日头的暴晒，这会简直可以烫熟一只老母鸡。女主人闻声走了出来，她看见她的女儿正带着两个不三不四的人走进来，后面还跟着邻里的一伙小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有点紧张，以为遇到拐骗小孩的人口贩子了。文木长看出来了，转过头去白了一眼霍浩三：“他妈的，都怪你形象不行。”霍浩三刚要上前解释，谁知小姑娘率先冲上去向她妈妈报告：“这两个人开车来抓我们来的。”女主人一听，完全迷糊了，她把女儿拉过去一把搂在了怀里。文木长发现她确实在用极不信任、极不友善的眼神看着他和霍浩三。

        就在这当口，家里的男主人扛着一把铁锹在大门口现身了。只见那厮长的膀大腰圆、身材挺拔、满面红光、络腮胡子，这种体格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干农活锻炼出来的。他大喝一声：“干嘛的？啊？”说到后面那个‘啊’字，他还刻意将音调拉高了好几个幅度。然后他像擂台上的拳王一样，目露凶光，横堵在大门口。关键是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锹，凭着这股强大的气场立马震慑住了霍浩三和文木长。文霍二人一瞧见这刚猛的汉子，不约而同地都从眼神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俩直勾勾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脚底下烫的难受。

        那厮见已经从精神上控制住了面前的这俩家伙，于是他满意地笑了：“呵呵呵！你两是哑巴吗？还是晒傻了？”

        “哦！哦！呵呵，大、大哥你吓到我俩了。”文木长先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了。

        “对啊！大哥你的长相太威猛了。实际上，我俩是收购农副产品的。”霍浩三随后也复苏了。

        “别他娘装了，还农副产品呢？你收猪吗？其实，我们俩收杏干的。”文木长对自己和霍浩三刚才孬怂的表现很不满意，有点窝火。怎么会被突然吓到呢？他重新定了定神，仔细的打量了这位农家大哥一番。天啊！这家伙原来是像极了高中时要人命的黑猩猩队长！无论从外形还是声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活脱脱一个黑猩猩二世。怪不得一听到那句‘干嘛的？啊？’，吓得他俩瞬间变成了木头。黑猩猩队长当年给他们造成的心灵创伤至今还没有愈合。

        “多少钱一斤？”猩猩二世问霍浩三。

        “那的看你家的杏干成色怎么样了？个大饱满、色泽鲜艳的一块五至两块不等。个小瘦瘪、色泽暗淡的一块以下。中等货色一块至一块五。”霍浩三长出一口气，极力装出一幅业内人士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给猩猩二世做介绍。

        其实，霍浩三对杏干的分类是带有明显地偏见的。杏干这种东西无论个头大小、色泽如何，只要没有发霉变质，它的价值应该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卖同一价格才算合理。但在以貌取人已然成为习惯的今天，杏干也难逃被以貌定价的命运。因为市场就是这么分配的，好看的卖的价钱高，难看的卖的价钱低。

        猩猩二世一听，嚷嚷道：“杏干的价这么贱啊？”

        霍浩三回答道：“大哥，我可不是随便定价的。这一切都是按照市场规律来的。”

        “市场规律？”猩猩二世不明白。

        “对啊！大哥，简单地说就是优胜劣汰。”

        文木长在旁边忍不住的笑，他揶揄霍浩三：“你真有文化。跟着你我都学到不少东西唉！‘市场规律’是啥玩意儿？嘿嘿嘿！”

        霍浩三蔑了文木长他一眼：“去死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查字典去。”

        文木长觉得没意思了，退到了一边，找了块阴凉地蹲下来看着霍浩三和老猩猩二世扯皮。

        “不对啊，往年我拉到集市上，无论成色怎样一般都能卖到三块以上，好一点的还能买到四块以上，你这收购的也太贱价了吧？”猩猩二世开始就价钱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呵呵呵。大哥，集市上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哪有卖到三块以上的？两块钱就顶天了。”霍浩三说完把头转向文木长这边，咂了咂嘴，摇了摇头。他这是在向文木长打暗语，意思是：“你瞧这傻叉！把杏干当黄金了！”

        “真的，我去年就是两块五一斤卖掉的。”猩猩二世的心理素质也够厉害，撒起谎来脸都不红。

        “呵呵，大哥！就算你去年卖两块五吧！你看我不是开着车子来的吗？不瞒你说，我和我这兄弟是从萧关开车过来的，这路这么难走，光来回油钱就花去二三百啊！把价位稍微压低几毛钱也是合情合理的嘛！你自己拉到集市上去卖，也不是要耗油钱、人力吗？这些我都帮你解决了，你在家里直接卖给我不更方便吗？其实，我们这样跑到村子里收杏干有点亏，赚的那点连油费都填不上。大哥！你就不要那么残忍嘛！我们也是混饭吃，都不容易啊！你看我都瘦成啥样子了。”霍浩三把这一招称之为‘乞求怜悯’，他说人都有怜悯之心，需要的就是你去乞求。

        “啥也不说了，先看看我家的货再说。”猩猩二世说着扭头示意霍浩三去看货。其实，猩猩二世要是依自己的身板来做标准，他早都应该怜悯霍浩三和文木长了。

        “好啊！好啊！先得看看你的货啊！说不定大哥家的能卖到两块。看看，看看。”霍浩三赶紧跟上，文木长也站起来跟了过去。

        猩猩二世家的杏干放在一间偏房里，是用麻袋装的。二世解开了扎麻袋口的绳子。浩三上前一步，做了个卷胳膊的姿势。实际上他本来就只穿了件短袖t恤，不知道为何还要卷胳膊，看的人都不明白。二世家的小姑娘看着霍浩三这奇怪的动作哑然失笑：“叔叔，你胳膊上都没穿衣服，干嘛还要卷胳膊？”

        “哦，惯性。这叫惯性！”霍浩三总是能找到五花八门的答案。

        “‘冠姓’是什么啊？"小姑娘又问他。

        “‘惯性’这个东西，就是习惯性动作的意思，就和你经常吃手指一样的道理。”霍浩三如此解释。

        小姑娘抬头望着霍浩三，眨巴着大眼睛，肯定还是没弄明白霍浩三的‘惯性论’。

        完成‘惯性’动作之后，霍浩三将整条胳膊深深的插入了麻袋里，从麻袋底部狠狠地掏了一把杏干出来，抓起一粒扔在嘴里随便一嚼：“大哥，一块五”

        “我去！一块五？”猩猩二世对霍浩三给出的价钱非常不满。

        “对，一块五，大哥，我从来不讲假话。就你家杏干的成色一块五已经是给你高价了。其他人可能给不到一块二。”霍浩三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好像是送了猩猩二世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

        “至少也得一块八吧！”二世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成啊！大哥，我们一块八收你这种货色的杏干会被同行笑话的。嘿嘿嘿！”霍浩三说。

        “同行不笑话，我们自己都要笑话自己。”文木长说着，凑上前去瞥了一眼猩猩二世的杏干。

        说实在的，二世这家伙把成色好一点的和成色差的混同在了一起，某图在出卖时尽量按照中上等成色的杏干卖掉，再仔细看会发现干瘪的多与饱满的。文木长也用手在麻袋里插了一把，感觉湿漉漉的，好像参水进去了。因此，文木长的第一反应是霍浩三这傻瓜被这个外形类似于黑猩猩队长的二世唤起了恐怖回忆，力图讨好这家伙，所以给了一块五的高价，要是换他来说就这种货色的杏干直接8毛。

        “大哥，你参这么多水不怕发霉吗？我估计麻袋底下的杏干都已经坏掉了吧？”文木长盯着猩猩二世问了一句。

        “我哪有参水？那是因为这屋子地太潮湿，在这里放久了杏干也就受潮了。”由于被发现了参水行为，二世很恼火。他睁大双眼，瞪着文木长，看他的的表情似乎想要吃了文木长。

        “那算了，我们不要了。我怕这些杏干到我们手里贱卖都卖不出去了。你还是自己留着让它们发霉吧。浩三，咱们走吧！别耽搁大哥时间了。”文木长说完，转身要走。

        “哎，哎，哎，等一下，小兄弟。这么着吧，一块五，我看能行。”猩猩二世虽然示弱了，但面部表情丝毫不掩饰对文木长的反感。都是文木长搅和了局面，否则，二世凭借着自己从黑猩猩队长那里复制来的外形定能战胜霍浩三。

        “不行。大哥，说实在的，你这杏干明显参水了，放不了几天了，你真的要速速处理，负责你就赔大发了。8毛，能行的话，我们帮你处理掉；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们也不想要。”文木长又迈开步子。

        “8毛？”二世的嘴夸张地张成一个o形，这次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想掐死你’。要不是文木长捣乱，他很可能就一块五处理给霍浩三这个二百五了。可惜他忘了，这两人一伙的。

        “对，8毛。”文木长笑嘻嘻的说。

        “哎！算了，算了，我确实参了一点水。你去别家收购，你就知道家家都参水。这样吧！一块四，我卖给你们算了。”二世退让了。

        “8毛五。”文木长涨了5分。

        “一块三毛五，你们拿走。”二世也让了5分。

        “顶多9毛。”文木长又给涨了5分。

        “哎呀，算了，算了，一块二，别再计较了。”二世直接压价一毛伍。

        “不行，顶多一块。再也不涨了。”文木长想让二世死心塌地。

        猩猩二世这会的心情是个人都可以理解，他对文木长是多么憎恨啊！他肯定想像泰森战平克斯那样，在91秒之内彻底放倒文木长。要不是文木长出来坏事，说不准至少也能卖一块五的好价钱。但他不是泰森，他们也不是在打擂台，他们是在做生意。双方都不肯让步。霍浩三这土匪由于插不上话，只好眯着眼，站在一边，那模样活像个打劫失败的响马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二世家的小女孩站出来发言了，她扯着文木长的衣襟奶声奶气的说：“叔叔，我爸爸只参了一桶水。”

        文木长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防线即可崩溃了：“哎！好吧，好吧，就一块二吧。看在你家姑娘的面子上，就一块二吧。”

        于是，过称，上车，付钱，第一笔生意成功了。花去了霍浩三两百四十九块六毛钱。

        霍浩三发动车子，两人向下一家出发。

        “我靠，真是参水了，我还没看出来。”霍浩三仿佛刚从迷梦中惊醒一般。

        “你当然看不出来，你当时已经被那个大猩猩吓得失去理智了吧？”文木长知道见到猩猩二世的那一瞬间，霍浩三肯定也想起了黑猩猩队长。

        “卧槽，真的么。真他妈像黑猩猩队长啊！光一看到那家伙的外形，我他妈还以为是黑猩猩队长呢。他妈的长成那样子，简直是在给黑猩猩队长招魂嘛！”看来霍浩三感触更深。

        “你不是说你不怕黑猩猩那孙子吗？今个怎么孬了？”文木长问霍浩三。

        “靠！我当然不怕，只是一时震惊。如果真是黑猩猩那贱人，我就直接就地弄死他。”说的生动一点，此时的霍浩三‘眼睛里有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仇恨的光芒’。

        “看把你二的。当时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嘛！”文木长又在激霍浩三。

        “我给你说，真是一时震惊。要真是黑猩猩那龟孙，我保准弄死他。”霍浩三红着眼睛，一定是回忆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个被大头皮鞋暴打之夜。

        “那你还给人家一块五，我看你就是吓傻了。”

        霍浩三板着脸，继续开车：“卧槽！吓个毛，我只是觉得，都不容易，能给个高价就给个高价。总而言之，劳动人民最辛苦，是你这种没参加过工作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切，你他妈真高尚。你可不要告诉我，等你收够了一千斤以上，你还会往里面参更多的水。”

        “哈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啊！你可别赖给我啊！不过我觉着挺好的！到时就按你的意思办。嘿嘿嘿！”

        “得了，我说的。那你说刚收购的这些参水的怎么办？放不了两天了。”文木长还是有点担忧，他觉得二世家的杏干可能会让他们赔本。哎！都怪小萝莉，害死人不偿命！

        “你放心吧！待会我们收购的时候，尽量不要在收参水的，等明天晚上，把所有收来的混同在一起。”霍浩三早有预谋。

        “可是，听刚才那个黑猩猩二世说，基本收不到不参水的。那怎么办？”文木长提出了一个亟待攻克的难题。

        “就你他妈的没有社会经验，不参水，有的参沙子啊！收过来刚好一中和。万一收不到参沙子的，我们自己回去弄。嘿嘿！”霍浩三立马就将难题解决了。

        “嗯！还是你厉害！你说我们这么干算不算制造假冒伪劣产品？”文木长问了个很没水平的问题。

        “算了吧！现在有些果冻都是破皮鞋炼的，咱们这杏干最起码是原汁原味的正宗产品，只是参了点水而已。有啥大惊小怪的？”按照霍浩三的说法，杏干里面参点水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说，咱俩算不算奸商？”

        “嘿嘿嘿！算他娘的算。”

        “我靠，你真牛逼！”

        “我牛逼的时候，你还在穹北的夜空下想women呢！”

        “我在穹北夜空下想women的时候，你在内蒙古大草原上当种马呢吧？”

        “把我说的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没见过你这么堕落的正人君子，人类的缺点你全有。”

        “没有缺点的人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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