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羊城奇遇

天黑之前，文木长和霍浩三回到了萧关。晚饭时，俩人都点了牛肉炒面，可是面端上来之后，按照全国惯例，依然只见炒面，不见牛肉。快被饿疯的文木长火速将饭碗揽入怀中，张开大嘴，非常勇猛地将那些可怜的面条往里面扒送，整个过程中他几乎连气都没换一口，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把筷子往边上一丢，甩着手指，指着霍浩三说：“哎！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听不听？”

        “妈的！不听！”霍浩三的面还有大半碗。

        “妈的！那我得讲，准当下饭。”

        “妈的！快讲。”

        “你看这牛肉炒面里没肉是吧？”

        “不都这样吗？”

        “说起这个没有牛肉的牛肉炒面，我就想起一起事故：有一次我和蒋进昭在我们学校南门的一家小饭馆吃饭”

        “谁是蒋进昭？”

        “我们宿舍的一个老伙计，就和你一样，也是个傻不拉几的二流子！”

        “你们吃饭怎么了？吃出屎了？”

        “我去，那次没有。”

        “靠！以前吃出来过？”

        “屎倒是没吃出来过，不过我吃出来过苍蝇、蜘蛛、头发、树叶梗、有一次还吃出来过铁丝！”

        “吃出来这些玩意什么感觉？”

        “又感动，又兴奋，整个胃都被刺激的上蹿下跳，真没想到厨子居然这么用心良苦，做饭时还额外免费添加富含营养地小零食，你要知道苍蝇和蜘蛛可都不好抓呀！”

        “确实不好抓，应该额外收费。在哪吃出来的？”

        “蜘蛛和头发以及树叶子还有铁丝都是学校食堂免费赠送的，学校食堂嘛！后来我也亲自去学校后勤集团登门拜谢过，结果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的热情吓坏了后勤集团的工作人员，他们叫来保安把我轰了出来。”

        “苍蝇呢？”

        “苍蝇是在广州火车站旁边的一家菜馆里吃出来的，当时我叫来老板本想好好感谢他一番，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围的水泄不通，我被围在中间，又热又躁，差点把我给热死，热的我满头大汗，奋不顾身，夺门而出。”

        “靠！他们就没欢送你一下，再送你几个熊掌之类的？”

        “熊掌没送，倒是送了我几个佛山无影脚。”

        “那也不错，至少没把你送进医院。”

        “后面还有更刺激的呢！我当时满头大汗地冲了出来，热极了，口渴极了，于是去那餐馆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瓶冰凉的冰红茶，扒开盖子，就往嘴里灌，我的妈呀！那冰红茶真是带劲，居然一股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卧槽！”

        “盖子拿起来一看，赫然发现四个歪七扭八的小字——再来一瓶”

        “卧槽！你没再来一瓶？”

        “没好意思来！陈醋也不便宜，怎么能让商家又破费呢？然后我又发现不远处有卖西瓜的，货真价实的大西瓜，切好在那放着呢！西瓜摊旁边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块九元。‘哇！这么热的天，一斤西瓜才买一块九毛钱，良心价呀！’我想，于是把陈醋味的冰红茶丢进垃圾桶，朝西瓜摊走去，我觉得这西瓜它至少不会有山西老陈醋的味道吧！哎呀！这下可算遇上好人了，没等我站定，卖西瓜的老板就迅速拿过一块西瓜，塞在我手中，然后用充满友善和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那缕目光似乎在鼓励我，叫我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地享受他的西瓜，盛情难却，我连谢谢都没说一声，就吃了起来。你还别说，这西瓜居然真没有陈醋味，我很口渴，也很感动，连续吃了两块。吃完之后，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当时我想这一斤一块九毛，两块也不到两斤，五块钱肯定够了。可万万没想到，老板居然不肯接过那张布满污渍的五元钱，我以为是老板嫌那五元钱太脏，于是又换了一张，可谁知老板还是不肯接钱，‘难道老板看我是个穷学生不打算要我的钱’我再一次被感动，但我不能随便占一个好心人的便宜啊！于是我把那五元钱放在老板的摊位上，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一群人又莫名其妙地围了上来，又围的水泄不通，那老板也一下子跳过来堵在我面前，严肃地说道：‘一块，九元，一块西瓜，九块钱’，同时他手里的两把西瓜刀也在不安分地互相磨蹭着，那样子似乎准备随时给我一场从未有过的洗礼和体验，我恍然大悟，赶紧又掏出十三块钱放在摊位上，然后以光速逃离了现场！”

        “哈哈哈！这不是以前政治书上的‘一块五元’嘛！”

        “是啊！没想到地痞流氓的思想政治都学的最好啊！活学活用啊！”

        “然后呢？”

        “事情还没结束，我以光速逃离了西瓜摊，冲进火车站旁边的广东省汽车客运站，买了一张回穹北的汽车票，当时是下午五点，我买的车票是晚上九点半的，是当日广州发穹北最后的一班车。”

        “怎么那么迟？六七八点的没车吗？”

        “穹北又不是广东省的，广州发穹北的班车本来就少，加上当时正是暑假，客流量相当大，买到九点半的已属万幸，要不只能在火车站广场等着被苍蝇拌饭、陈醋冰红茶、一块九元的西瓜给轮番孝敬了！我可无福消受了！”

        “嘿嘿！我估计在汽车站又出事了吧？”

        “怎么能叫出事呢？那简直就是最高礼遇，差点让我回不去穹北了，差点就扎根广州，成为流浪拾荒人员了！”

        “怎么了？怎么了？说一说？被黑人打劫了？我听说广州有很多老黑！”

        “我也不清楚被谁打劫了。由于之前经历了一些列刺激的故事，我可累坏了，蹲在发穹北班车的那个检票口就睡着了，我刚睡着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大腿，同时还在我耳边深情地呼唤道：‘小兄弟，车来了，车来了，赶紧起来走吧！’，我知道时间还早，车还没来，但却没来得及张开眼睛好好感谢一下那位提醒我赶车的大哥，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真是丢人！待我彻底清醒之后，才发现，就像你常说的那样——人是物非，我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我的钱包连同手机都不翼而飞了，钱包里装着我的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几百块钱、以及之前买的汽车票，那款手机也是06年最新版的摩托罗拉，刚买的不到一年。这下彻底操了蛋了，就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幸福来得太突然，简直让我措手不及，我的大脑被这幸福的波浪冲击的一片空白，于是抬起头来打算仰望一下星空，感叹一下命运，结果发现挂在墙上的大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妈的。你真走运！走运的一天啊！”

        “是啊！没办法，虽然我一觉醒来之后变成了个赤脚少年，但我也不能真的就待在广州流浪拾荒啊！那多影响广州的市容市貌，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到车站派出所报案了。这次是真走运，注意，是真走运，真走运，我在强调，你懂吧！真走运，我终于遇上个好警察，那个值班警察大哥是个广东人，长得不大起眼，就像你这样，真的就像你这样，一点都不起眼，嘿嘿！然后我说明了情况，他调出了车站里的录像，啧啧！密密麻麻的人头，始终找不到我蹲着睡觉的角落，我带他到案发现场，才发现原来我正好蹲在一个摄像头看不到的死角里，而且旁边不远就是厕所，人来人往的，也不能确定是哪个上厕所的好心人顺带光顾了我”

        “妈的！你这二百五，厕所旁边睡觉——真是离死（屎）不远了！”

        “是啊！你说我当时为什么那么‘走运’，居然没发现旁边还有个厕所，天哪！我估计那个没经我同意就擅自保管了我的钱包和手机的好心人肯定是用满手的屎味把我给熏晕过去的，绝不是我自己睡过去的，否则他拍我腿时怎么没醒过来，反而睡得更深了呢？”

        “绝对是的！幸好那‘好心人’不是老玻璃，否则把你直接临幸了你都不知道时间呢！”

        “我靠！那还了得？还好我睡醒来之后没有感到屁股有一丝的疼痛，否则我还真想不开当场自杀了呢！“

        “后来呢？”

        “想着都险，最后那个警察大哥把我领到售票窗口，又给我要了一张回穹北的票，我高高兴兴的拿着回穹北了！”

        “你还真好打发！”

        “不好打发又能怎样？没被西瓜刀捅，没被临幸，没被冰红茶酸死，没被苍蝇拌饭噎死，只是挨了几下佛山无影脚，实属万幸了。我回去重新办了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然后过上了幸福的日子。这就是我的故事，发生在去年暑假的故事。”

        “一个货真价实的蠢货的奇幻旅程！”

        “靠！从此之后，我对这人世间有了一份新的认识。你看……”

        “你打住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们要诚实守信，诚信经商，以赤诚火热的心贩卖不拖泥带水的杏干，对不？”

        “拉倒吧！我要是有心我就直说了，还用的着这么拐弯抹角吗？我是想说那卖苍蝇拌饭的、那卖陈醋冰红茶的、那卖一块九元西瓜的，人家简直经营有道，经营有方，我的意思咱两也应该下手在狠一点，再黑一点，明天咱们带把刀子进村，不讲价，一口闷，强迫他们和咱们交易！大不了被村民穷追猛打，最坏也不过就是进派出所和警察喝个下午茶而已。”

        “嘿嘿！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遭遇居然引发了我好久不曾拥有过的一种东西——同情心，听你这么说，我是真有点于心不忍了！”

        “这不关我的事，这就是个意外事件，看来这次要赔钱了!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觉悟居然比我的高，后知先觉啊！”

        “我的觉悟一直高着呢！那么为了纪念发生在你身上的幸运故事，咱们这次就诚信经营。”

        “看你的心情吧！你今天还不是一激动就给黑猩猩二世家的参水杏干那么高价嘛！我发现你比我还心慈手软，天呐！没出息！你知道我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吗？”

        “不被老玻璃临幸。”

        “差不多，我再也不去广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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