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珍

蝴蝶岛屿的海滩由于荒芜而显得苍凉空旷，天低水阔，海风遒劲。

　　海水如呼吸一样有节奏地把清波碧浪一道道推上岸来，迷雾总是笼罩着整个岛屿，这样的神秘让蝴蝶岛多年都隐匿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海上。

　　珍刚从海神庙出来，她已经倾听了海神的预言，回头看向岸边的麦尔，这些年她将麦尔视为自己的父亲。

　　今天是他离开蝴蝶岛的日子，麦尔盘腿端坐在岩石上，他面色凝重看向海滩。

　　“孩子，有水的地方就应该有我们，海神为鉴，别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漫漫言语，声音在海风中贯彻。

　　这些年珍接受严苛的训练，在麦尔的教导下她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海族刺客。

　　幼儿时她同父母出海狩猎却被人类抓捕，在机缘巧合下他获得人类的帮助重新逃离到蝴蝶岛，麦尔在一片无果林里找到了她，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他是虔诚的海神信徒，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大海，为海族在艾亚寻找生机是他毕生的夙愿。

　　当他把珍第一次带进海神庙时，神像下的附魔盘上显现出了奇怪的图腾。

　　麦尔请教了族里的长老们，没人见过这种奇异的占卜图，纵然没有答疑，他便开始认为这孩子牵动着海族的未来，索性将毕生所学授予了珍。

　　“老师，外面的人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吗？”

　　海风掠过珍的脸颊将她的头发吹打的凌乱，珍在蝴蝶生活多年，不少听过族里的老者述说在外面世界的故事。

　　“你只有去经历才会知道，磨难中存在希望。”

　　麦尔没有直接回答爱徒的问题，他到是用信徒的方式在交流。

　　曾经的海族是这个世界最自由的种族，他们神往无望之海，与海底的生物和谐共存。

　　可百年前的魔能大战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在海神的指引下，他们原先的鱼尾异化出双腿，开始从海里走向陆地。

　　奋战中他们帮助陆地上的其他种族抵御魔能，经过多年的苦战，艾亚的战火终于停息。

　　他们希望带着胜利与荣耀回归大海，可是那些曾经共同奋战的人类因为贪婪将他们的命运带到深渊，以至于海族将人类视为恶魔，视为命运中的敌人。

　　每年蝴蝶岛的信徒们都会将优秀的孩子挑选出来送往北王国，他们一直在那里秘密建立自己的军队。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想要种族的命运有所改变，就必须要反抗。行刺北王国的王权贵族早已经是他们密谋多年的计划。

　　而此次珍在海神庙倾听到的预言，就是前往北王国的财团布莱恩特家族。

　　她其实不想当一名刺客，更不想与人类打交道，但她想知道父母当年只是出海寻觅食物为什么会被人类猎杀，而为什么幼小的她又得到人类的帮助。�0�2�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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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珍将锋利的刀刃笔直的对着易辰，一个只穿着红裤衩的身体在月光下一览无余，第一次在女子面前显露这么多，反而在生命受到要挟下还感到了一丝丝的羞耻。

　　二人虽相隔几步但易辰感觉这刀锋利冷艳地刺骨，与这女子手臂相连更像是从肘部长出来的，颇为怪异。

　　她身束紧致的无袖深黑连帽衣，外衣不像寻常看见的布艺，像是海鱼的鳞片附着在身上。

　　兜帽下藏着她灰绿的头发，隐约可见俏圆的下巴。

　　黑衣并未遮盖住她纤细的手臂，湿漉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一种银白的鳞光。

　　易辰虽见过不少王权贵族家的俊俏姑娘，但是眼前这女子已经将他惊艳到了。他摸了下裤衩，一丝躁动让他略显尴尬。

　　儿时听曾母亲讲过，北王国居住着人类、高贵精灵和矮人。边境外荒凉之地有常年骚扰人类残暴好战的巨魔族和兽人族。

　　南方相隔落日之海的阿森洛居住着崇尚自然之力的暗夜精灵，向东沿无望之海的克拉尔曾是古老种族龙族赛莱人的栖息地，但眼前这位女子像是神秘蝴蝶岛的海族。

　　多年前金佰丽为了不疏忽易辰的成长，常年将幼小的易辰带在身边。

　　有一次随母亲去宝藏湾做贸易，还是童孩的他在海港见过人们从海中抓捕海族人。

　　听金佰丽说，他们常年生活在有海水的地方，除了肤色银白似鳞片，长有跟鱼一样的鳍以外，其实跟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他们相较人类的样貌更精致，不管男女都是盛世美颜，远处看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看。

　　易辰见到人们残忍的鞭打海族，据说海族的眼泪离开海水后会形成珍珠，而这珍珠在陆地上是没有的东西。

　　人们用它进行交易获得生活上的物质，普通人家将珍珠用作食材或滋养身体，贵族们将珍珠研磨成粉涂装打扮，军队将珍珠用于打磨武器。

　　珍珠的使用在北王国极其广泛，而这背后换来的是海族悲痛的命运，而那海港残酷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记得在贩卖珍珠的档口上，看到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海族女孩关在牢笼，小女孩团缩在一角恐惧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活活鞭打至死，而他的父母到死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也就那一幕从而激起了易辰年幼的怜悯之心，他不顾金佰丽的阻扰半夜偷偷的撬开了牢门，将海族女孩带到海边并给了她一枚金币和一些吃的。

　　所以当易辰看眼前的女子是海族时，显得惊讶不已，这里离海岸还有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尽让易辰开始觉得越发的好奇。

　　“你是海族？”

　　易辰试着与她交流，但他非常确定她就是海族。

　　“是，但比起你们，我们更像人。”

　　珍带着虚弱的声音狠狠的说道。

　　“对，你倒是像人”易辰继续上下打量着珍，她还会说人类的语言。“可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白天死的那个人跟你有关系吗？”

　　易辰知道海族恨人类，但好奇心使他现在更想搞清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他上前了一步，想更看清这女子的面容。

　　“别过来！”

　　珍将手中的刀刃伸的更长了些，锋利的寒光看得人害怕。

　　这刀刃随着珍纤细的胳膊伸的更长，“小心我杀了你。”她强忍痛苦显得愈发虚弱，但很难看清她的眉目。

　　“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早就死了，对吗？”

　　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女人，“你是受伤了吗？”易辰问道。

　　“但我依然可以杀你。”即便是这样也能听出她的声音本该是温柔的。

　　白天珍借着梨林中的树荫悄悄从莫尔河岸潜入庄园，不巧在庄园遇见了一位诡异人类。

　　不料对方有着极强侦查能力，潜藏失败的珍被迫和他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打斗，最后珍将男子击杀。

　　随即被庄园内的人类发现，守卫的搜查围捕堵住了回返河流的道路。

　　可海族无法长时间在太阳底下生存，除非是在身上戴了聚水珠，不然在这炎热的夏日下海族很容易干枯而死。

　　当珍想逃离里时，可是守卫过于森严被发现，无奈下珍跑向城堡这才误闯入易辰的房间。

　　“我想你不会杀我，你大可告知你的来意，如果我可以帮到你，我尽我所能，要知道我是布莱恩特家的少爵。”

　　易辰骄傲的说着，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帮助海族，当然少不了撩妹的嫌疑，展现他不大成熟的绅士风度。

　　珍听到这里眉头紧皱了一下，她捏紧了腰间的荷包。

　　“假惺惺，我知道你会把我交给你们人类，我们不会成为你们的奴隶，我希望你们在这片大陆溃烂，而我们，属于海神。”

　　说完将刀刃对向自己，她想自尽？

　　易辰见状容不得思考状急忙上前拦住衣女子的刀刃，这么悄人的身姿死了太可惜。

　　眼疾手快他拉住海族女子的臂膀，不经意中看清了兜帽下的面容，和人类不同的双眉更像是鱼鳞附着在眉头，秀尖的鼻子，薄薄的双唇，银白的肌肤，眼中尽是碧蓝，如大海一样的幽蓝。

　　易辰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和往日里看到的俏丽姑娘比起来，她们现在如同肥头大耳的少妇。

　　仿佛房内的空气就这样凝固住了，不管外面的钟楼声响的有多刺耳，二人就这样目视对方，明是初见，仿若一世。

　　就在这时门再次外传来了脚步声。

　　“少爵，您没事吧？”门廊外的守卫听到了屋内的异动。

　　此时，易辰还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被她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勾住了魂。

　　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人类男性，而眼前的人类男子比他们海族人长得还要俊朗，与他们一样有着碧蓝的眼睛，熟悉又陌生。

　　而他仅仅只穿了一件裤衩，第一次这样看着异性的身体，白皙的脸颊上开始略显得灼热。

　　“少爵，您在吗？”门外又传来另一个守卫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库克。

　　易辰心想：好家伙，坏我的好事。

　　或许不想被人打扰此刻的“美景”，他不希望眼前的俏丽姑娘被他们发现，不然她可真会丢了性命。

　　“我没事，退下吧。”

　　易辰眼睛没有离开珍，敷衍着回应库克。

　　听到走廊的脚步声离去，珍连忙将易辰握住的手甩开，她尝试躲避易辰的奇怪的眼神，可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他的身体。

　　恍然间她看到了他胸前挂着的奇怪石头上。

　　如果珍没有记错，这是海神庙里的神器——水行令，传闻水行令可以号令海族，拥有它可以入海为王。

　　而这样的尊贵圣物明明摆放在海族禁地的神庙中，为何眼前这个人类男子的胸前挂有个一模一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得冷静，千万个问题在珍的脑袋里翻转。

　　他是这里的少爵，为什么海神庙预言指向这里？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类其它的刺客？为什么这个人类不像老人们说的那么丑陋邪恶？为什么他有水行令？还有……他的眼神跟当初救下她的少年颇为相似。

　　他是谁？

　　易辰出生时就带着这块石头，半手掌大小形似海浪状，枯灰的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点。

　　在金佰丽看来这应该就是孩子的特别之处，虽然找过红衣大祭司检阅过，并未发现这石头有什么异样，索性就一直作为他的信物随身戴着。

　　这时易辰突然开口说：“你走吧，海族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在人类的地盘上出现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我见过海族是如何被迫害，你这漂亮脸蛋可禁不起他们折腾。”

　　回忆起儿时看到海族被残忍压迫的景象，他忽然觉得这样一个弱女子应该承受不了那样的委屈吧。　

　　“假惺惺。”珍冷语道，她尽量摆清海族和人类的敌对身份。

　　是的，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不像坏人，或者说与其他的人类并不一样，说起海族时他有怜悯之心。

　　也许海神指引珍来到此地绝非巧合，面对水行令的给她带来的巨大疑惑，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易辰：“你胸前的石头是什么？”

　　“这个吗？我母亲让我戴的，说我是手里攥着这个石头出生的，没什么稀奇。”

　　说完易辰递到珍的眼前。

　　“你喜欢?”

　　“我可不喜欢人类的东西。”但她还是憋了一眼。

　　这时，石头上的纹路闪烁着两道蓝色的细线，如同赛跑一样在石头上穿梭，像在与珍对视。

　　最后汇聚成一颗蓝色的水珠专进了珍的眉心，她仿若脱水的身体一瞬间得到了治愈。

　　只管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女子婀娜的身姿，胸前石头细微的异动易辰并没有察觉。

　　珍错愕的看着“水行令”，它有着聚水珠的功能，让海族的身体保有长时间的水补给，可以和人类一样在陆地上生活。

　　“你是不是馋我的身子？”易辰阴阳怪气的问，他发现海族女子一直盯着他的胸口。

　　珍猛的起身背对着易辰掩饰她的娇羞，她心想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调查心中的疑问。

　　她快速向窗外走去，突然停下脚步说：“小心你的同类。”

　　说完消失在黑夜中。

　　易辰本想问她这话是什么用意，可转眼人却不见了。望着珍离去的踪影，易辰扬起嘴角轻笑道：

　　“也不知我当年救下的海族小女孩长大了有没有她这么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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