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巨龙密室

莫斯托的清晨如往日一般热闹，城邦里人们早早的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武斗大会礼忙碌着。　

　　估计是昨晚那美丽的邂逅，这会儿易辰正带着痴笑睡得正香。

　　啪！

　　熟睡中的他听到一声巨响，随即屁股传来一阵火辣，“啊，疼……”

　　他猛的起身咬牙切齿的向周围环视，当停留在侧坐在床榻金佰丽身上时，他露出了一脸无奈，固然他再有起床气那在母亲金佰丽面前那也得端着性子。

　　“走，老娘带你去个地方。”金佰丽倒是没跟他多少废话，直接使了个手势便起身向外走去。

　　金佰丽平时的温柔和领主气质谁也拿捏不了尺度，就连易辰有时也得慌张的应对。

　　她已经彻夜未眠，家族未来的危机感无时不刻在提醒她。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决定带儿子去“禁地”看看。

　　一番急忙地梳理后，易辰跟随金佰丽的步伐往城堡的地下酒窖走去，这可是他第一次往城堡底下去，儿时就算贪玩，也不管往这幽暗的走廊下多走一步。

　　经过三道向下旋转的石梯，穿过一个深黑的暗旧的大铁门，便是布莱恩特家的酒窖。

　　二人点燃火把继续向里走去，金佰丽在前易辰紧跟其后，空档的走廊里除了火光就是这对母子的身影。

　　看着母亲后背比起小时候，确实神劳形瘁许多。此刻虽然心中多有疑惑，但他不想打破这片宁静，在母亲身后默默地跟着。

　　酒窖里宽广的长廊可并排走下两辆马车，地上铺满古老的石砖，长廊两侧每隔几米就有个巨大的酒阁。

　　一眼望去摆放着数不清盛酒的容器，有木质的酒桶，陶制的酒罐，金银雕制的酒杯，还有倒酒的大摆壶。

　　易辰可从没来过这里，很难想象城堡下面有这么大一片藏酒的地方。估计整个艾亚装酒的器皿都不过这里的全面。

　　“你父亲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就是在这度过的。”

　　金佰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酒窖，深远而悠长，让易辰从欣赏酒窖中拉了回来。

　　她的步子变得缓慢，依旧看向前方，像是在寻什么。“他是个好强的人也是个老好人，这点你倒是很像他。”

　　易辰没说话，他从母亲的话语中能够领会到她的严肃，来到此处肯定是跟昨夜她与刚本对话中“祖上的东西”有关。

　　从小到大也没少外人传说，父亲因无法得到家族武学霸体决的真传，加之他老人家武学悟性极差。从此变得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每天饮酒度日，直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禁让他想到经历过的这两个人生，两个世界里的父亲都完全没有任何情感的寄望，一个早年将他抛弃，一个出生就没见过。

　　倒是听说布莱恩特家的这父亲是个帅小子，要不然也取不到永风家族的掌上明珠，当然也不会把易辰生的那么帅气。

　　儿时当他在大街上玩耍时，常有有人讥讽他父亲是个没用的酒鬼，他总会怼一句：但我爹长的肯定比你爹好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爹肯定是个丑八怪。

　　这样说久了，他在脑海中也慢慢地有了父亲的样子，今天听到金姐说自己像父亲，那本来模糊的样子又清晰了些。

　　“你父亲死后，我将这里视为禁地，族里有很多人已经忘了怎么来这个地方。”金佰丽像诉说床头故事一样，慢慢悠悠的讲着。

　　传闻易辰父亲死后，金佰丽将悲伤化作暴怒，从一个可人活泼的世家少女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城邦领主，并一度认为酒是个害人的东西。

　　她差人毁了酒庄，彻封了所有的酒馆，在莫斯托行使了长达十年的禁酒令。

　　接着将全城搜刮的酒全部倒入了莫尔河畔，据说那时漠河被染成了马丁酒的红色，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被冲淡。

　　最后要不是北郡的王室被逼的实在喝不下矮人的啤酒，才怒斥金佰丽恢复马丁酒的酿制和贸易，要不然估计现在整个北王国估计早就断了酒粮多年。

　　但看着周围窖藏的老酒，要知道他们家掌柜着整个艾亚的酒贸易，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说不定那时是故意将事情闹大然后以公爵的身份颁个禁酒令，实则压了不少酒藏在手里，等到整个北王国没酒喝的时候她在找人暗箱操作，然后发一波猛财。

　　看似他爹当了酒下亡魂，实则他精明能干的老妈确靠此事将家族的财富地位推上了制高点。

　　当然了，以上都是他对这个酒窖的好奇而产生的猜想，作为儿子这样去想自己的父母当然是不对的。但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亲娘可真是巨奸之商，纵观古今。

　　“金姐，既然是禁地，带我来干嘛？”易辰赶紧停下自己无聊的假设。

　　金佰丽没有回话，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此时火光已经照不到前面的路，这长廊中唯一的光亮是他们手中的火把。“儿子，你知道世人为什么称我们家族为屠龙者吗？”

　　“因为曾祖父当年把在北王国肆虐的巨龙给屠杀了呗。”

　　他不耐烦的回答，他觉得更应该是酿酒者或是卖酒者，除了族徽是龙形的图案以外，有时候曾祖父的英雄事迹听多了，会让他错以为是童话故事。

　　金佰丽接着问：“可你知道被降服的巨龙在哪里？”

　　这种问题他哪里知道，翻了个白眼环顾着漆黑的四周。

　　没等易辰来得及回话，金佰丽将火把高举头顶用力一挥，仿若用了全身的力气，接着冷冷的说道：

　　“在这里。”

　　说完她嘴里念着一句从未听过的人类语言，然后再次高高的举起火把，刹那间火光像被赋予了生病照耀的更敞亮了些，一阵耀眼夺目整个酒窖如同点了一盏明灯。

　　就在易辰诧异的环顾四周时，一座巨大的苍白龙骨出现在眼前，而二人就站在这龙头骨的巨齿之下。

　　巨龙白骨占据了整个门廊高宽，仿若这巨龙生前就盘卧在这地窖之中，它看起来神秘而傲慢。

　　“我靠……这……”

　　这下他终于开始确信，家族与龙并不只有故事。以前总听说书人讲过曾祖父与龙对抗的事迹，但这第一次看见龙，虽说是龙骨也让易辰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苍白的巨龙骨在地窖下埋藏近百年，幽静的长廊里冷风穿过空洞的巨龙骨，时间带走了它生前的威慑，却留下了色迹斑斑的凄凉。

　　“它叫安格努斯，是龙族里最大最强的巨龙，它口中的烈焰可以融化一切。当它在风中飞驰时就连飓风和暴雨也要给它让路，它的嘶吼可响彻整个大地，再强大的生物在它的面前，只不过是一只羔羊。百年前塞莱人的背叛者塔拉玛就是骑着她肆虐着整个大地！”

　　火光在金佰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她的声音平静而祥和。

　　“可你曾祖父其实并未直接将它击杀，只是将她镇压在这片领土上。为了防止它重出天际，你曾祖父在它头上建立了布莱恩特堡，这里原本是平原下的沟壑。在一个神秘的塞莱人帮助下击败塔拉玛后，巨龙安格努斯便失去了灵魂，慢慢在这里枯竭直至死亡”。

　　听着金佰丽的述说，易辰脑袋中想象着当年发生的画面，那一定是惊心动魄的场面吧！

　　“那曾祖父是怎么将它制服的呢？还有，龙只能和契约者共生，对吗？”

　　易辰小时候听老人们讲过龙是无法独立生存的，当它们破壳而出的一刻起必须和塞莱人签订共生契约，不然他们几乎没有可能存活下来，而且只有赛莱人才能驾驭龙族。

　　金佰丽看着眼前的巨龙白骨没有马上回答易辰的问题，眼中泛着复杂的情绪。

　　“历史总是需要未来的人去总结的，对吗？”她反问易辰。

　　易辰觉着母亲的话意未尽，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了解的太少了。

　　“我就不带你往前走了，也许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金佰丽用手指向龙骨深处，那里幽暗阴森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人去过那里，谁会愿意钻进龙骨里呢？

　　“我一个人吗？”

　　易辰有点胆怯了，不过他还是尽量看向幽暗的深处，哪怕能看清一点点的光亮他都会勇敢一些。

　　身后的金佰丽上前拍了拍儿子，她将手抬过自己的头顶才能摸到易辰的肩膀。

　　他其实早就长大了，只是在她的庇护下才显得像个孩子。

　　“好吧，看来我不只是继承万贯家产的命！”易辰有些埋怨，但来到这里听母亲将过往的一切，不尽让他也越发的想要去探索。

　　也许金佰丽早就断定他那好奇爱探索的心性。

　　犹豫片刻后看着面无表情的金姐，他知道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接着独自撑起火把慢慢的向龙骨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四处的龙骨如同墙壁一样包围着他。

　　易辰缓步的向前移动着，幽静的龙骨里时而还能听到奇怪的声响，像是过去弥留下来的印记在这龙骨的夹缝中不断地回荡，这压抑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真想离开这儿！”易辰嘀咕道。

　　远处，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微弱的火光下易辰看到一扇门，这门与龙骨融为一体，尤为新奇。

　　易辰走近轻轻推了一下龙骨门，突然眼前一黑，双脚失去重心向下坠去。

　　“妈妈呀！”易辰下意识惊恐的喊出了声。

　　龙骨外等待的金佰丽隐约听到这声喊叫后，异常的别扭，可能还是叫“金姐”她会舒服一点吧。

　　也不知道是从多高掉下来，这下可摔的不轻，易辰揉着屁股环视周围，原来这龙骨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密室。

　　火把在一顿翻滚中早已经熄灭，密室的墙壁应该是由夜明石砌贴的，微光下可以大概看到密室的样子。

　　这里的布局不像是布莱恩特家族的风格，密室很小，摆放了少量陈旧的家具和一张单人小床，有几样已经破烂不堪，但周整的排列让易辰断定，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是个拘谨的人。　　

　　易辰很快的在密室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新奇，不过倒是墙上的一副倾斜的半身画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近一看，画面中是位双手捧着鲜花的女子，她身穿铠甲腰间佩戴了一把细细的长剑，虽然脸部的位置已经涂抹的看不清样子，但他猜测这女子一定是个俏美人，应该不会有人挂丑女人的画像吧？

　　她身上的铠甲易辰倒是看不出是哪个家族的装备，至少不是布莱恩特家的，倒是有个复杂的等角图案在这铠甲上。

　　易辰上前想将画框扶正，可能是画框挂在这里时间太过久远，早已经朽烂不堪。

　　一不小心，画便从框中掉到了地上，透着微弱的光线发现画的反面写着几行小字。

　　易辰小心的捡起来看着小字默念道：“如果得到你的代价是这世间的和平，对不起！我可能要撕碎我那可怜的爱情。”

　　这也太夸张了，儿女情长的怎么还能跟世界和平扯上关系？易辰皱了下鼻子，过去没听说家族中除了金姐还有哪位女子会被提及到，那估计就是哪个比易辰还油嘴滑舌的男人蒙骗女人用的情诗。

　　虽然不知道画中的女人是谁，但是易辰觉着毕竟打扰了老人家的清闲，捡起画卷重新装了回去，接着假忙假意的连忙跪地。

　　“老夫人，我是易辰·布莱恩特四世！晚辈不知道您住在这龙骨底下，刚不小心给您摔了，对不住对不住！晚辈给您道歉了。”

　　边说边行了家族礼，别看易辰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该明事理的时候他可一点不含糊，只是样子稍微做作了点。

　　此时画框下的石砖摩擦声引起了易辰的注意，石砖开始慢慢松动。

　　其中一块石砖像抽屉一样缓慢的弹出，砖格中一件精致的暗红色的锁甲整齐的叠放着，仿佛等待了它的主人多年。

　　易辰抬头错愕的看着画中的女子又看了看砖格的锁甲，这种离奇的事情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从小到大各种高阶的装备武器见过不少，可眼前这个锁子甲虽然看起来不算多么精致，但暗红的外表像是浸泡在鲜血之中的颜色。

　　易辰好奇的拿起锁甲，粗糙的工艺让他觉得这并不像什么秘宝，锈迹散部在甲孔中格外显得廉价。

　　要不是家族的徽记烙印在锁甲的胸前，他可真不觉得这是布莱恩特家的装备，要知道如今莫斯托的铁匠工艺在人类的城邦里算是最好的。

　　“这怎么穿啊”易辰还是把锁甲放在两肩上比划了一下，他有点失望，有些搞不懂金佰丽指引他来到这里，好像所有的期待都被这个破旧的锁甲给打破了。

　　此时，常戴在胸前的石头突然变得滚烫，它如同一个不安的小生命在翻腾，易辰以为这锁甲出了什么异样，急忙将锁甲扔到一边。

　　这时胸口的石头又恢复了平静，而这一瞬间，易辰感受到了胸前的石头与这锁甲有着某种共鸣，短暂而深刻。

　　这一环扣一环的奇特，让本来害怕的易辰有点心烦了，正当他试图重新拿起锁甲时。

　　一阵急促的热浪向他奔涌而来，灼痛感瞬间充满全身，接着石头的再次异动比之前更加深刻，但换来的是痛苦的嘶叫。

　　“啊...”这可能是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的疼痛。

　　灼热侵蚀着他的血脉，他的骨头仿若在经历锤炼，蓝色的瞳孔被烈焰染红，棕色的头发变成了鲜红色。

　　如血一般的纹路在身上游走，每到一处便让他痛苦绝伦，为了摆脱这种炼狱般的折磨他将上衣撕的粉碎，他渴望离开这里，希望母亲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随着血纹路的消失，易辰低头看着自己灼痛的身躯，让他惊讶的是...

　　不知何时，那件锁甲已经烙印在了自己的身上，换来的是若隐若现的鳞甲。

　　易辰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但未完全消失的灼痛感让他失去了力气，接着头发和瞳孔回到了本来的颜色，身上的鳞甲也逐渐消散。

　　他痛苦地瘫倒在地，慢慢昏睡过去，嘴里喃喃的叫着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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