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记忆碎片

我回到了小洲村，看着什么都不顺眼，这里也有我太多的回忆。
  村口的古树，小院儿二楼的房间，姐姐炖的鸡汤，福仔看见红包的笑脸。
  这一切折磨着我的神经，我做了惊人的决定：我也离开这里。
  我立刻就行动，去了酒馆隔壁，拜托他照看酒馆，把钥匙交给了他。
  他知道我要走，很舍不得，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他：总有一个你不得不走的理由让你无法继续待下去。
  他似懂非懂，送上了临别祝福。
  我把天意和另一个男孩留在了移动，等赵焱回家再决定。
  晚上，我思考着我的去向，毫无头绪。我没有多少时间，过不了多久，艾黎一定会来。
  我搜索着记忆中的城市，我去过的城市，想不出来。
  下了楼，一个人都没有，大黄去了福仔家，我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心里却格外的平静。
  我自己抽烟，自己喝酒，自己哼着歌儿，把自己灌醉了就能什么都不想，就能睡了。
  我想了几天，也没能想到要去的地方。
  打开了关了几天的手机，无数的电话短信跳了出来，我根本无心去看。
  电话适时地响了，我看了一眼，马上拿起来，居然是妈妈。
  妈妈知道我去京市了？
  我马上接了电话：“妈妈，妈妈，你原谅我了？”
  “晴晴，回来吧，你爷爷不行了。”
  原来是爷爷，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原谅我。
  回去吧，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
  命运早就安排好了，它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决定了就这样办，我又魔怔一样踏上了真正回家的路。
  短短一个月，我在京市G市来回穿梭，每个地方都刺激着我的神经，现在我将回到伤我最深的地方，去接受命运的洗礼。
  回到了恍如隔世的地方，感慨万千。
  曾经的人和事仿佛就在眼前，我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脚步也越来越重，看着这个带给我欢笑和伤痛的城市，眼泪就掉下来。
  我先到医院看了爷爷，他已经昏迷不醒。医院不让留人在观察室里，只能在外面等。
  爸爸妈妈都没和我说话，我就在一旁看着，过了很久，爸爸看也不看我说：“你先走。”
  妈妈看了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爸爸呵斥道：“你干什么？”
  我冲妈妈摇了摇头，离开了医院。
  来到商场，莹莹已经不在了。我没有给她打电话，我怕她怀着孕情绪波动。
  店里来了新人，看见我马上走过来招呼：“进来看看，都是新款，喜欢哪件我帮你试试。”
  我笑了，很勤快很和蔼，艾黎选的不错。
  我放下行李在沙发坐下来，她愣了一下，马上又笑着说：“您先歇会儿，我给你倒水。”
  小程听见这边有动静，从后边绕过来，她看见沙发上的我，激动得啊啊地叫着，蹦着跑过来。
  我站起身，她一下子抱住我，边哭边笑：“你可回来了？咱们店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你在那边真待得住啊？这次还走吗？住多长时间？是不走了吗？莹莹来不了了，你别走了，艾黎忙不过来，我又不如莹莹，你别走了，留下吧！你的事我知道一点，我们都在的，你回来吧，我们都在的。”
  小程激动得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我很感动，我一个支离破碎的懦夫，她们却从未轻视我。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呀？”
  “你只说你还走不走。”
  我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自己的心血，我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走。”
  既然决定了，我就开始安排以后的生活。
  我先去中介租了商场对面碧海华庭的房子，这里属于中高档小区，离商场近。
  我挑了一套比较干净的房子，价格贵一点也没关系。
  看我这么爽快，中介的房产顾问非常高兴，帮着我把行李搬到了新家，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打了艾黎的电话：“你来找我。”
  “在哪儿？”她一点不惊讶，一点不好奇。
  见了面她就狠狠打了我一下：“你干嘛？这么用力？我可从来没这么用力打过你。”我疼得捂着胳膊。
  “你跑什么？你怕什么？你闲着没事给中国铁路做贡献呢。有人给你颁发奖状？你有病吧，我打你怎么了？”艾黎那个霸道的表情又出来了。
  我无话可说：“几年没见了，我不得有这个适应的过程吗？”我也冲她喊
  “适应？适应用跑小洲村适应去？再说你适应什么？人家根本就没看你，没问过关于你的一切问题，你瞎躲什么啊？”
  我愣了，是啊，我躲着他干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
  艾黎说完就后悔了：“不是晴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难过。”
  我拉起她的手：“没事，你说的对，是我没用，人家都不在乎了，我还一直困住自己。”我收拾一下情绪：“走吧，跟我买我新家的东西去。”
  艾黎一听乐疯了：“你真不走啦？啊啊啊，太好了，你总在彦彦那我都嫉妒了，对，别走了，凭什么咱们走？咱们就不走，就碍他们的眼，走，我送你几个大礼。”

  我们俩挽着胳膊开始了我新家的大采购。
  刚买不到一半，已经拎不动了。
  “累死了，怎么办，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我累到手脚发麻。
  她也累得不行。
  “明天再买吧，拿不了了。”
  几天后，我的新家收拾妥当，爷爷去世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妈妈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商场，急急忙忙赶到爷爷家，我到的时候已经是悲声一片了。
  葬礼举行了两天，期间妈妈偷偷跟我说了几句话，爸爸连看都没看我。
  从墓地离开，爸爸拉着妈妈直接上了车，从我眼前消失。
  我一个人往外面走，没有上任何人的车，因为我不想说话，不想他们问我。
  墓地距离市区很远，我徒步奔着公交车站走，我宁愿和一群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也不想见我的家人。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又过年了。彦彦打了电话：“你在哪过年？怎么安排的？”
  “我哪都不去，我想静静，不想去热闹的地方。”
  彦彦自从生了孩子，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联系的少了很多。
  我很烦，给艾黎发了消息，给可能给我打电话的人都发了消息，什么都没说，只说我想静静。
  我关了电话，谁都不想见，自己躺在床上脑袋空的可怕。
  商场关了，我无处可去，没有工作可干，我更慌张了。
  晚上我自己喝酒，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无厘头的搞笑台词让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其实会笑、爱笑。
  发现路灯蒙蒙胧胧的，我赶忙跑到窗前：啊！下雪了！
  我看了看手表，十一点。
  我快速地穿上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穿上了雪地靴，戴上我的大帽子飞奔出了家门。
  好美呀！
  我在雪花纷飞中欢快地奔跑，唱着我喜欢的歌，跑累了站在路灯底下看天空飞落的雪，路上很清净，行人很少，世界都清净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盯着脚下的路出神。时有时无地笑声吸引了我，这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抱怨地说着什么，我寻着声音走去。
  抬头看了看四周，我才发现我不知不觉竟然来了潘凛家的小区。
  呵呵，我的心都控制不了我的脚步，真贱。
  我转身往反方向走，一个身影连带着刚才的笑声，跟我擦身而过，一个女孩嬉笑着跑在了前面。
  我依旧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前面的女孩停住，冲后面喊：“你快点，现在没人，咱们去没人踩过的地方玩儿。”
  我笑了，她一定是在喊他的心上人，因为她笑得是那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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