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把两个店里的员工打发走，他们留下，又做了最后一点生意，将所有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安全隐患后，几人回家，专心准备过年。

        今年过年，大家都留在沈家，难得是个齐齐整整的年。

        年夜饭的菜，沈奶奶早就准备好了，鸡鸭鱼羊肉，色色都有。

        今年过年还有个特点，就是沈渔家吃的这些鸡啊鸭啊鱼啊羊啊什么的，都不是自己家的，也没有买，全是村里人送的。

        从进入腊月开始，就今天有人送只鸡、明天来人送个鸭，再大后天有人说清了个鱼塘，给她家送了一桶鱼——没看错，真的是拿桶装的，全是那种大草鱼，送过来一桶，非要沈奶奶收下。

        沈奶奶没办法，礼物收下，又回一些礼出去，将鸡鸭鱼都养在那，等着过年了一起吃。

        至于羊肉，那是王青家送来的，他家一个亲戚养的有羊，王父买了一只，说吃不完，分了半边给沈渔家。

        真说起来，最初几个来沈渔家学习的同学，他们家现在跟沈家关系都搞得挺不错，逢年过年，都会给沈家送些礼，然后沈家再回一些礼，差不多都当正经亲戚朋友一样在走动了。

        沈奶奶有时候会和沈渔叹：“我们家从你爷爷的爷爷那辈就独，没什么多的亲戚，到你爸爸那辈，更是把能得罪的得罪完了，现在幸好有你，不然我怕等我死了，连个帮你把我抬出去埋的人都没有。”

        哎呀，这话说起来伤感，沈渔每每都听得生气，沈奶奶就只跟沈渔说前半截。

        年夜饭的时候，老太太带着几个小辈一起在厨房忙活，家里肉菜太多，半只羊久放也不好吃，沈渔就提议吃烤全羊（误，是烤半羊），周进和张鹏、小宇三个能干人，拿铁丝现绞了个铁架子，做了个简易烤架，一屋人就在厨房忙烤全羊的事。

        沈奶奶看到羊，又提起这一节，张鹏不乐意了：“奶，您怎么光记着他们呀？我不是您孙儿？周进不是您孙儿，小宇不是啊？还有苗苗呢，她也不是您孙女？您早就不需要他们了，就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以后要是结了婚，再有了小孩子，等着，绝对让你忘了什么叫独！”

        这话说得，沈奶奶头一个就笑了：“那我可就等着了哈，我等你们给我生一串小娃娃。”

        还一串，沈渔让老太太的用词给逗得笑了一下。

        她低着头，正抓了调好的料在给羊肉做“按摩”，低眉浅笑的时候，有种别样的温柔。

        周进绞好了烧烤架，就一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忙乎，见她笑，他忍不住也笑起来，然后伸手替她抿了抿垂落下来的头发。

        沈渔抬起头，冲他飞了个眼风，周进感觉心口麻了一下。

        那边田苗苗已经和张鹏掐上了，前者说后者：“你才几岁啊，就想娃娃了？”

        张鹏喷后者：“我是

        说以后以后，听不懂啊？”

        “那你也是想得早，正常这个时候，哪个会想到生娃的事？”把徐小宇和周进通通拉下水，“你们俩，想过吗？”

        周进：……

        徐小宇：……

        老实说，周进……他是想过的，所以田苗苗问，他忍不住就红了脸。

        徐小宇则看看张鹏，又看看田老师，果断选择站队田老师：“没想过。”他一本正经说，“我就想多赚点钱，让奶奶早些享清福。”

        “哎哟，这马屁拍得……徐小宇你长进了啊。”

        因为小宇这一个马屁，田苗苗和张鹏都掉转枪头来调侃他，然后年夜饭关于要不要现在就想娃娃的争论，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渔把涂好料的羊肉架上烧烤架，碳火熊熊，烤羊肉的香味，在外间的新年的鞭炮声中，在一屋人的欢声笑语里，慢慢弥散开来。

        新的一年，又来哒。

        正月初一，沈渔几个就在同村和同学之间拜年过去的。而从初一开始，他们几个就没在家里吃过饭，不是今天这家请，就是那家请。

        沈渔尤其忙，同村、同学这边的年还没拜完，初四去宋书记家，就被宋书记拎着义务干活——今年县里还要办元宵灯会，去年第一次办，虽然也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出了许多问题，有些问题还不好解决，之前她要读书，人也不好打扰她，现在放假？那正好，来，帮帮忙吧。

        这一帮，就帮到了学校开课。

        要不是她是高三，正是关键时期，且成绩很好，有望创造本县高考最好成绩，宋书记都不一定会放人……

        学校开课是初八，一直补到元宵节，在家里休息一天，正月十六，就正式开学了。

        张鹏和徐小宇很有缘份，两人的生日一个在元宵节前，一个在元宵节后，沈渔让田苗苗准备的剩余两个礼物，也都送出了手。

        徐小宇看到张鹏收的礼也是书和避孕套时，心里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果然……等到他生日，沈渔反手也给了他一套。

        周进大仇得报，心满意足摸起自己的书，继续努力攒劲备战高考。

        因着那俩家伙生日，田苗苗特意请假在家多待了几天，厂里开工后，她还帮着林仁杰、帮着财务部将各项工作都规整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去了省城。

        田苗苗一走，沈渔就也一心扑到了学校的课程上，她现在努力学习，已经不是想着能考个好大学了，而是想看看自己，如果全力以赴，到底能考到有多好。

        咳咳。

        也算是变相圆梦了，高中同学群里，总有人毕业了后悔：“早知道当初高考的时候就努努力了。”还有人发起话题，如果重回高考，你会怎么做？

        沈渔当时也想过，如果重回高考，她一定不学会计。

        是谁说女孩子除了当老师和医生／护士，

        做会计是最佳选择？

        打死他啊！

        现在重回高考的机会摆在面前，沈渔可不想以后再后悔。

        所以就努努力吧，也就半年了哩。

        因着憋了这股子劲，高中三年最艰难的那半年，月月月考，月中还有摸底考，考得大家生不如死，沈渔却没什么感觉，就嗖一下过去了。

        而如同书上说的，那年并不是个太平年，进入五月后，雨一直落个不停，沈渔家有好几处地势稍低的田都被淹，完全没收成。

        六月稍微好一点，可是还没等水位完全退下去，上游又发洪水了。

        这时候国家对灾害的预警，还没有做到像后来那么敏感和高效，沈渔忧心水患，跟着两回摸底考试失了手，成绩出现起伏，把上到校长、老陈下到班上同学都急坏了。

        这时候，可别掉链子啊！

        好在，随着七月临近，天气又慢慢变好了，只要不打开电视，基本上，就没感觉到洪水在这片大地上肆虐。

        沈渔静下心来，最后一次模拟考，总算又回复到了正常水准。

        七月七号、八号、九号是高考时间，往年这个时候很热的，今年因为下雨，天气十分凉爽。考前因为要看场地看考室，学校提前放了三天假。沈渔和周进在屋里享受了一把皇帝待遇。本来这半年，不管是家里还是厂里还是店里，就没一个人敢拿事去劳烦她就算了，考前放假那两天，村里种田的，只要没被淹的，就要准备双抢，这时节修打谷机、准备晒谷场，都忙得很，结果，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是沈渔考前放假在家里休息，不准传出噪声吵到她，然后村里有打谷机出问题的，都不放家里修，都抬外面老远去了……

        沈渔知道后哭笑不得。

        在家里两天她也没看书，她家的葡萄架子搭起来，葡萄藤去年才移植要保护苗苗所以没怎么让它们发芽生长结的葡萄也不多，今年不同了，葡萄休养了一年，葡萄藤开始爬上了葡萄架，虽还有达到她理想的那种铺成一整个葡萄走廊的地步，可是也很够看了。

        白日里天热她不出去，早上和傍晚，她就守在葡萄树下，没事摘两棵葡萄尝尝。

        葡萄看够了吃够了，她挑了一些最好的摘下来送人，余下的瞧着还有些多，就和沈奶奶买了好些玻璃罐子在家里酿葡萄酒。

        周进在紧张地背书背书练英语听力的时候，她在摘葡萄。

        王青他们紧张得不行不行跑过来想从她这里找点安慰的时候，她在剪葡葡粒晒葡萄果，那天难得没下雨，她家院子里面，铺了一院子白白紫紫的大小葡萄。

        村长太太试探着过来问她外头的知了扰不扰人，要不要她找人把那些知了都粘掉的时候，她正掐得满手都是葡萄碎。

        ?—＿—｜｜

        高考时间到了，沈渔顶着一手的葡萄汁进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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