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临终遗言

床头悬挂的吊瓶里，药液缓慢而沉重地滴落，每一滴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伴随时间一去不返。
房间内的气氛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窗外偶尔传来婉转的鸟鸣声，让这寂静的病房内更添了几分凄凉。
江舟看杜政明呼吸艰难，轻轻地为他调整了一下枕头，让他躺得舒服一点儿。
楚城看着羸弱的杜政明，想起一件事，“兄弟，你挺住，你还有个暗恋，曾经是你的同桌，张琳。她从上学的时候就暗恋你，还因为你娶了江舟，对江舟怀恨在心。”
“我……不记得她……”
杜政明虚弱地睁开眼睛，浑浊而黯淡的目光带着对生世的留恋，愣愣地看向江舟，吐字艰难，气若游丝。
江舟的心猛地一紧，她感觉到杜政明还有话要说，稍微往前凑了凑，俯身侧耳。
站在一旁的楚城不敢大意，把江舟往后拉了拉。
“我记得……邱……邱杰，他……有个朋友，教他电脑……”
说到这里，杜政明停下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江舟两人焦急地等待着，没敢催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呼吸不畅，分秒难耐。
片刻之后，杜政明的眼神重新聚焦，他费力地抬起右手，那根右手的食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指向一个虚无的目标。
“右手……有……六根手指……”
杜政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呢喃。
江舟俯身倾听，试图从这一串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杜政明的气息却越来越弱，最终，他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整个人陷入了沉寂。
江舟和楚城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警觉杜政明这莫名其妙的两句话别有深意。
这个线索虽然模糊，却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长久以来笼罩在案件之上的迷雾。
杜政明刚才的话连贯起来，是说邱杰跟着一个朋友学电脑，这个朋友右手有六根手指。
为什么杜政明临死之前要强调这件事？
江舟和楚城希望杜政明能再补充一下。
可是，两人等了一会儿，杜政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杜政明？这个人叫什么？人在哪里？”
江舟急声问杜政明。
可是杜政明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像是想竭力睁开眼睛，却已无能为力。
楚城上前把江舟拉到自己身后，伸手探试杜政明的鼻息。
杜政明气息微弱到感知不到。
紧接着，杜政明的脖子猛地一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拽向一侧，他紧皱的眉头如同被岁月雕刻的沟壑，至死都凝聚着未解之谜，不曾有丝毫舒展的迹象。
那双失去生气的眼睛突然睁开，还瞪得大大的，似乎在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无尽疑惑与不甘。
与此同时，床头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电图的曲线先是剧烈波动了几下，随后骤然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无情地宣告着杜政明走完了他那充满曲折与糊涂的一生。
而后，仪器上的数字逐一熄灭，如同熄灭的生命之火，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机与希望。
一直守护在门口的护士见状，赶紧开门跑出去找医生。
楚城怕江舟害怕，挡在她面前，温柔低语，“别看，他走了。”
尽管江舟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目睹杜政明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还是感到突兀和震撼。
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说不出的憋闷。
她看着杜政明已经失去生气的脸庞，想起与杜政明过往的种种纠葛与恩怨，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监护仪那单调而刺耳的警报声在持续回响，为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增添了几分凄凉与恐怖。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了，有条不紊地处理杜政明的后事。
江舟和楚城配合处理完相关手续，回家时天色已晚。
驱车回家，两人心情有些沉重。
楚城为了分散江舟的注意力，开始分析案情。
“六根手指的人极少，那是一种先天发育异常，后天没有任何疾病因素，能再长出一根手指。”
楚城说，“杜政明临死前强调这件事，是他怀疑这个人指使邱杰盗用安安的身份信息申请社交号，最终害死了安安……
他是安安的父亲，其他事他再不地道，对女儿的父爱是真的，这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他知道邱杰开始是不懂电脑的，是被这个人教会了才开始进行网络犯罪。
可是，邱杰是在邱骏假死后，才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杜政明，为了方便害你。”
江舟的注意力果然被他成功带过来了，“如果这个六根手指的人是邱骏，是邱杰的亲哥哥，那邱杰一直知道邱骏活着？”
楚城抿着嘴唇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应该。杜政明说的是，邱杰有一个朋友。
邱杰应该确实不知道邱骏还活着，要不然，他也不会处心积虑想杀了你给邱骏报仇。
更大的可能是，邱骏假死后整容后换了个身份，借着教邱杰电脑技术的机会接近邱杰，这些年一直潜伏在暗处，窥视着其他人的动向。”
江舟：“邱骏的右手有六根手指？我怎么记得卷宗上没有这条信息。”
“对，邱骏的右手确实有六根手指。”
楚城说，“与一般多指症患者不同，邱骏这根多余的手指不但能动，还很灵活，这使他在操作电脑时，速度异于常人，他可以直接用第六根手指点击回车键。”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江舟疑惑，“我之前并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些。”
“间隔时间太久，我也没在意这条线索。我和邱骏有过几次网上交锋的经历，邱骏曾得意扬扬冲我炫耀过，说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因为他天赋异禀。”
“怪不得邱骏和邱杰的合影里，右手都搜在裤兜里。可是，邱骏后来为什么不跟邱杰相认？”
江舟疑惑，“难道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信任，担心邱杰出卖他？还有，邱杰也是鬼精的，能认不出邱骏？毕竟六根手指的人很少，对号入座并不难。”
“邱骏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坚决不承认自己就是邱骏，却又会让邱杰感到亲近和信任，完全不成问题。
他假死前就不完全信任邱杰，何况假死后？”
楚城冷笑，“邱骏知道贺翔拿回来的毒药是邱杰给他的，在不知道那毒药具有假死药效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对邱杰心无芥蒂？”
一个要毒死自己的弟弟，确实不值得信任……
“你是说，邱骏报复的对象包括邱杰？”
江舟猛然想到了这一点。
“对。我怀疑邱骏假死后，不管对贺翔还是邱杰都恨之入骨。
虽然毒药是他自己喝下去的，但那只是他的障眼法。
他认定这两个人落井下石，联手想害死他霸占他的财产。”
楚城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路，“他以新的身份和邱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目的是报复。
他诱导邱杰利用网络的隐蔽性进行犯罪，这件事本身就是诱导邱杰走向毁灭。”
好一个连环计。
改头换面的邱骏教邱杰操作电脑，表面上是帮助，其实是祸害。
兄弟反目，各怀鬼胎。
“如果你推测准确，我觉得邱骏假死后，改头换面之后可能藏在寒瑞阳的化工厂里……”
江舟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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