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人吧

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天色尚未全黑。回到家，打开门，内里清冷一片。&1t;/p>

        石田雨龙轻叹口气，将沢城花苗的母亲硬塞给他的冻食品放进冰箱，这才搁下书包，打开灯。&1t;/p>

        柔和的暖光笼罩满屋，先前的清冷气息也似少了几分。&1t;/p>

        站在空空的客厅想了一会儿，石田雨龙又从冰箱里拿出冻食品，向厨房走去。&1t;/p>

        “咔。”家里的门被从外面打开。&1t;/p>

        走进来的银白男子看到杵在厨房门口的孩子，显然愣了一下。&1t;/p>

        “今天回来这么早，没去爷爷那里？”&1t;/p>

        “去过了。今晚吃这个怎么样？”石田雨龙向人示意手里的东西。&1t;/p>

        “嗯，写作业去吧，小孩子别总进厨房。”石田龙弦换好拖鞋，将外套和公文包随手扔在沙上，一手拿过石田雨龙手里的东西，一手将人推出厨房，熟练的开火放锅烧水。&1t;/p>

        石田雨龙看着这个精英男人此刻挽袖烧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1t;/p>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你要不要考虑再婚？”&1t;/p>

        石田龙弦一惊，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锅具。厨房门口的孩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中的郑重不像在开玩笑。&1t;/p>

        自家孩子最近总是莫名冒出些奇思妙想，让人倍感头疼。&1t;/p>

        “别再这杵着了，一边玩去。”石田龙弦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1t;/p>

        被这么明显地无视了自己充满善意的建议，石田雨龙表示略感伤心以及忿忿不平，仿佛体会到了以前父母规劝自己赶紧交男朋友的心情，这种时候，他真的想照搬父母的话来给石田龙弦说道说道，“这都是为了你好，一直一个人那得多辛苦，早点找个人陪你也好有个照应……巴拉巴拉……”&1t;/p>

        不过，石田雨龙吐了口气，强制把话吞回了肚里，乖乖坐到餐桌旁等开饭。&1t;/p>

        与石田龙弦一起吃饭，空气总是异常安静，石田龙弦不喜欢吃饭时说话，石田雨龙按照标准乖儿子的行为极其配合。一顿饭在安静中开始，在安静中结束。&1t;/p>

        “雨龙，你真的很想搬家？”今天，石田龙弦没有急着收拾碗碟，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儿子问道。&1t;/p>

        “……”&1t;/p>

        这个便宜老爸从没主动提起搬家的事，现在提起，难道——有转机？&1t;/p>

        石田雨龙快分析现状，正襟危坐，同样一脸严肃地回视对方。&1t;/p>

        “是的，很想。我不喜欢这里。”&1t;/p>

        “知道了。”&1t;/p>

        石田龙弦起身，开始收拾桌面的碗碟，石田雨龙忙跟着跳下椅子，帮忙收拾。&1t;/p>

        “去玩吧。”&1t;/p>

        “爸爸？”&1t;/p>

        石田龙弦今天有点不对劲，作为儿子头一次不知道原因。带着对漫画人物的了解，石田雨龙觉得自己大多数时候能够看懂石田龙弦，看不懂的时候也能猜对八九分，这一次，他有点懵，怎么事情突然就有转机了呢？&1t;/p>

        “雨龙，这个世界哪里都一样，你要认清这一点。而且，灭却师的道路不适合你，做个普通人吧。”&1t;/p>

        石田龙弦揉了把儿子的头，手心里的温柔是石田雨龙从来没有感受过的。&1t;/p>

        &1t;/p>

        第二天早上，在晨光中醒来的石田雨龙，后知后觉地体会到“搬家一事果然有转机的！”的惊喜。他抱着被子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不管石田龙弦昨天为什么反常，反正他们一家三口以后可以到另一个城市，快乐无阴谋性命之忧的生活了。&1t;/p>

        即将远离空座町，肩上的担子瞬间感觉轻松无比。&1t;/p>

        这份高兴的心情连续持续几天也没有减少分毫，一直不受控制弯起的嘴角毫不掩饰地向人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1t;/p>

        “小雨，生了什么好事吗，你最近看起来异常高兴？”沢城花苗加重了“异常”两字的音，每天同这个异常高兴的人一起上下学，她内心的好奇心已经鼓成气泡冒出来。&1t;/p>

        “嗯？”石田雨龙明显在状况之外，被拉回神思，愣了一下，“没什么啦，想着待会要去找爷爷，有点高兴，嘿嘿……”&1t;/p>

        “不是天天都有去吗？”沢城花苗不解。&1t;/p>

        “这个……今天不一样，今天要找爷爷帮忙剪头。对，剪头！”  石田雨龙摸摸自己的头，暗道：好像真的该剪了呢。&1t;/p>

        “哦哦，是这样。”沢城花苗恍然大悟，瞄了瞄石田雨龙的头，不禁笑道，“确实有点长了，昨天还想跟你说来着。不过，这样也挺可爱。”&1t;/p>

        “……咳。”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夸可爱，石田雨龙的老脸不由一红。&1t;/p>

        “嘻嘻，小雨脸红了~”&1t;/p>

        好孩子，快别闹——！&1t;/p>

        &1t;/p>

        岔路口处，与沢城花苗分开，石田雨龙一路飞奔向爷爷的独栋庭院，跑动带起微微细风，深蓝色的丝随之轻快飞扬。&1t;/p>

        和式的庭院古朴庄严，一把老锁挂在门扉。&1t;/p>

        石田雨龙打开书包，翻了半天没有找到钥匙，只好折身奔向石田宗弦的训练场地。&1t;/p>

        跑了一半路程，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1t;/p>

        大量虚的气息从训练场的西北方向传来，距离训练场约一公里左右，其中还有爷爷的灵压。&1t;/p>

        但是，附近丝毫感觉不到死神的痕迹。&1t;/p>

        石田雨龙暗道糟糕。&1t;/p>

        阴谋如期而至，几分钟前的喜悦来不及抵挡便溃散败退。&1t;/p>

        越过路尽头的小树林，前方空地上的景象赫然闯进眼帘。&1t;/p>

        数只巨大的虚成半圆包围年迈的老人，接连动进攻，一只败退便有另一只迅补上。远处，还有不少只虚嗅着气息汇聚而来。老人神色凝重，手执灵弓，一面躲闪着攻击，一面瞅准空隙射出灵箭。箭无虚，却是势单力薄。&1t;/p>

        石田雨龙紧张地攥紧小小的拳头，不得不躲在树后。&1t;/p>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一箭射出伤不了虚分毫。&1t;/p>

        可恶！果然是阴谋！该死的剧情！&1t;/p>

        石田雨龙不再犹豫，飞转身奔向公路，站在路中央，不要命似的拦下辆车，央求司机去空座综合医院。好在司机心善，见孩子要哭不哭拼命忍泪的模样，二话不说去了医院。车未停稳，石田雨龙就推开车门，直奔院长办公室。&1t;/p>

        刚好看见这一幕的护士，正诧异哪里来的小孩，便听到争执声从院长办公室传来。&1t;/p>

        其实也不算争执，院长的声音依旧冷漠淡然，只是那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1t;/p>

        护士杵在院长室门前不知该进还是该退，隔着门，听不清里面的说话声，无法确定这时候进去是否合适，可是……&1t;/p>

        犹豫间，院长室里忽然安静下来，护士静静等了会儿，还是准备抬手敲门。&1t;/p>

        室内，两人仍在对峙，石田龙弦的一再拒绝，让石田雨龙感觉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反而冷静下来。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回旋余地。&1t;/p>

        “石田龙弦，不要再找理由了，我知道你拥有灭却师的能力！你不想作为灭却师去救另一个灭却师，难道不能作为儿子去拯救自己的父亲吗？我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1t;/p>

        石田龙弦望着冷冷看着自己的孩子，刚要开口，敲门声恰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护士略带焦急的催促。&1t;/p>

        “院长，手术时间马上就到了，请问您……”&1t;/p>

        “知道了。”石田龙弦看了看门，拿起手套、帽子，瞥了眼挡路的孩子，“事情就是这样，现在还有其他人需要我拯救。”&1t;/p>

        说罢，不作停留，绕过孩子，打开门，向外走去。&1t;/p>

        石田雨龙绝望地听着背后的开门声，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从喉咙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1t;/p>

        石田龙弦脚步一顿，关上门，走了出去。&1t;/p>

        借着门的开合，护士看到屋内孩子微颤的单薄身躯，再瞟一瞟院长阴沉的脸色，明智地选择默不作声跟进手术室。&1t;/p>

        &1t;/p>

        再次回到战场，石田宗弦已经力竭倒在地上，石田雨龙跑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1t;/p>

        空地上满是石栎沙土，被暴力制造的坑洞，虚的灵压已然消逝无踪，一队死神在这时姗姗来迟。&1t;/p>

        石田雨龙顿时怒火中烧，没有哪一刻是如此的讨厌死神，讨厌自己。&1t;/p>

        他明明知道会生这一幕，可恨之前却没有做任何有效的准备，甚至没有真正用心去学灭却师的技能。&1t;/p>

        他只想着如何让自己远离这一切，说什么搬家可以挽救爷爷的生命，纯粹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心里安慰罢了。&1t;/p>

        但凡平时稍微用点心，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孤立无援，至少可以在小小的空座町找到浦原喜助来帮忙  。&1t;/p>

        “喂，小孩儿，这老人已经死了。”一死神走过来，说道。&1t;/p>

        石田雨龙恍若未闻，不抬眼也不说话，只兀自将老人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搁。&1t;/p>

        “这孩子看不到咱们，他听不到的。”又一个死神走过来，看了看费力想将老人背起的孩子，对同伴说，“不如帮帮他吧。”&1t;/p>

        “可队长还有任务……”&1t;/p>

        “那我帮他把这灭却师送回家，你们先去，我待会去找你们。”说话间，这死神走到石田雨龙身边，向空中提了提老人的身体，以减轻压在石田雨龙身上的重量。&1t;/p>

        谁知，这样的举动不但没让石田雨龙感到轻松，反而让他心里的火气更大。他反手抱住爷爷的身体，眼睛漫无目标地在四周一扫，吼道：“哪个混蛋碰了我爷爷的身体，放开你的脏手！”&1t;/p>

        稚嫩的吼声在空旷的地方回转了一圈，四周的死神一愣，望向面无表情的孩子。如果不是那孩子的眼睛望着无人的空中，他们会以为这孩子能够看到他们。&1t;/p>

        “看吧，这孩子根本不领情。”先前的死神开始嘲笑乱善心的死神。&1t;/p>

        “真扫兴，本来还想做件好事，那就没办法了。”如此说着，提着石田宗弦的手又往高处提了提。&1t;/p>

        石田雨龙紧紧抓住着老人的衣服，防止被那坏笑的死神把人抢走。却不料那死神突然间松手，老人的身体毫无预兆地从空中跌落，站于正下方的石田雨龙，小小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被压倒在地。脊背重撞地面，石田雨龙不由闷吭一声。&1t;/p>

        众死神见状，先后哈哈一阵轰笑。&1t;/p>

        石田雨龙只当没听到，他今天对死神的印象足够糟糕透顶，更懒得去理会这些恶劣的死神。&1t;/p>

        等着吧，总有一天，挑了你们队舍！&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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