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凌云志

“洪老村长，洪老村长！”

　　一名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提着裤腿，踩着地面上水坑，一脸的欢喜地向着祠堂跑来跑来，他眼角狭长，留着两撇小胡子嘴尖若猴腮，这是西关城的东城太保，平素里就爱占小便宜，虽称不上恶贯满盈但也绝不算是个善茬。今天就是这么个嫌贫爱富的主儿却是一脸谦卑，欣喜若狂的来这广福村。

　　“老爷子，大喜啊大喜啊。这洪家氏族光宗耀祖啊，光宗耀祖！”进了房门后，这太保拱起双手，显得无比的虚心向着村长作揖。

　　“太保大爷有话慢说，老头子可受不了你这样刺激。”老村长踱步走出堂屋，双手立着那根老藤木拐棍，微微弓着腰，笑着对太保说道。

　　“哎哟喂，洪老村长您还在这打趣呢，赶紧准备准备祭祖事宜吧！”

　　“祭祖？老朽莫不是糊涂了记不得最近有何特殊日子了”

　　“老爷子我和您说啊，您儿子肆海，他呀入了常安阁，入了我丰国最大的修学道场了！”太保松开提着裤腿的双手，恐老爷子听不清一般，话声逐字拉高，眉飞色舞，狭长的双眼也被笑眯了去，让人感觉是他考入了道场一般。

　　“入了道场？肆海？”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转过身，面上尽然是不可置信。

　　“是啊！洪村长，是我肆海兄弟！光宗耀祖啊，真是光宗耀祖啊，这不得大肆庆祝一番……”太保的话连绵不断，但是老村长已然闻不到这些动静，神色难以保持着往日淡然，一抹潮红袭上，臃贵睿智的眼里似有了泪光。

　　片刻后，太保还在堂屋内因为该如何庆贺这门大喜犯愁地来回打转，老爷子深坐在堂上，手里紧紧攒着青黑色的拐棍，眼神里的神光不时暗自闪动。

　　“四坊们，乡亲们，出大事儿了！”在地域不广的居所之地，消息往往传递的更为迅速。

　　“二猴子，你怕不是又趴在谁家墙头听到啥了吧。”村民们听到动静后纷纷围绕而来，不时有人冒头打趣，诱得四周哄堂大笑。

　　“去去去，杀猪的懂个屁，此乃我们广福乃至整个西关城的大喜事儿！”这名为二猴子的青年人，扬着双手，煞有其事地说道！

　　“什么大喜事啊，莫不是你又看上了谁家小姐吧。”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顿时村民们哄堂大笑。

　　“别扯这犊子，我和大伙说啊，这事儿呀……”二猴子托着自己的下巴，慢慢悠悠，又又些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让事主告诉大家伙吧。”二猴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一合手说道。

　　“放你娘的屁，赶紧的要不然揍你丫的。”

　　二猴子闻言只见说话的是村里出了名好斗的洪涛，悻悻央央地耸了耸脖子，不由退后几步。

　　“好好好，我这就说，方才啊我，路过！村长家的院子，看见乡里的张太保来了，说什么报喜，你猜怎么着，我们广福村的肆海，洪肆海！他考入了常安阁！”二猴子锤着自己的胸口，眼里全是自豪。

　　“我的天哪，海子争气啊！”

　　“老祖宗保佑啊，我广福村祖坟冒青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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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短暂地安静后，方法开始研讨起来，有的合十双手，不断在胸口摆弄答谢祖宗；有的感叹着洪肆海自幼的有才；有的眼里透着羡慕向往……

　　“各位，我说，就这事儿咱们是不是该找村长说说，咱们广福村得大摆三日，哦不！是七日村宴好好地庆贺一番啊！”

　　二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上了一旁的板车高喝到。

　　“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洪涛笑着踹了一脚板车，二猴子立马左摇右摆起来。

　　“大家伙等什么呢，和我一起找村长去啊！”洪涛张罗着，带着村民们就往村长家走去。洪涛这个人算然好勇斗狠，但是平素里和洪肆海的关系在同龄人中是最要好的，故此，听到了洪肆海考入了常安阁，笑得最开怀的便是他洪涛。

　　“村长咱这喜宴你可躲不掉啊。”

　　“就是啊，咱都得沾沾这肆海的喜气，让好事儿来得更多一些。”村长家院子口聚集了几乎全村能动弹的村民，一个个面露红光，不断地向着村长拱手作揖庆贺。老村长毕竟年事已高，疲于应对此般场景，一旁的太保翘着脑袋，帮着村长一一回礼道谢。

　　“各位乡亲，吾儿考入这道场，本是件值得我全村庆贺的大好事儿，奈何老朽我这把岁数了，这繁重之事啊也只是心有余力。”

　　“别啊，老村长，您这是要默不作声地暗自发笑吧。”一旁的太保听罢，扬着眉毛，笑道。

　　“老村长诶～我和您说就这事儿，您信不信我西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前来拜会您老的，啥表示都没有着实有些傲慢啊。”太保付过身悄摸做声地在老村长耳边说道。

　　“大人物？”

　　“嗯呐，那绝对是咱这片有头有脸的人物。”太保右嘴角歪歪翘起，竖着大拇指说道。

　　“那可坏了，老朽未曾识得啊。”老村长眉头一皱，显得有些焦虑。

　　太保闻言，心想你这老头能记得几个村民名字就算不错了，还想啥呢。

　　“无妨无妨，老爷子咱家不还有我这个做晚辈的吗。”太保搓着手，显得谦卑至极。

　　“这，这不合适吧。”村长脸上写着为难和希冀。

　　“老爷子！你这就不对了，咱乡里乡亲的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一同庆贺才有味道不是吗？”太保神色认真地说道。

　　“既然如此，老朽再见外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老爷子只当吩咐！”

　　“那……这喜宴的安排准备可就交由乡里了！”

　　“大可放心，但是老爷子这预支。”太保闻言爽快地应声，眼睛一转，搓动着自己右手食指和拇指笑着对老村长说道。

　　“乡里乡亲的有劳了！乡亲们，张太保已允诺，三日后为吾儿日了常安阁一事大摆宴席。”

　　“我什么时候……”太保闻言张大了眼，但是看着一旁叫好鼓掌地乡亲们，和微笑看着自己的老村长后面的话也就只能塞了回去。

　　老村长转过神来，看着村民中的一道身影，那就是叶敛，他很开心，带大自己的海叔终是能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了。但是同时，叶敛也在想洪肆海此次一别何时能和他再见，何时才能再和他一道坐在山涧闻水声，依在树下闻蝉鸣。

　　“海叔如不可待，那我便去追赶！”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小叶敛的眼里不再如同前日般无望，有了某种光彩，哪怕这只是一道细小的火花。在那一瞬间，老村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扶着拐棍，拂过长须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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