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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修士门派


“年轻人就是爱强词夺了,唉!

        约定此地,本来不过是让你进来送点东西,方便寻找而已。”

        童悲的八字眼原本就很凄苦,这一叹息,更是催人泪下,几乎要代他伤心难过,他本人更好似烟云笼罩,几乎要长出蘑菇一般。

        “可谁让你自己也进来了?你不是正派掌门吗?清白身份污点,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

        殷武慕,脸上也是微微纠结,然后仰头望着大牢顶部房梁,道:“我也很无奈,那看门的捕快抢了我的酒肉也就罢了,还侮辱我娘,我若无其事,就枉为人子了。

        我也不过想让他告罪道歉而已,很简单的,结果他倒是动起手来,看那架势,倒好似我羞辱了他一般。”

        “六扇门走狗不历来如此吗?我杀你是应该,你还一句口就是大逆不道。你才知道?”

        相士童悲目光一横,像是在看天外异人般的眼神看他。

        “你小子真是大酆朝人?”

        殷武慕抓了抓头,心中有点惭愧,口中却是反驳道:“六扇门的可不都是都这样的,这样的都是败类,真正尽职尽责的好官差,那可是一身正气,威风堂堂,才不会像个小混混一样,连句人话头不会说。”

        “你小子就是被朝廷给忽悠成傻子了,那说的那种官差,根本就不存在,从大酆朝建国一开始,官差与邪道泼皮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上了不同的颜色,一个黑一个白,仅此而已。

        说书人里头讲的什么四大名捕,铁面狸猫什么的,都是骗小孩的,小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不信了。”

        说着童悲哭丧的脸挤出一个笑容,望向殷武慕,这表情比哭还难受。看的少年人浑身不自在,也不好明说,毕竟这一位可是自己恩人的朋友,算起来也是长辈,虽然他的身份立场与自己不是一道,却是怠慢疏忽不得,于是也回了一个笑容,这笑容中多的是茫然和无奈。

        “你小子就是一辈子都长不大巨婴。

        童话里的天地和现世间是无法共存的。

        那只是一个保护孩童的脆弱内心的壳子,长大后这层心上的壳子,必然要褪去,然后新的肌肤经历风吹雨打,变得坚韧麻木,成熟厚重。如此一个人才算是真的长成。否则个子再大,都是白活。”

        童悲一边说一边摇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童悲的话让殷武慕听了十分不舒服,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心中焦急又是惶恐,好像有什么让人心慌的东西要从内心深处冲出来。

        可本能的又在压制,察觉到了危险,心脏砰砰乱跳,竟是不知是激动还是焦虑。

        “我信坚定如磐石,我道清明能见天。

        我可不是混沌的孩童,茫然无措,只能改变自我来适应天地。

        您要是以为三言两语就让我改弦易辙,投入修士怀抱,未免也太过小看我武道侠士的志气,这种事您休要再提。”

        “呵呵……,你小子啊!”

        童悲苦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一扬首道:

        “岛主他老人家要的东西呢?”

        “我当然得到了。”殷武慕手腕一抖,袖中滑出一个小瓶,然后一甩,小瓶飞旋着落到童悲身前。

        拔开瓶塞,童悲小心翼翼的扇了扇瓶口,浓郁的药香隔着老远都能嗅。

        “不错,正是的那浊妖心丹。”

        仅仅是通过一嗅,童悲就对这瓶中丹药确认无疑,面容上难掩喜悦之色。

        手指微微发颤的将瓷瓶收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故作喜怒不形与色状,却已是太晚,自知失态,心中发窘,干咳了两声,道:

        “西门老儿,手段不俗,若再晚两年,天下危机或许还真能化解与无形,只可惜,天意不可违,他不懂,所以遭了报应。”

        “一场意外而已,您说的太玄了。”

        殷武慕摇头,报应两字入耳让他感到很是刺耳。

        “你小子大功一件,今夜过后,随我去见主公,他老人家必不会亏待与你的。”

        虽然知道此人心意,相士还是递出了他的善意。

        这代表着他对此人的认同与欣赏,虽然这份青睐,天下人十有八九不大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反感厌恶。

        但是他自己心思必须尽到,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殷武慕闻言微微动容,神情看似平静,实际上内心却是复杂了起来。

        与童悲预计的不同,他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思虑了良久,最终一叹道:“多谢您了,那位前辈虽然神通广大,但显然和我不是一路的,如此收我一个小卒子,还不亏待,不是成了养废物了吗?

        殷某人虽然本领不济,却也是有着志向,不甘碌碌无为的。”

        “你的志向?呵呵……”童悲一笑道:

        “就是让自己的门派多收点徒弟,让朝廷赞誉两句,江湖人高看一眼。然后靠着朝廷和徒弟养活,旱涝保收?”

        听出话中的不以为然,殷武慕古井无波,不是认同这人的态度,觉得有理,而是同样相似的话和反问,他听得实在太多太多了,已经麻木了。他知道很多人不理解他,误会他,以至于看不起他,但是他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好事,至少不会危害天下,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如此旁人就没有理由来阻止他,劝诫什么的更是傲慢至极,全然否定了他的作为,把那些话当成是侮辱,都不过分,

        “将门派发扬光大,堂堂正正的胜过所有宗门就是我的理想,我愿意用一生去奋斗。

        如今我已经有了希望,只要是让我的徒弟平安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她能一飞冲天力压所有同代豪杰,成为绝顶高手,为宗门扬名。”

        “哈哈哈……,你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母亲还有你,都是前车之鉴。”

        童悲刚刚受了好处,不好太过刻薄,但是心中的不看好,轻视已经溢于言表了。

        小声的嘀咕道:“青衣派的武功难练易破,这个秘密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可自你小子外公那辈起就一直遭算计,三代人功破成了废人,一个小女娃纵然骨骼惊奇,无形绝佳,有着那么大个弱点,又怎能不被针对瞄上?青衣派仇家那么多,就这城里就有两家。”

        “我会看着她的。”殷武慕知道童悲假装小声说,还是给自己听的,他脾气不是很大,对待别人善意的批评不是不能包容,实际上外人的诋毁,同道的置疑,相熟之人的担忧。全部都是有道理的。

        自己的徒弟很危险。

        若真是为她好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入自己的门下。

        就是她有着特别的身世,需要自己保护,也还有着别的办法让她修炼变强。

        自己却没有那么做,一开始不过是觉得用不着,但到了后来,是自己舍不得了,动了私心。

        将这个女孩视作了自己的希望。从那时起自己就没法在挺胸抬头的说,自己是为她好了。

        自己为的是自己的传承,自己的希望,自己的野心……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丑陋至极。

        “你要是真无故将一女子囚禁,这可不是名声受损这点事了。”童悲似笑非笑,道:

        “她如果不理解你,就定会恨你,这种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个小事,可她作为你青衣派的继承人,却与你离心,今后还怎么为门派处理?

        说不定还要报复,故意将门派弄得一团糟。嘿嘿……。

        这本来该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偏偏要强求,有着怎样的后果,你不该想不到。”

        “不会的!”殷武慕目光微微下垂,笑了一下反驳道。心中却是认同他所说的。

        没错啊,让人接受自己的东西,然后沿着一条道去走,如果不能同心同德,强求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琳儿心软不会报复。

        他日这一根埋在心底的刺也总会伤到他人,然后门派变成了一个畸形的东西。

        可是自己也不光是因为传承,还有着誓言。

        这一点来说确实不便对旁人提起的,就让你们都认为我是个固执愚蠢的贪婪疯子!不算冤枉我。

        待三年之期一到,琳儿就会成为绝顶高手,在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到那时她是认同,还是憎恨,就全然管不了了。

        我不过是为了守诺,然后做一把赌博,仅此而已。

        赌徒弟心软,不会背叛。这样的赌博,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恶心啊。

        殷武慕一手扶着下巴,心中思量着。

        完成誓言是我的私事,传承门派却是公事。

        我将此二者混为一谈,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我该如何做呢?再收一个徒弟?

        可是这样,本就不是很开心的琳儿,会不会更加难过呢?你是不是想多了吧,殷武慕……

        “对了,你小子怎么还不走?”见殷武慕目光呆滞,沉默了半天,童悲不解问道。

        “前辈您呢?还在这里,今晚星月行宫,你也是准备亲自去看看的吧?”

        殷武慕反问。

        “这是自然,不过我老人家神功造化,就是在此这避人耳目,免招歹人觊觎,也能以替身前往,让人看不出马脚。

        只是你,道行微末,没有妙法,如何前往?莫不是指望我老人家出手帮你?”

        童悲捋了捋胡子,傲然道,只是他这个卖相,就是这般心骄,看起来也像是小人得志。

        “您老人家,神通了得,晚生佩服。”殷武慕真心赞叹了一句,然后道:“我确是需要您老帮个忙,只是却不是用神通相助。

        我本来没想入狱,谁知道那看大门捕快找我麻烦,不进来不行,不过我也通知了我兄弟,让他代我前去长长见识,只是那群妖人不好惹,他孤身一人,小子不放心,不知能否麻烦您老人家代为照顾一二?”殷武慕拱了拱手,低头求道。

        “你是我家主公看中的小子,又帮了我的大忙,按理说一点小事是无伤大雅,只是你……”童悲上下打量他一阵道:

        “……找的人,当真可靠?

        都落魄到这般田地,还有人愿意给你卖命?”

        “说卖命,可就过分了。

        来的是我的兄弟,绝对可靠,您老放心。”

        殷武慕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忽的一笑,望向笼外,道。

        “您瞧,这不,人来了。”

        就听长廊的尽头传来咣当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了。

        童悲心中又是一动,心道这小子,不过是才领悟的神通,怎的就这般如臂使指,连耳功都长了很多,都胜过了我的多年苦修?

        究竟是他的神通了得,那是那件宝物……

        神通这种东西,童悲很了解,他自己也有。且自问不输于任何人,但是宝物不一样。

        一念至此童悲心中有些复杂。

        宝物或称法宝,这类种东西产于前朝或者更久,本朝已经近乎绝迹。

        其铸造的授艺并没有失传,可是某些原料,诸多稀有之物,都已经被穷奢极侈,吃香难看的前朝修士给消耗殆尽,彻底断绝,再也无法取到了。

        所以说法宝这种东西,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价值难以估量。

        当今的天下,想炼造一件法宝,不说绝对不不可能,却也千难万难,每问世一个,都足以掀起江湖血雨腥风,让正道中人放下虚伪面具,同道中人撕破脸皮,魔道中人更不用说,会变得想嗅到血腥的野兽一样。

        童悲知道殷武慕的宝贝是什么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看走了眼。

        它曾经锋芒不显,不过是在业阳地界小有名气。

        它的前任人并没有将它发扬光大。

        可到了殷武慕手中,虽然看上去它依旧还似原来一般平凡,它的新主人却变得越发诡异起来。

        童悲认为这定是法宝造就的。

        一个凡人的先天神通,是不会让人骤然蜕变的,它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温养,最后开花结果。

        但是法宝不一样,童悲心中暗道,不漏痕迹看了一眼殷武慕的背上。

        所以厉害的,定是那个宝剑!我倒是有点后悔没答应主公帮这小子一把了,那样的话,我讨要一把宝剑也不过分吧?反正他还有这一把呢,就要从他徒弟手中收回来了,但是他并不稀罕那把妖剑,甚至还有点厌恶,真是可惜……

        “呼……”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灰色的影子到了殷武慕牢房前,他的步法很急很稳,几乎像是随风飘着到了那里。

        在童悲这等江湖异人眼里,这步法自是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人无声无息,倒还有点意思,不由得多看了这人一眼。

        就见他一身的长衣,脸被遮挡在斗篷兜帽里,浑身上下都是灰色,看起来极不显眼,一进来就直奔殷武慕,越过童悲,理都未理,就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笃!”“慢!”这人一只手带着手皮手套,打上门锁,看样子是想破门而入将殷武慕从大牢里救出来。

        可还没等付出行动,殷武慕就先一步制止了他。

        “我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故意进来的。”殷武慕如是解释道,童悲一旁笑的很和善。

        “今晚劳烦你帮代我我走一趟,到时候就没人有理由再怀疑我有问题了,拜托你了,兄弟。”说着殷武慕见铁券交道那人手中。

        “童前辈是引路人,交易后,尽快脱身就是,你我明日再聚。”

        怪人重重的点了下头,依旧没有说话。然后斗笠一晃,看样子是想童悲望来。

        童悲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这就想上路?这还没到中午呢吧?星月行宫可不会大白天出来的,他们都不是常人。去早了没用的。”

        “晚辈心急……”殷武慕道,“……想见识一下真人手段,不知前辈何时能露一手,让小的们看看眼界。”

        “小子,拿前辈当成耍杂的?好生无礼。”童悲冷声一声不予理会。

        “老实呆着吧,在星星出现前,别轻举妄动,今晚有动作的妖人,可不止一家。”

        “哦?”殷武慕一奇,“还有谁。”

        “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理会。”童悲说完就闭上眼再度入定了。

        殷武慕看了一眼灰衣怪人,摇摇头,道:“没办法,咱等着吧。

        对了你没把那狱卒大哥怎么着吧?

        那位看起来人还不错呢,不像那人门捕快那么张狂可恨。”

        怪人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个手势。

        “没事就好,回头再补偿他吧。干完这一笔,咱就收手,以后再也不跟邪道打交道了。”

        打坐入定的童悲,嘴角挂起了浅笑,讽刺之意,不加掩饰。

        一入江湖深似海,想拔身出去,也得看看水下面的淤泥答应不答应。

        ……

        “就在这里,给我堵住了,见到韩青书出来就捉住他,不管他说什么,先打断他一条腿,然后在带到陈外岳王庙去,我们就在那里会和。”

        梅朵将计划告知凌琳后,望着巷头某座不小的宅院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凌琳此时却是有点面露紧张,为难道:“你让我捉住他没有问题,可是打断他一条腿就过分了?

        还有你真要一把火点了这宅子啊?

        那伙人真要是官府允许传道的,那咱们可就是违法啊?追究起来,咱们全责……,呜……”

        “是不是姐妹啊!”

        凌琳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地抓住脸颊,使劲捏扯。

        “不就是让你抓个人,都没让你亲自去放火你就怕成这个样子,还能指望你点什么?

        咱们是江湖儿女懂不懂?行事要不拘小节,凡事循规蹈矩就别在江湖上混,都考状元去得了。”

        “楞考尚德画,呜榛响趣。”

        凌琳口齿不清的反驳,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一个劲的向后躲,却被梅朵另一只手给抓住,狠狠掐了两把。

        “你个没骨气的小叛徒,为了荣华富贵连脸都不要了,就问你一句话,帮不帮忙吧?

        你敢说不,今后就一刀两断,咱谁也不理谁。”

        “放手!我没说不帮忙啊。”

        总算挣脱了怨妇的毒爪,凌琳无奈的妥协,如玉般的细腻的脸颊被掐的通红,还有指甲痕迹,方才梅朵气极,下手可是不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在这等着吧,捉不到那负心人,我可拿你赔。”

        梅朵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小巷口钻了进去。

        凌琳有点不高兴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她倒是不介意梅朵对她凶狠,只是这般视律法于无物的做派很是不以为然。

        同样的行为,根据说法就可以看着这人对于规矩的认知理解的不同。

        在凌琳看来这宅院里的人骗人入伙,还传播前朝愚昧骗人的功法,更是有可能与贪官污吏有所勾结,实在是祸害不小,将之降服绳之以法,是替天行道,完全不必遮遮掩掩,堂堂正正便可,这样的地方注定是怕见光的,一旦闹大,对己方有利。

        到时候韩青书被救下后,被教导一番改邪归正,必然会对情人愧疚,加倍的补偿才是,毕竟凌琳觉得他二人还是感情不错了。

        可是梅朵这么一出,搞得好像自己才是贼人一样,鬼鬼祟祟,处处提防,偏偏计划还不怎么高明,漏洞百出,如儿戏一番。

        这要是被人逮到,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凌琳就觉得颜面上甚是过不去,放火偷袭,打劫行凶……

        这哪有一件事正派人该干的事?完全是街头巷尾的小混混做派吗?

        梅朵倒是很兴奋,言这就是江湖,还以为凌琳被这真正的江湖吓破胆子了,乖乖女当久了,连本能的野性都被磨尽了,实在是可怜,该帮助她重拾自我才是……

        凌琳并不认可这些,她心中的江湖,可不是这个样子。无论是残酷还是道义,与这些相比,都沉重的太多。

        “凌琳?怎么是你?”不消片刻,院子里面浓烟大作,伴随着赤色的火蛇,狰狞可怖,呛人的气味弥漫,灼热的火浪,烧的周围气流震荡如波纹荡漾,前锣打鼓震天价的,“走水了!”的喊声传出。

        一众深蓝的衣衫的弟子低头猫腰,却很有着秩序的从后门狼狈钻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点黑灰,虽然狼狈却并没有受伤,里面的人让他们先出来,看来还是把些弟子当回事的。

        一到宽敞的地方,几个年轻的弟子挺起腰,松口气,却见一个貌美娇俏的倩影拦住了去路。

        几个年轻人眼睛一亮,当先一人甩了甩长发,清了清嗓子正要搭话,就被身后的,一把推开了。

        这人看上去相貌平平,个子很高,体格很是健硕,有着一股儒雅之气,看上去很是稳重。

        这人便是韩青书,梅朵的情郎,也是凌琳的同门,他看着凌琳,隐隐觉得不对,先说话问道。

        “嘻嘻……”凌琳俏皮,一只眼睛眨了眨,直让除了韩青书外其余几人心神一荡,忍不住心神神往,方才那位还吹了一个口哨,不是资深混混吹不出来这么一下。

        不过这群人虽是爱慕少艾,倒也有着分寸,眼见着女孩和韩老大认识,当他们是一起的,看两眼玩笑一下无妨,这要是调戏了朋友的心仪姑娘,可就不是个事儿了。

        显然他们是想错,误会了什么。韩青书瞪了几人一眼,没有说话。

        “朵儿在岳王庙等你呢,随我走一趟吧,师兄。”

        虽然之前觉得放火伤人不大好,可见到这些人没事。计划又顺利进行着,一股雀跃之情从心底生出,这股快意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连凌琳都兴奋了起来,心中一个声音不住的说着,不错这就是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就是江湖中的一员,理应这样,潇洒自如。

        “这火是你放的?”韩青书脸色微黑,沉声质问。

        这一声带着一股气势,却像是冷水一样浇灭了凌琳的快意,一下子竟是有些羞愧和心慌,连忙摆手道:

        “我才没有,隔着那么远,我哪来的本事那边烧火,这里又来劫你!”

        “烧火?”“韩老大,怎么回事?”“这小姑娘是什么人啊?”……

        几个少年人原本看着热闹,廷两人这么一说,察觉出了不对,看凌琳的眼神也变了。

        难不成这是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赤练仙子?好生歹毒啊,何怨何仇要把自己这些人烧成焦炭?

        “我想也不是你。”韩青书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在胸前,会忘了一眼那已经控制住的大火,哼了一声又道:“是梅朵说的吧?我不务正业,又加入了江湖邪道,不上正经上学,还骗别人入伙……?”

        “没说那么严重,朵儿很担心你,因为你不肯见她,才出此下策,邀你前去的。”

        凌琳摇头解释,此前的愉悦已然悄然消散,看着韩青书中气十足的样子,与她所想的不太一样,而他所说的,却是都说中了。不禁心中有些惊疑,觉得事情或许并非梅朵说的那样,两人之间或许还有着什么其他的误会。梅朵性子直率,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每一次见面她除了会吵吵嚷嚷,大哭大闹外,完全不听我解释。

        她只是想让我听她的安排,我不听,她就疑心我是在讨要她们家好处,然后回家跟她爹商量,把他弟弟的东西给我?”

        韩青书愤愤道:“姓韩的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咱么在她眼里就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虫了,你说她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在看不起我?

        我入新门派这事,连学院里的师父都知道,只有她一厢情愿认定我脑子不好,一定是被骗了,一定是官府学院还有着邪门歪道合伙骗我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呵呵……,我都不知道她是太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了。”

        韩青书越说越是大声,神色也是越来越激动,别说凌琳,连几个围着他的少年人都被他气势所慑,不敢多言了。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

        见周围人都不说话了,韩青书也自知说的有点重的,叹了口气,叫道:

        “莫师弟!”“嗯,何事?”一个瘦高的弟子一愣答道。

        “麻烦你跟头解释一下,就说那伙跟青皮脸没什么关系,烧坏的东西算我账上,就别报官惊动上头了。”

        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腰都弯了下去,背起了手。

        “你们也都回去吧,晚上还有事要做呢,帮我请个假,我等会儿回去,先去见一个朋友。

        唉,作孽啊,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人深深看了凌琳一眼皱眉道:

        “大哥,那姑娘……”

        “唉!”韩青书一摆手,道:“这位也是正道名门的高足,杀人放火的事是不会做的……”

        听得此话,凌琳只觉得脸颊滚烫,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虽说这火却是不是她点的,但是早已预见却没有加以阻止,她又有什么资格说无辜,让人信任呢?

        虽说这不能全怪凌琳,因为在此之前梅朵告诉她,这院子里面的人是一群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不法之徒,且势力庞大连官府都有勾结。

        这样的人虽然直接对他们下手依旧不妥,可是良心上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谴责。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此刻虽然依旧不知道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可要说是前朝门派的残党欲孽,却大概是不对劲的,因为除了官府,连学院的人都默许了韩青书的作为,学院中的师长虽无官职在身,却直属于京城,背后靠山极硬,他们是不可能纵容危害朝廷的帮会挖墙角,还无动于衷的。

        且被梅朵说成是被骗昏迷心窍的韩青书,也不像所想的那样,一副神志不清就是要为门派肝脑涂地的癫狂像。反而神志清醒,气定神闲,比从前看来更为充实有神。

        最为重要的,他没有被监控看管,还成了这里的师兄头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琳已经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事麻烦得很,就是官府来捉拿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分辨解释了。

        “岳王庙是吧?走!”韩青书问了一句,揉了揉额头,一马当先快步朝东门外都去了。

        那岳王庙就是东门城外的,是处平时少有人去,但每逢初一十五,还是会很热闹的地方。

        “几位,对不住了。”虽然于事无补,凌琳还是对着几人欠身致歉道。

        “你,不会对韩老大做什么吧?”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弟子满脸怀疑的说道。

        “请韩师兄见面的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不会伤害他,这点请放心。”凌琳认真解释道。

        “不行,我们完全不信,你得把你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交出来。以便于我们日后相询。”

        一个看起来很是精明的少年人,盯着凌琳的脸蛋片刻后,忽的正色说道,同时不留痕迹的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阳光照射下,完全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

        “对啊,对啊!”“交出来,交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跑掉?”……

        其余众人见同伴这样说,立时会意,然后纷纷起哄,只是有人演技不佳,脸上的笑容都露了出来,一看就知不怀好意。

        “呵呵……”凌琳一笑,心知这伙人只是玩笑,倒也不甚介意,转过离去,只留下缥缈的生意传入众人耳畔。

        “我是青衣派的凌琳,想找我的话,来柳风村东方家老宅吧,不过我家里有恶狗,小心被咬啊。”

        有人如痴如醉,有人仰慕赞美,还有人含笑道别……

        “原来她就是青衣派的小剑仙啊。”

        “传闻她要和那个小剑魔比试了。”

        “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热闹啊。”

        “这小姑娘我喜欢,她若是败了,我一定去安慰,递锦帕擦泪,然后就说那个是定情物。”

        “哦,老哥,厉害啊,学到了。”

        ……

        不理会这群奇异门派后生晚辈的心猿意马。

        却说凌琳,如凌波仙子一般,身躯宛若无骨,更似没有半分重量,乘风一跃,翩然而上,在屋顶上飞驰而过,足见清点瓦片,如雨点滴落,迅捷利落,不消片刻间接追上了那疾驰中豹子般的身影。

        “青衣派轻功还真是有两下子,当年东方掌门也如你一般,威慑城中所有宵小之徒,不得欺压良善,敢坏规矩,就丢出城去。”

        韩青书见凌琳施展轻功,神情一恍惚,差点认错了人。

        “咦?”凌琳惊疑,此时她的功力并未到家,真气一泄,步法自然慢了下来,但也没有落后于韩青书,只是二人并驾齐驱。

        韩青书看在眼中便心中了然,这女孩没有传闻中说的那帮,已经青出于蓝,胜过先代那般邪乎。

        至少轻功这一块是不如千代东方掌门的,只不过她年纪还小,功力自然还能精进,机会肯定还是有的。

        “你认识我师父的娘亲?你多大年纪了。”

        女孩奇怪的问道,刚刚觉得有些尴尬,此时韩青书主动说话,凌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自然愿意和他聊一聊,减少一点不必要的隔阂。

        同时凌琳对自己门派的先辈,是当真很好奇的。

        这些殷武慕却不太喜欢同他细说,只是偶尔说漏嘴,让凌琳从诸多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不少讯息。

        小时候,殷武慕与母亲感情极好,他也最为敬重母亲,认为自家的娘亲就是这天底下第一个女中豪杰。

        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他被陷害上了边疆,三年后武功尽失回家,家中已经没了他住的地方……

        母亲改嫁了,嫁给了殷武慕非常憎恨的人,家中还多了一个弟弟。

        殷武慕成了一个多余人,他心中有恨。但同时强逼着自己理智,自己没有资格对着母亲作为说三道四,只是他想离开,母亲不准。

        留下来,继父整日又在折磨他,他那聪明早慧的弟弟,懂事后就明白了这个野种哥哥就是家中不安的源头,对他满是敌视。

        而殷武慕最在乎的母亲,虽然也不是不拿他当儿子,但显然更在乎那二人多些……

        此后的什么,凌琳不太想,也不太敢知道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师父不会坐坏事,他是个正人君子,甚至到了有些迂腐的地步。

        “我今年二十五了呗,小时候就见到过女侠飞檐走壁,觉得她特别厉害,就想着长大了也加入青衣派,学那会飞的本事,只是可惜啊。”

        韩青书摇了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凌厉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惋惜的是什么。很多人都曾惋惜过。

        一,是可惜一代女侠竟是成了废人,而后的经历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偏偏又无法多说什么。

        很多人甚至因为失望而产生了憎恨,连她曾经的功绩和侠义,都要诋毁否认,将她从头到尾的一切都理解成是丑恶的,这样才意平顺气,不然一口气就是咽不下,也接受不了。

        二,是可惜青衣派武功有着天大的弊端,这点最是让人诟病,此前各家门派抢夺凌琳时,就常拿此说事,言殷武慕为了自家传承,不惜毁了良才美玉,简直自私至极,全无公义仁心。

        但凌琳在习武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这一点,师父没有欺骗她,同时也对她说了,没有将武功练到大成,些许内伤就会让她经脉大损,轻的武功尽失,重则有性命之危。

        以她的资质,修习五年,可功力圆满,虽然达不到大成境界,免去不能受伤的弊端,却是可以的。

        凌琳是权衡过后才依旧选择修炼的,因为青衣派的武功或许不是最强的,却是最为适合她的,凌琳自信,能打破三代人废功的诅咒。

        传说殷武慕的外公,母亲,还有他自己都是在功夫没有大成前被人暗算成为了废人。

        一连三代如此,江湖人几乎已经认定,这青衣派的武功是练不成的了,很早以前是没人知道青衣派人有这个弱点,所以他们能够平安修炼,可这个秘密已经昭告天下,这家人的仇家不会允许他们东山再起的。

        在东方女侠那时候人们青衣派还有着一二信任,等到殷武慕年纪轻轻就这样后,基本上江湖人都当青衣派人已经死了。

        三,也可惜江湖是个现实的地方,一个门派没有了武力,哪怕是侠名还在依旧是没了里子,想要东山再起,千难万难,这种风气下,就是想拜入其中,也得问问旁人怎么想,家人会不会介意。如果有一个孩子真的想拜入其中,其父母肯定会抽他连耳光,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我师父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凌琳从前只是韩青书打过照面,没怎么聊过,今日一番交谈倒是觉得这人不错,很有豪侠气派,虽说气量可能小一点,但是个好儿郎,配得上自己的姐妹,真希望她二人能够言归于好。

        “殷武慕那厮,哈哈……,我可跟他高攀不起啊。”韩青书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脚下加快步伐了。

        江湖中人会把凌琳视作东方女侠的传人,虽然不看好,却依然有着小小的期待。

        只是殷武慕这人脾气古怪,却难以把他当做真正的青衣派掌门,哪怕他起到了传承的作用,认真的护住了门派大旗,然后找了个出色的弟子,让人看到了青衣派确实有着东山再起的希望。

        如此,依旧不被认可为江湖上一员。他这个人脾气太过古怪,根本就没有朋友,给人的感觉就只是个替身,死物,作用只是衔接而已。

        没有人有证据说殷武慕做过什么坏事,但是有些事情,人人都知道与他脱不了关系。

        ……

        “梅朵,出来,我来了。”一道岳王庙门口,韩青书就扯着嗓子,高声喝道,附近的香客侧目,他都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怒火,全无与旁人相交时的沉稳和从容。

        “哼,你还有脸在岳王爷面前犬吠,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能从邪派里脱身?人家把你肾偷去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一袭红衣,从影壁后绕出来,同样尖声反驳着。

        “两位,清净之地,还请克制。”庙祝道人看似五十多岁,相貌很是和善,见状上前提醒两人,语气很客气的说道。

        “对不住,道长!”韩青书躬身致歉,觉得刚刚扯脖子大汉确实有点过分。

        “干你什么事啊?岳王爷还没说什么呢?”凌琳虽然也觉得不大妥当,心中一股火到底是没有散尽,下意识回了一句,可紧接着就知不妥,然后开玩笑似的说了后半句。

        这下庙祝和众香客都说笑了,他们看出了,这是两个小两口在闹别扭,谁也不会真的介意放在心上。

        只是韩青书闻言更是气恼,心道,这女人好不晓事,本就做了错事,不让人说,还公然侮辱人家信仰,你就是不信也不能这样侮辱人啊。

        虽然庙祝没有计较,韩青书依旧是气了够呛,强克制着一甩袖,压低声音道:“咱上一边说去,别惊扰了别人家。”

        “走就走,没良心的,到现在,你都没句感谢话!良心都让狗吃了。”梅朵掐着腰,跟上,嘴里依旧说个不停。

        “朵儿,人都来了,好好跟人家说啊,我看你们是真的误会了,韩师兄去的地方不像你说的那样。”

        凌琳忙到她身边,小声劝道。

        “你知道什么,我亲眼看到的,那伙人掐符,念咒,还喷火,吞剑,这些事正经武人会做的吗?不是妖人是什么!”

        三人脚步极快,很快就到林中深处,这里没人,没多说话又大声起来了,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

        “说完了没有?你要让我跟你说几次,这里是官府允许,官府允许,官府允许的!你有什么资格瞎管,你算老几啊你?”

        “你可真行!见了棺材都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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