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两个成名人物败在刘绍手下，这场个人恩怨引起的争斗愈演愈烈，已经演变成齐州武林的名誉之战。在一个方家年轻弟子面前连折四阵，齐州人再也输不起。

        皮爷怒气冲冲，说道：“刘万山身为天龙门掌门，是本地武林泰斗，怎么也不出来管管这事儿？齐州武林受辱，他就这么看得下去？”

        有人说道：“刘老爷子偌大年纪，总不会出来跟后生小辈比武。”又有人道：“自己不出来，派弟子出来也行啊！”

        于是作为刘万山的得意门生，当家弟子，赤眉大侠的名字不断被提起，人人都在盼着他归来，为齐州武林一雪耻辱。

        而最开始惹了祸的忠义四虎，好像一时间销声匿迹，我甚至以为他们就这么算了，认栽了，直到有一天傍晚，有两个人进了楼上雅座，那个大个子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我仔细看了两眼，认出他正是忠义门褚明。

        酒楼雅间是我最爱呆的地方，在那儿常能听到外面不知道的消息，因为私密的事总是要放在私密的地方讲，他们哪里知道，再私密的地方，也有漏风的时候。

        唉，做店伙计以来，我已经养成了偷听的习惯，不不，偷听这字眼太难听了，我是说，我经常能顺便听到些感兴趣的东西。

        若是他们敞着门，我还真懒得去听，若是进去就关上门，那去听一耳朵的念头就开始拱着拱着往外冒，这两个人进了屋，我上好了菜，褚明说道：“这里不用你了，我们自己筛酒吃。”

        我刚出门，没走出几步，就见他出来，在门口左右看了好几眼，回将门关上了。

        这要是不听，简直天理难容啊！

        此时客人不多，我向小孙说道：“我昨晚没睡好，先去打个盹，你多照看着些。”小孙应了一声，我上了楼，蹑手蹑脚地进了他们隔壁房间，那边板壁上有一条细缝，一般人不会察觉，不过机敏的我还是观察到了，这里是最佳偷听地点。

        刚把耳朵伏上去，便听褚明说道：“黄兄，这口气我忍不下，兄弟的仇不能不报。”那黄某轻笑道：“褚兄，且不说洛阳方家你惹不起，单只是姓刘的那一身功夫，你不忍又能怎样？”

        “咚”地一声，好像拳头捶在桌子上的声音，褚明恨恨地道：“我管他方家刘家，我非杀了他不可！”

        黄某说道：“褚兄，我们相交一场，小弟劝你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把这闷亏吞了吧。你斗不过方家，即便杀得了刘绍，方家再来几个王绍张绍，那时你怎么办？要我说，你与姓刘的拼了一场，挨了他一剑，也算是对死去的肖兄有了交代，兄弟做到这份上也就够了。”

        褚明说道：“在家门口都被人欺负，以后在济南府还怎么混？我褚明就是死，也得站着死！黄兄，你是我的至交，我平日里待你不薄，这次你一定得帮我，黄兄你最是足智多谋，你要是肯帮忙，一定有主意。”

        黄某沉吟道：“不是兄弟我不想帮忙，只是……”褚明打断他的话，说道：“黄兄，我城南的布庄，一直没人打理，黄兄那么精明，经营起来定是得心应手，以后就交给你吧，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黄某说道：“褚兄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兄弟，本就应该互相帮衬，切莫提什么银钱之事，只是这件事有些棘手……”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在板壁之上，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春风客栈……放在酒饭里……半夜再…一刀…那何青青……还不是由着你怎么……”说着两人一阵轻笑，又嘀咕半晌，褚明大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条计太妙了，若能称了我的心，定不忘黄兄大恩大德！”

        我心里咚咚直跳，手心也攥出了汗，趁他们喝得欢畅，我悄没声地离开，刚走到楼口，听到李掌柜的叫：“奇才！你去哪儿了？”我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多亏小花扯了我一把，才勉强站住。

        李掌柜骂道：“你看你毛毛躁躁的，就没点儿稳当劲儿！你去后门看看二牛买菜回来没有，这后厨可是一根大葱也没有了！”

        二牛没在，我在后院等了许久，他依旧没有踪影，肯定是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他赌起钱来一向是没白没黑的。

        我一直心神不宁，担心乌云姐姐被人陷害，急着想找人商量，偏偏二牛不回来，到了后晌，我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人出了门，一直向东走，过了两个街口，转向南，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小树林，那片林子过去，便是春风客栈。

        刚进林子，见对面一个人过来，那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正是刘绍，我还未来得及躲避，已被他瞧见。

        刘绍一个箭步冲上来，我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他却一把揪住我后颈，我顿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他将我摔在地上，狠踢一脚，正中胸口，刘绍喝道：“无耻小贼!居然敢找上门来！”我胸口憋闷，一时喘不上气，止不住地大咳起来，只勉强说道：“我，我来……”“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刘绍冷笑道：“来找师妹是吧？”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下巴向那边歪了歪，说道：“师妹就在那儿，离这儿几十步远，可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了。”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好像看着一只蚂蚁，“这次可没有人帮你。”

        刘绍拔出了剑，指点在我的咽喉处，他一定会杀了我，一定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该怎么办？我忽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简直是笑出了眼泪。

        刘绍道：“你笑什么？”我擦了擦眼泪，笑道：“你怕我，姓刘的，原来你怕我。”刘绍厉声道：“我怕你什么？”

        我笑道：“是啊，你怕我什么？你武功高强，你是剑神弟子，青青…”

        “不许你那么叫她！”他怒喝一声，剑向前一递，我感觉脖子上一阵疼痛，想是已出了血。

        我扭了扭脖子，从下向上看着他，他英俊的脸有些变形，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我说道：“你杀了我！杀了我这个赤手空拳、没有功夫的酒楼伙计，大家都会说，哦！刘少侠多么威风！”刘绍冷笑道：“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臭虫，有什么可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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