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萤石

阳光透过三尺大小的窗口映射进来，照应着映空气中的微尘，宛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宝剑。

        而宝剑的那段，直直插在了程峰的心口上，明亮的，让人觉得有些晃眼。

        “呵呵。”程峰笑了笑，而后从阴暗中走出，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一眼程咬金，转身就往外走。

        程咬金见状愣了愣，转而随着程峰走出门去，“你这……”下意识的就想骂儿子混账，只是话道嘴边忽然又止住。

        程峰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外面一对对顶盔掼甲的军士们见他出来，齐齐施礼，程峰赶忙绕开，正准备朝大街上走，房门却“咣”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程峰没有回头，转身便朝着街上几步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领子却被一双大手抓住了

        “哎哎~你干嘛？”

        “见官！俺的儿子不认俺，还不许俺拉着去见官么。”一边将程峰仍在马上，一面对着程峰回答道。

        “你就是官！你去见什么官！快将我松开！”程峰一面挣扎着，一面急急说道。

        程咬金的力气很大，大手只是摁在他的背上就能让他一丝也动弹不得，顺着朱雀大街一直向南，直到到了尽头的时候，程咬金这才下了马重新将程峰掖在腋下。

        “你到底要干嘛！”

        “敲登闻鼓！俺老程要跟你打官司！”程咬金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拿起一只巨大的鼓槌，当当的就开始敲了起来。

        边上管理文登鼓的主簿听见鼓响急匆匆的出来，看着敲鼓的人是程咬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而后赶紧上前问候：“国公爷，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哪一出？俺家出了个不孝子，竟然敢不认我，他是陛下女婿，俺打不得，骂不得，这就跟陛下讨个公道！”说着又瞪了那主簿一眼，而后哼哼说道：“俺现在能见陛下啦？”

        我什么时候拦你来着，主簿看了一眼程咬金，而后陪笑道：“国公还请自便……”

        程咬金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着边上那主簿说道：“俺若直接见陛下，哪用得着如此费事？俺老程今天是来告御状的！你且带上笔墨随俺来！”说着又冷哼哼的看了程峰一眼：“省的某些不孝子说俺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一路走来到是有不少宫人，来来往往的很是忙碌，见着程咬金进来，赶紧低头施礼，而程咬金确实完全不理会，只顾驾着正捂着脸哀嚎的程峰兀自走着。

        直到程咬金走的远了，这才一个个的好奇打量一番，也不知这国公爷今日又了什么邪风。

        太极宫的侧殿，一个身穿灰袍的太监见着程咬金夹了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赶紧上前迎着。

        “呦，卢国公，这是来面见陛下的，您且稍等，待老奴进去通秉。”

        “不用咧，俺是来告御状的！”

        一句话说出口，老太监蹬时愣在原地，仔细看了看他腋下夹着的人儿，这才苦笑了起来：“这是二郎吧？这怎么回事？捂着脸作甚？”

        “哼！自己也觉得丢人呗！”说着又解释道：“这逆子装失魂不认老夫，俺这是去找陛下讨个公道的。”

        老太监这时候也没了主意，半晌才点头失笑道：“那……老奴引您过去吧！”

        程峰这时候也放弃了挣扎，只顾着捂脸，偶尔有身材窈窕的宫女路过，看着程峰在程咬金腋下捂脸躲闪的模样，尽是掩嘴失笑，甚至连礼仪也顾不得了。

        随着场景变换，程峰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高大的宫殿，幽深的长廊，工人行走在各处，虽然繁杂，但丝毫不显慌乱，各色的繁花正是盛开的季节，刚出芽的油绿扬的传唤声。

        “宣，卢国公程知节觐见——”

        趁着程咬金脱了鞋，穿着足衣垂头躬身的功夫，抬眼现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人正坐在亭里看着景致。

        我操！这老家伙真敢待他来皇帝这。

        “臣，卢国公程知节，拜见陛下。”

        程峰看着程咬金躬身施礼，悄然咽了口唾沫，赶紧穿上鞋子捂着脸就要往外跑。

        沧浪——

        两声利刃出鞘的声音瞬间自耳边响起，程峰身形猛然一顿，却只见两把横刀兀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空旷的广场上，程峰呆立原地，久久沉默。

        自己刚抢了他媳妇儿，他不是要杀我吧？

        “呵呵，还想跑？”程咬金一边躬身施礼，一边回头朝着他呵呵笑了笑，那笑容在程峰看来，却是说不出的邪恶。

        “我……我认了还不行？你是我爹！你是我亲爹！咱现在就回家……”

        他是有点怂了，不是因为怂见皇帝，而是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程峰的名头就算是彻底毁了，毕竟御前官司可是要各州贴榜的。

        程咬金跟李二什么关系？叫李二判他输，不过是两人一个眼神的事儿，礼都不用送！

        况且，自己刚抢了他媳妇儿，自己真是心虚啊……

        “哼！现在知道怕了？”说着朝着边上的两位侍卫使了个眼色，便就替他去了鞋，换上木屐。

        进了亭子，李二正在跟一个风韵的妇人下棋。见着程峰进来，用一种揶揄的目光盯了他一阵，那目光灼灼的，却是比前世老爹威严了不知多少。

        良久，李二展颜一笑，将棋子放下：“二郎可是越出息了，逃婚离家还不算，竟然连亲爹都不认了？？”

        程峰眼角抽了抽，心里虽然想解释一番，但考虑到后果，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辩解了，反正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多说无益，保持沉默就好。

        李二见他不语，还以为他是知错了，眯着眼打量他一阵，这才抬手指了指他，笑道：“罢了，你既以知错，那就随你爹回去，日后切莫胡闹。”说着又看了边上程咬金一眼苦笑一声：“你这破才却也是个不消停的，回去之后莫要对二郎动粗，另外听说他还与信明的二女有了私情”

        程咬金闻言似是德胜还朝了那般昂着脑袋，朝着边上装死的程峰道：“正是武家二女。”

        边上风韵妇人此时也将棋盘收拾完了，见李二问起这事儿，悄悄的白了一眼：“以前他不记得倒也罢了，如今既已归了家，该有的体面总还是要顾忌一些。”

        “嗯，回去跟清河说明日进宫一趟，此时朕便带你分说一番，清河毕竟还是通情达理的。”

        “老臣遵旨，多谢陛下。”

        “如此，你父子退下，”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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