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鸿门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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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到此地,本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却偏要插出个人,凭白里鼓捣出一桩事来,竟使刘、项两家,一时之间,风云突变,掀起浪涛,差一步反目为仇,酿成大祸。此人是谁?看官莫急,待在下慢慢道来。
说是刘邦霸上营中,有一个部属,姓曹,名无伤。原本曹县人氏,久居沛地,也曾做过卒史。那一年刘邦在沛县聚众起事,曹无伤头一拨便前来投靠;凭着一身好武艺,更有一样,凡事做来皆细微周到,不容些许差错,得主赏识,谋了个左司马之职,总督粮秣运输的差事。照理说,官居于此,也算不得低微。可这人心哪有满足时?摆到曹无伤身上,总不往好处里去想。时常在背地里寻思:“整日价辛苦劳累,管运这三军粮草。足足两年,未见有半点封赏升迁。”他本是心气极高的人,凡事都讲个面子。见着后来的人,一个个加官进爵,风光得意,不免肚内生出酸楚,暗叹自己怀才不遇,未逢知己。上回在南阳城西,只因数百辆粮车被劫烧毁,教那刘邦好一顿臭骂。曹无伤本就面薄,当众遭此羞辱,岂能不怨?争辩不得,回到自家营帐,满腹惆怅。当夜独自一个,在帐中饮酒。喝到深处,伤感起来,思想道:“为此粮秣输运,费去我多少神思?今无端受责,岂当作故旧看待?即便巴结再多,也是枉然!”思前想后,愈觉得委屈,便又添饮了几杯,不禁醉倒。第二天起来,未曾忘记,只恐以后显出真相,便把酒戒了。打此事起,那心中的积怨更甚,渐渐化为愤懑。只是无处泄,暂且捺在肚里,深藏不露。
前阵子同了后军进到霸上,兵马随即安营扎寨。曹无伤却在肚内忖度:“我当命苦,偏得在此处受累,好物事尽入他人囊中!”自在暗地里抱怨。当日却见刘邦带了人马都返回霸上,心中倒疑惑起来。后来听说,未曾杀了子婴,反赏他做了归命候;又将封宫闭库的事听了个一知半解。那曹无伤也是平日里心地褊窄些,一有成见难就消去,别人做的事,到他眼中,便显龌龊。这些日,整天呆在营中,盘算进退。
函谷关吃紧,吕腾赶奔来传递书信,向刘邦讨问方略。曹无伤虽不知详情,也闻了个粗略大概。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如今撕毁面皮,他两个还岂有兄弟情分在?到时杀进关来,如何敌对?眼见着守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暗投项羽,为己谋条出路。”转念又想:“那刘季虽薄待于我,可毕竟跟随了两个年头,旧情犹在。今若背叛,有些不忍。”不禁踌躇起来。
二三天来,各军依了将令,都在原地屯驻。函谷关消息未到,上下将士亦如平常。这一日晚饭过后,曹无伤独自一人,在帐中琢磨事儿。此时从帐外走入一人,正是仓官曹安,进来禀告一日消耗数目。把账目一一报过,却见曹无伤坐在那里,也不搭理,只顾低着头想事。那曹安乃是曹无伤本族的人,一年前从曹县赶来依靠。曹无伤因他远道而来,乡里乡亲,便收容在身边帮衬做些事。不想他竟是聪明伶俐,能写会算,诸事都做来光鲜周到;曹无伤喜欢,便抬举他经管库仓,放粮草;少不得倚作心腹使用。当时曹安见主家似有心事,上前一步,说道:“将军近来心绪不宁,必有烦心之事。”曹无伤道:“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虫,如何能知?”曹安道:“将军自打戒了酒,日见少言寡语。这些个天来,愈的神情恍惚,若有所失。他人一天三饭,把该做的事做了便休。眼中瞧着,嘴里如何敢问?曹安赖将军抬爱,才有今日。没一刻不念恩泽。窥此情景,心中不安。将军果真有事,尽管吩咐便了。曹安虽无十分本事,好歹也能替主分担些个。”曹无伤正苦于无人为他拿主意,见曹安这样说,知他是个可用的人,便道:“这几天,你去各营寨分粮草,可曾听得甚么议论?”曹安道:“七嘴八舌,没个定数。有主张死战的,也有主张议和的。”曹无伤道:“当此局面,该如何是好?”曹安道:“曹安私下揣测,将军应已有盘算,只是碍着情面,尚在犹豫。”曹无伤道:“实不相瞒,我在此处,虽得掌管军中钱粮,却属大材小用,未能遂心如愿。有心改换门庭,重择新主。可考虑再三,如何抹得开这情字?至今犹下不得决断,正左右为难。”曹安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军既已定了主张,如何能为情所缚,自乱方寸?”曹无伤道:“这事如何谋划?”曹安道:“将军如冒然去投,项籍那里唯徒添一将,安能得重用!”曹无伤便问:“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曹安道:“如今两下里正僵,是战是和,谁能判断?此时若将刘季欲霸关中的意图,一一罗列出来,再添油加酱,修成一书,差个心腹送去。项籍见了,必定震怒,兵来攻打。将军日后凭此功劳,少不得赏金封侯,安享富贵。”曹无伤听了,满心欢喜,道:“此谋甚是周全。却要个精细的人去做。送达到了,才算作数。”曹安道:“曹安得将军厚待,愿终身依托在门下。将军尽管作书,送信之事不必担忧。”曹无伤道:“昨日才有令到,叫各营各寨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你却如何出得这霸上大营?”曹安笑道:“将军却怎忘了?此令禁得马步诸军,唯独约束不得我等押运粮草的。到时寻个机会,挑一机敏之人,把书信送去,当也不难。”曹无伤见他说的在理,放下心来,便在帐中找了一方素绢,搜肠刮肚,将书信写好,交到曹安手里,道:“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可出甚差错。”曹安道:“身家性命都在这上面,如何敢当儿戏?”曹无伤又叮咛了几句,曹安点头答应,见已敲二更,忙拜辞了,回自家寨里去了。
不说曹安如何将书信送出。却说项羽没人打扰,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自然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想着一年来,境况已是翻天覆地,天下局势尽在掌控,不由得沾沾自喜。晌饭时,请范增与英布等几个亲近之将,一同到大帐来会饮。酒过三巡,众将皆赞项羽神勇,独范增不一言。项羽却待问时,只见中军入来,到耳边低语了几句。项羽一愣,说道:“有这等事?不妨!这里尽是心腹亲将,只管唤他进来说话。”中军出去。回头功夫,带进一个人来,是个走卒模样,见着项羽,慌忙施了个大礼。项羽问道:“你是从霸上过来的?”那人道:“是。”项羽道:“谁差你来?”那人道:“我家将军,名叫曹无伤,在沛公那里担当运粮官一职。今有机密事,特差小的前来告诉鲁公。”项羽道:“虽不十分有名,倒也曾听说过。他乃沛公旧将,无端却来巴结本帅甚么?”那人道:“曹将军素怀大志,却在沛公帐前,不为他重用,时常要受他羞辱,心生怨愤。平日在我等面前,提起鲁公,称赞为天下第一英雄;只恨当时眼拙,以致失之交臂。今机会在即,岂容再次错过?故将沛公入关以来所行之事,收罗在此;恐惹怀疑,不便动身,昨夜特教小的潜出大营,奔来送这书信。”项羽道:“书在何处?”那人忙从夹袄内取出那封信来,双手呈上。项羽拆开来看时,见上面写道:
鲁公神武盖世,无伤仰慕已久。天下苦秦残暴,百姓不得安生,致使四海沸腾,豪杰并起。前之势态:章邯猖獗,横行中原,危害河北;诸侯畏惧,逡巡不敢向前,存亡系于一线。幸有明公以天下为念,挺身而出,挥师北上,借助神威,才得力擒凶顽,扫清寰宇。此功重比泰山,金石不磨,海内谁不称颂,诸侯鲜有不服。沛公赖武信君眷顾,遂能独立门户,成其气候;又得明公牵制秦师于河北,才侥幸入关,颠覆秦室。既蒙恩德,闻明公引诸侯来,却不思扫庐以待,仰听号令;反遣兵据守,拒绝入关。更有甚者,竟自负其能,取悦降众,欲借怀王之约称霸关中。今皇宫府库,所存珍宝尽已窃为己有,而用子婴为相,束兵整甲,要与明公为敌。无伤虽身随沛公,实为楚臣,是非曲折,岂能混淆?特密书上启,并非诽谤,乃是公理。腹心之言,句句属实,幸勿见疑。项羽看罢书信,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好匹夫!一旦得志,便就目中无人!可恼之极!”喝教中军,召集文武,齐来商议。范增在旁说道:“此乃刘季本相,非是曹无伤刻意中伤。如一味姑息纵容,恐将来诸侯仿效,再无人肯听命。”蒲将军起身道:“沛公曾与鲁公同舟共济,才结下这兄弟情谊。今若听曹无伤一面之词,便迁怒于他,怕有失公道。”范增道:“将军休要被他蒙蔽。想那刘季,早年居山东时,贪财货,好美色,哪个不知?如今忽然变了模样: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若无雄心大志,如何做来!既得了关中,一切事宜,自当等怀王与小将军前去定夺才是。如何将兵把住函谷关,使诸侯不得进?又擅自与关中父老立约?依老夫看来,这安抚百姓是假,笼络人心方是真。今若不取,日后定悔。”蒲将军语塞,便不做声。
此时文武百官已齐集大帐。范增见项羽尚在犹豫,忙上前道:“老夫昨夜登高观象,望霸上之气,实在教人不安。”项羽道:“怎见来?”范增道:“所成之气状似龙虎,且五行会聚其间,贵不可当。”项羽道:“他也是一方诸侯,如何不贵?”范增道:“要只是一般尊贵,也就罢了。此征兆乃是天子之象,若不及时剪除,养成气候,恐再难撼动。”项羽听说此话,将双目瞪得铜铃般大,望范增道:“此话当真?”范增道:“这等事岂可胡说?”项羽大怒,腾地站起身来,道:“这还了得!此事我若不管,诸侯难服!”喝令众军将,回各自营寨,整装待命。只等明日早起,饱餐战饭,一齐杀奔霸上,捉拿刘邦问罪。
众人散去,项羽唤来送信人,问道:“曹无伤现居何职?”那人道:“官拜左司马。”项羽道:“等明日擒下刘季之后,我自会重重赏他。”让中军领去后面,管待了饭食。天临黑便催促连夜赶回,只教做好内应。那人答应,自去不提。
那边将令既出,众将不便相问,各归本寨,去准备刀枪器械,只等明日开战。独有一人,见项羽下此决断,当时吃了一惊,惶恐起来,暗道:“我那兄弟,今随在刘季身边干差。明日两家交起手来,凭霸上这点人马,如何挡得住雄兵百万?他一介书生,没甚么气力,到时刀枪无眼,只怕性命难保。我与他莫逆之交,他又曾救过我。如今他有急难,我怎能坐视不管?也罢!今便辛苦一趟,待夜黑时,赶去通报个信,好救他脱了这险境。”打定主意,匆匆奔回营寨,换了行装,备好马匹,但等天一黑,就赶去报信。
不是有了这一个人要救他兄弟,怎地教刘邦逃过了这一场劫难?正是:
患难兄弟今成怨,偏是绝处又逢春。
却说项羽得了曹无伤密书,说了刘邦许多的不堪,又经范增在一旁怂恿,便就信以为真。当下拿定主意,只等次日食罢早餐,齐集三军人马,合力攻打霸上,要擒刘季来问罪。众将依令,分头前去准备。却把左尹项伯,惊出一身冷汗来。你道为何?原来当年项燕兵败自杀,族中老小各奔东西,四散藏匿。数年之后,项伯杀人犯了死罪,为避官府缉捕,只身逃在下邳。恰好那时,张良因谋刺秦皇未遂,也正躲在下邳避风。两人曾经结伴同游过,自然熟识。今日相逢,却是同病相怜。张良已落定脚跟多时,见项伯无处可去,二话没说,便将他容留下来。亏得张良相救,项伯方脱免了这一劫。他本是极重义气的人,得人活命之恩,岂肯忘记?今见刘邦大难临头,张良自当随其遭殃。念起旧日情谊,项伯不免牵肠挂肚起来,暗忖道:“好歹去通个风声,带他脱了险境,也不枉当初曾救我一场。”想到这里,急急返回营寨中。
捱到天黑,项伯便换了件绿锦袍,袖了根鞭子,去槽边牵出那匹枣红马来,悠达达地出了营寨,只望西走。沿路上经几处营盘,巡哨的将官都认得是左尹大人,只道是出来遛马散心的,谁敢上前盘问?项伯回头看时,见已离得远了,慌忙跳上马背,抽上两鞭,那马如风一般撒开四条长腿,望霸上方向疾奔而去。马是宝马,人是急人,正借得明月如霜,路又好走,不消半个时辰,早已来到刘邦大营前。
当夜恰是夏侯婴当值,引百来个兵卒正巡哨走过。忽见一匹马疾奔而来,便上前拦住。项伯口里道:“我乃是你家张军师子房先生故友,快前去通报一声,说有个叫项缠的夜访。”夏侯婴见他单人匹马,身边又没带甚么军器,不敢怠慢,便唤过一个军校,先去张良营寨中通报,自引了项伯往大营里来。时已上更,项伯随入营中,只见各寨前都张挂了一盏大灯笼。火光映照处,旗幡招展,按兵法布排着无数营盘,整整齐齐,气势不凡。暗忖道:“正应了昨夜之象。”甚是惊讶。
且说张良在刘邦那里说了些话,刚回寨里来,歇不着,正点了灯看那《太公兵法》。见军士来报,吃了一惊,问:“有几个人跟随?”军士道:“单人匹马,没有旁人相随,急着要见先生。”张良道:“必是有甚么急事!”忙放下书,出来迎接。项伯一见,作了一揖,道:“贤弟好悠闲!”张良还了礼,道:“兄长夜来探访,必有要紧事?”项伯道:“此地说话不便,去帐中叙来。”张良忙引项伯到营帐内,端了凳子请坐。项伯道:“贤弟有所不知。你等生死,只在一时之间,我连夜赶了来,便是要救你性命。之前沛公曾命人把住函谷关,不肯放诸侯入内,已将鲁公惹恼。虽告知是误会,心里早存了不快。今个白天,听说从霸上营中传得密报来,里面也不知说了些甚么,竟引得鲁公雷霆大怒;立马召集众文武都来大帐听令,口口声声,说等明日早起,便要会聚三军,来攻打霸上,捉了沛公问罪。看此架势,只差这一夜时光。愚兄惦记贤弟身在沛公营中,若是两军厮杀起来,如何有个好?区区数万人马,怎挡得百万雄兵蹂躏践踏?我与你乃莫逆之交,今贤弟有难,愚兄岂可独善其身,而坐视不管?幸亏我出入方便,闻听消息,即刻快马奔来送信。赶紧收拾了,乘夜离开这里,跟我一同走,避了这场灾祸。若是慢了,怕走不脱。”张良听了,方知势态已恶化,心里也不免震惊,却道:“此事十万火急,待我禀过了沛公,再走不迟。”项伯急道:“贤弟休要管那闲事,若是纠缠起来,恐难脱身。”张良道:“我若不去告知,沛公必死。”项伯道:“管不得了。鲁公此番兴师问罪,全是沛公自家招惹来。你有我从中担保,当不会受甚么牵连。切莫再掺和在里面,随他丢了性命。”张良道:“我奉韩王之命,相助沛公入关。平日里他待我甚厚,无以回报。今逢此急事,怎能一走了之,失了义气?兄且稍候,容我入内相告一声。”项伯劝拦不住,又不便独自去了,只得在帐中等候。
张良急忙寻到中军帐来。刘邦近来甚觉心烦,此时也未歇息。见张良入来,笑道:“军师莫非也睡不着?”张良道:“大事不好!”便将项羽如何听人挑唆,触怒而生杀机;项伯又如何顾念旧情,连夜赶来报信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刘邦。刘邦听罢,大惊道:“某也有所料,项羽必因前事将迁怒于我,不意来得如此迅捷。”张良道:“此乃托辞。项羽所忌惮的,乃是明公依约要王关中。今正好借了这事由,前来讨伐问罪。”刘邦道:“事已至此,如何分辨得清?与其束手遭擒,莫若决一死战。”张良道:“能挡得项羽军马否?”刘邦道:“实是难以抵挡。军师可有甚么良策?”张良道:“如今只有求之于项伯,方能解了这危急。”刘邦问道:“这是为何?”张良道:“他乃项羽叔父,又极是说得上话的。今人尚在营中。明公何不屈身拜求,将实情相告,申明决无背叛鲁公之意。他若肯回去通融,这个急难,便可解救了。”刘邦道:“某与项伯素无交情,今事关重大,他如何肯帮着说话?”张良道:“良曾有恩于他。今事肯与不肯,全凭明公福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也。”刘邦听了,道:“听此话,军师和他交情非是一般?”张良道:“明公有所不知,良与项伯乃莫逆之交。当年微时,曾同游相识,甚是投缘。及至后来,他因杀了人,竟也逃来下邳。多亏我出手相助,将他藏匿在住所,避过了风头,才救了他一条性命。今见事急,恐伤及于我,特赶来告知,只要报恩。”刘邦道:“军师与项伯,谁年长?”张良道:“项伯长我几岁。”刘邦道:“有劳军师去将项伯请来,我这里安排宴席,等下要以兄礼款待他。”张良道:“正该如此,方见得诚意。”径回自己帐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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