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逐鹿引 > 第66章 刘邦设新军

第66章 刘邦设新军


却说当时,张耳见项羽说到如何断秦军粮运水道,突然想起一桩事来,道:“去年武王在时,曾指派几路兵,分头出略各地。数月后,立国的立国,退回的退回,如今,仍有两支人马,纵横在黄河边上。”项羽道:“是哪两路兵?”张耳道:“那两为的,一个叫司马卬,一个喚作申阳。司马卬笃信儒术,是个忠义之人。那申阳乃我府上门客,曾做过瑕丘县令,颇有才智。今二人各聚了几万人马,在修武、野王一带攻城掠地。项将军若有意,张某这里就差人前去。他两个见了我书信,必不会回绝。此事如成,章邯二十万军马便当成瓮中之鳖,随将军戏耍。”项羽听了,大喜道:“若真能成功,最好。那就有劳丞相了。”张耳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要把项将军书函一起带上,则更有把握。”项羽道:“这个方便。”就大帐内写好书信,交给张耳,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张耳急要回府,起身告辞。项羽、范增直送出辕门,看着张耳引了押运人马远去。

        且说张耳一回到城内,便将此事告知了赵王歇。赵王道:“征战若能早日结束,可省我这边许多粮草。”催促张耳赶紧去做。

        张耳见赵王亦赞成,回到府中,即把心腹贯高、赵午唤来商量。赵午道:“他两个虽本是丞相门下人,如今手里握了兵马,难免要摆架子。真要行此事,还得派个最能说的去。”张耳道:“府中忠勇者倒有几个,正缺能言善说之人。”赵午道:“我有一友,伶牙俐齿,且极有胆量。若使此人说得司马卬、申阳两个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张耳问道:“此人是谁?”赵午道:“我这好友姓田,因在家中排行第三,人都唤他田叔。此人兴趣广泛,不但喜习剑术,还在乐巨公那里学了黄、老之道。平时刻峭廉洁,好与高人交往。”张耳道:“他是乐巨公学生,想必也是个高人。”忙叫赵午,去将他请来。

        看官须知,这乐巨公实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乃燕昭王时,名将乐毅的后人,原居赵国。赵为秦灭,乐巨公亡走齐地,在高密竟然得受道家真传。古有高士,名号“河上丈人”,精通黄、老之学,其术高深莫测。“河上丈人”授徒安期生,安期生授毛翕公,毛翕公传乐瑕公,乐瑕公再传乐巨公。及至后来,乐巨公又传授给盖公。盖公教于高密、胶西,曹参尊他为师,使黄、老之术成为汉初国学。

        田叔早欲投入张耳门下,此时正住城西,看到有请,知要大用,立马随了赵午,赶来丞相府。张耳见田叔生得面阔唇方,举止飘逸,甚是喜欢,忙赐了座位,与他攀谈。田叔道:“天下之人,来来往往,无非为个利字。司马卬、申阳拥兵数万,却不敢过黄河,下河内,夺三川诸地,非是其力不足,只恐伤了老本。今若以利害说之,必肯答应出兵。”张耳道:“公肯替本相,去走这一趟否?”田叔道:“如能灭秦,万死不辞。”张耳大喜道:“公真爽快人也!此事一人太单,终须有个帮手。”田叔道:“田某有个朋友,就在城内谋生。此人豪侠仗义,只须与他同去便可。”张耳道:“既有这么个人,你便为本相把他找来。详细之事,一交待。”

        半个时辰后,田叔果真引个大汉来了。那人七尺以上身材,面圆脸黑,腰细膀阔,见了张耳,忙躬身施礼。田叔指了那人道:“这个便是田某的朋友。他一直在巨鹿城里营生,姓孟,名舒,曾周济过我,又因与田某义气相投,认做了兄弟。有气力无处使,听我告知,愿从了去河内办这桩差事。”张耳道:“一看便是个壮士,做得帮手。”便把在楚营里与项羽商议的事,都跟田叔、孟舒说了,道:“两人终是势单。我就府里让你俩挑十个精干的人,随了路上使唤。”田叔道:“几时可起身?”张耳道:“今先去准备,明日便动身。本相待会作两封信,还有项将军与赵王的书,你走时一起带了去。长途无轻担。这一路山高水险,也不知要受多少辛苦。”田叔道:“走南闯北,早就惯了。丞相休要担忧,一月以后,便有分晓。”次日一早,田叔、孟舒行装收拾已定。张耳支了充足路费,付与了三封书信,一面从府里,挑选了十个身强体健的军士,都配给马匹。田叔、孟舒就厅上拜辞了张耳,带上人马,出了巨鹿城,取大路向河内进。项羽与章邯,在漳水边上正当对峙。田叔去河内寻求司马卬、申阳也无须絮烦。两边都先搁起,待作书的回头来说刘邦怎个西征。

        却说当时,刘邦在怀王那里讨了诣旨,回到砀郡,便聚文武,齐来商议。众人见让征战厮杀,各都兴奋起来,樊哙先道:“歇了一个来月,快要把老樊的腿给歇软了。此次出征,少不得还由我在前做开道人。”刘邦笑道:“你既抢了要作先锋,我如何要拦着。只是你一向鲁莽,须放个对劲的人在你身边才好。”唤周勃:“西行之路,难关重重,有你这谨慎人看着他,我才放心。”周勃道:“樊哙粗中有细,做这先锋,乃小事一桩。周勃在他旁边,只须当好帮衬便可。”刘邦道:“我此次出征,军马不足万人,沿途之上,要以仁义为重,才好壮大人马,顺利西进。切莫只顾攻杀,因小失大。”樊哙、周勃道:“大哥之言,定当遵照。”刘邦遂就府堂上拨了二千军马给樊哙、周勃,令曹参、柴武、靳歙三个,引一千兵为二路接应;留下陈豨守砀郡,彭祖守沛县,任敖守丰邑,却教审食其照顾家属。诸事分派好了,择定吉日兵。

        待到这日,祭罢天地,拔营起程。樊哙、周勃引军先行,曹参、柴武、靳歙领第二拨人马随后出。刘邦把陈豨、任敖、彭祖、审食其喚到面前,千叮咛万嘱咐,务要四人保得众家老小无恙。四个人跪地,了誓言。刘邦这才放心,乃教萧何执管中军事务,使夏侯婴驾车护卫,点起吕泽、吕释之、卢绾、曹无伤、奚涓、纪信、周苛、周昌、周緤、薛欧、王吸、召欧、严不识、陈涓、郑忠、朱轸、周灶、虫达、杜得臣、郭蒙、元顷、冯无择、陈濞一干文武,自引三千马步军,离了砀县,望北朝东郡方向进。

        刘邦引军刚才出城,忽见东边尘头乍起,一彪人马飞奔而来。刘邦勒马看时,认得为那将,乃是魏王手下勇将傅宽。一到面前,便滚鞍下马,拜说道:“傅某有礼!”刘邦连忙答礼,扶起问道:“将军何事赶来?”傅宽道:“魏王见沛公要引兵西进,顺道可帮我国收复失土,甚感喜悦。有心亲自作帮,却是北边事急,怀王约了诸侯得同去救援,分身不开。故只差傅某与副将魏无知,引五百人马前来。”刘邦听了大喜,笑道:“魏王真乃大好之人,知将军与刘某乃是故交,特教来帮忙。”傅宽见他这般豪爽,暗忖:“都道沛公长者,确是不虚。”心里便存了一些念想。刘邦素知傅宽武艺出众,本事了得,便留在中军,随身听用。

        且说樊哙、周勃,引先锋军径奔东郡而来。要过的头一道关口,便是成武县。这成武虽是个小县,又偏离东郡治所,却因与定陶、昌邑、成阳几处相邻,也算有依靠。县令名叫钟灵,是个文官,闻楚军要来侵犯,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修了文书,放出快马,往邻近州县求救。随后带着两个县尉,张千、宋万,领了千余兵,上城守护。

        第三天,樊哙、周勃引军赶到。尚有五里路,兵马下了寨栅。樊哙在军帐里坐下,便和周勃道:“未知虚实,不可进兵。且使人入去探听清楚了,才可与他敌对。”见周勃点头,即差了个军士前去探看。半日后回来报说:“成武县守军不多,只有千余兵。县令是个文官,武功低微。”樊哙大喜,与周勃道:“天教我成功。”次日,遂引军马,直到南城门下。早见县令钟灵,同了张千、宋万二将守在城楼上。樊哙大叫:“樊爷到此,怎不开城投降!直要不顾死活,拼命抗拒么?”钟灵喝道:“你这伙杀不尽的贼寇,怎的又敢犯境?早早退身回去,尚可多活几日,不然,就此成鬼!”樊哙大怒道:“定陶、城阳,我樊哙跺上一脚,也震个三颤。你个屁大的城,能经得我打!”催动战马,便要杀过护城河。城上早已准备,乱箭齐。军士躲避不迭,当场被射死了五六个,重伤了十数名。

        樊哙气得咬牙切齿,少歇之后,便欲再攻。忽见城西方向尘土飞扬,一支军马杀将过来。樊哙、周勃看是秦军旗号,忙领人马迎敌。原来东郡守尉这几天,恰好在定陶巡视,接到钟灵急报,不敢轻视,亲引三千余军奔来援救。当时就城外接战混杀。城里钟灵见援军已到,开了城门,领兵卒也杀将出来。樊哙、周勃虽勇,架不住秦军人多势众,只得且战且退。钟灵引兵,在后紧追不舍。

        周勃大怒,就身后背上摘下大弓,从壶里取出一枝箭来,搭上弦,回身便射。张千纵马摇枪,抢在头里,那枝箭不偏不一倚,正中面门,倒栽仰身翻下马去。樊哙乘势回马,长戟起处,早搠死十来个兵将。钟灵人马未退,东郡守尉又引追军赶到。樊哙两个抵敌不住,直败走到离城十里,人称后柳坊的地方。只见山坡后喊声大起,转出一支人马来,为三个壮士,乃是第二拨领曹参、柴武、靳歙。危急关头,正好赶到。当下三匹马,三股兵器,飞奔上前,直取敌将。宋万急退不迭,被曹参一刀砍死。郡尉、钟县令惊得魂飞天外,拨转马便走。樊哙、周勃返身杀回,两支人马合一处,倒了追赶。郡尉拖刀慌走,行将到城前,突从山岗边树林间撞出一伙人马来。四五百喽啰,全都头扎苍巾,粗衣短打扮。为头一个少年,身长八尺,猿背狼腰,穿一领白袍,握一杆长枪,拦住去路。郡尉急忙舞刀来战,未有三合,被那少年用枪逼住大刀,就背后抽出铁鞭来,照头一鞭。郡尉躲闪不及,打得脑浆迸裂,万朵桃花,死于非命。秦军见了,无不惊骇,四散而逃。那钟县令慌忙奔上吊桥,要躲入城去。周勃与樊哙拍马赶到,刀劈戟刺,把钟灵连人带马搠翻在护城河里。柴武、靳歙早也引兵,杀进城内。守军无主,纷纷降了。

        樊哙走马取了成武县,才安抚定,曹参道:“那个打死郡尉的少年,端的英雄!”话音方落,靳歙已引那少年来到面前。樊哙瞪大了眼看时,只见这少年,面似冠玉,目如郎星,眉分八彩,大耳圆润,好不俊秀。暗暗称奇,便问姓名。那少年欠身说道:“某乃睢阳人,姓灌,名婴。自小习武,曾以贩卖丝缯为业,只因消折了本钱,只得流落江湖,靠掠劫过往官运为生。附近山寇盗贼知我勇力出众,都不敢来招惹,故在东郡诸县,也传得名声。前日得知,沛公西征要取成武,有心投靠,便带了身边数百号人一路赶来,恰逢厮杀。”樊哙道:“你这般年少,便能有如此本事,但到军中,必得出息。”正要办筵庆贺,军士来报:“大队人马到了。”樊哙道:“来得好快。”遂带了灌婴,与曹参、周勃、柴武、靳歙出城相见,备说战事经过。刘邦见攻下了成武县,自是高兴,又看到收得这人手段高强,英俊貌美,欢喜不已,笑与众将道:“英布只是能打,怎比得我灌郎勇且俊美!”十分爱惜,当场拜了灌婴内侍中涓官,让领百骑,随行左右。军马吹吹打打,都入城来。当夜杀鸡宰羊,犒劳将士。

        刘邦得了成武县,令军马休整一天,待摸清前方虚实后,再定进道路。次日下午,两拨探马即来回报,一处说宋义引救赵之军已到安阳邑,另一处说,秦将楮攸得知失了成武,担心来取定陶,正加紧城防,准备迎敌。刘邦笑道:“前番武信君数十万人马,尚不能攻破此城,我又不愚,拿这几千人马,岂会去捅蜂窝。”萧何问:“主公有何计较?”刘邦道:“河南及定陶诸城,虽都在秦军控下,却守备不一,强弱有别。我如直道蛮走,恐难成就大功。”谋士陈涓道:“章邯北上之后,这一带的秦兵皆退缩于几处大镇中,硬与对仗,自是以卵击石。只可避开锋芒,击敌弱小,得隙再围其来救之军,方有五分胜算。”曹无伤道:“情势瞬息万变,到时哪随得你?”刘邦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须众人一心,无有不成道理。”教诸将各去准备,明日先打昌邑。

        正当此时,小军领一人入来。有认得的,告知刘邦:“他乃陈豨家客程纵。”刘邦见程纵来的蹊跷,忙问:“家中出了甚么事?”程纵回道:“睢阳守将蔡兼,突生歹念。这厮得知我楚二路军俱出,砀郡空虚,便起窥觑之心,欲纠合周边几个县邑的人马一起来谋夺。家主恐有不测,特差小的赶来送个信,望能除了此贼,确保门前无患。”刘邦道:“这贼怎会如此可恶?未寻他事,倒反来招惹于我。”程纵道:“秦军队里,多有这等骄狂之人。”刘邦听了,两眉倒竖,大叫:“各位兄弟,先不打昌邑了,都跟随我,南下去拔那个毒刺!”当时传令,留吕泽、吕释之、孙赤、陈濞守成武,仍教樊哙、周勃为先锋,曹参、柴武、靳歙在后做接应,点起兵马,日夜兼程,赶回砀县来。走到半道,探事快马奔来报告:“蔡兼约好蒙、亳、横、熟、谯几处县邑,都到栗城聚合,现引睢阳二三千军,正在赶往路上。”刘邦道:“破了睢阳一军,其余各路,自当散去。”传命樊哙、周勃,先往半道截杀。二人依令,径奔亳南官行大道,来迎蔡兼兵马。

        却说睢阳守备,乃章邯在去河北前,为防楚兵西进,专门留的一支人马。城中主镇官蔡兼,原是王离军中的一个郎将,生性好斗,善能用兵。帐下三个帮手:一个姓丁,名礼,生就一张紫棠色面皮,武艺出众,胆识过人,使得好枪。第二个也姓丁,名义,长的燕颔虎项,满面虬髯,行事沉稳,马上功夫了得。再一个姓陈,名仓,模样怪异,马上能使一枝铁骨朵,极有膂力。前几天听说楚国二路人马已出,砀城守军不多,觉着有机可乘,便和附近几个县约了,准备先在粟县会聚后,再合兵赶去攻打。

        当时蔡兼引了军马,正行到“鸿口亭”,只见前面大道上,一支人马拦住去路。蔡兼吃了一惊,勒马看时,当先两个头领,一个使戟,一个拿刀,虎视眈眈,骑着战马,身后千余人马,七长八短,尽是步卒。就听那个使戟的大汉高声喝道:“奸贼欲引兵往哪里去!樊哙、周勃已在此等待多时,不早来降,乃想讨死么!”蔡兼见了,对三将道:“贼已识破我计,砀县打不成了。”陈仓道:“这群草寇,都是步军,怕他做甚?”丁礼也道:“凭我兄弟手中军器,要杀却面前之贼,如扫落叶!”不等话,绰手里笔管枪,拍马便奔向前。樊哙正想找个人厮杀,见丁礼飞马冲来,大叫:“来的好!”手挺长戟,纵马来斗。十合战过,丁义在阵中,看丁礼敌不得樊哙半点便宜,跑起马,舞动九环刀,嘴里喊着便来助战。周勃看到,舞刀出马,敌住丁义。四个壮汉,就官道上捉对厮杀。

        蔡兼在门旗下,已看得多时,见对面虽也有二千人马,却尽是步卒,与陈仓道:“若将骑军向前一冲,贼必大乱。”陈仓听得,即领三百骑,直冲向前。那些步军望见,策立不定,纷纷乱撺。樊哙、周勃见势不好,慌忙便走。蔡兼驱动军马,在后紧追。正慌走间,只见竹林边小径里撞出一彪人马来。最前曹参,后面柴武、靳歙,引一千兵,恰好赶到。睢阳军正在势上,且有三百骑可用,那管得对方有接应,四将各执军器,齐杀过来。曹参急急回马,将兵后退。睢阳军直赶到竹林边,两下里搅一团混战。

        刘邦中军不久也到,见征尘影里,刀枪乱举,金戈之声,响彻云天,吃了一惊,道:“睢阳军马,怎会如此厉害?”灌婴初来乍到,要显手段,忙讨战道:“他乃仗着马军,不值甚么,待我向前,擒一个过来!”一旁傅宽,也正技痒,道:“此等好事,岂可少了我?”刘邦见二人抢着要去,道:“每人领五百兵去,看谁能捉得敌将来。”灌婴、傅宽依令,各引本部人马,舞刀弄枪,直杀前去。

        却说蔡兼领了兵,正将曹参、樊哙两部逼在竹林边苦战,忽见东北向又有人马赶来。蔡兼寻思:“刘季手下凶狠猛将,已皆在这里,还有几个能打的?”挺枪跃马,便迎将上前。陈仓恐他有失,引百十骑,紧跟在后。灌婴先到,见蔡兼奔来,拍马紧攥手中枪,接住厮杀。陈仓马上绰了铁骨朵,直抢上来。傅宽后面早到,舞动大刀,敌住陈仓。

        刘邦在不远处高阜上,望见睢阳军依凭轻骑,竟把曹参、樊哙三千精兵,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暗暗称奇,心底里道:“若想杀进关去,必得有这么一支厉害军!”正在马上胡思乱想,那边已战了十来回合。就见灌婴卖个破绽,放蔡兼那条枪搠将来,一侧身用长枪逼住了,探出猿臂,去蔡兼腰间襻甲束带上只一拽,活捉过马来。陈仓正与傅宽交锋,忽见蔡兼被捉,吃了一惊,收了铁骨朵,拨马便走。傅宽纵马舞刀,奋力赶上,照马后胯上只一搠,那马负痛,将陈仓掀下马来。傅宽举刀要砍。只听刘邦大叫:“傅兄弟,切莫伤他性命!”身后军兵,一拥而上,把陈仓横拖倒拽活捉了。

        睢阳兵忽然失了主将,军心大乱。丁礼、丁义见势不好,寻路要走,怎摆脱得一伙强汉,数般军器,早将两个团团围困在垓心。刘邦策马上前,高了声道:“二将如此抵抗,欲为残秦守忠不成?”丁义望了丁礼道:“势去矣。拼死无益,不如归降了。”于是弃了手里刀枪,下马引众兵将一齐投降。刘邦回头见军士绑着蔡兼、陈仓,乃指二人道:“胡亥酷虐,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刘某此番兴师,只为吊民伐罪,替天行道,并不想乱杀无辜。闻你四个,皆楚魏子民,奈何不思复国,硬要做人鹰犬耶?”蔡兼、陈仓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刘邦道:“我今西征,正须用人。你两个若是肯降,当无亏待。”蔡兼看到丁礼、丁义都已降了,乃与陈仓道:“公如此大义,我二人再不归顺,于理不通。甘愿在帐下,为一小卒。”刘邦见二人答应,遂亲为松绑。蔡兼拜了,道:“我四人为谢不杀之恩,愿献睢阳,以作报答。”刘邦大喜,当即教曹参三个引兵随去。蔡兼前面引路,将城门叫开,未费一刀一枪,取了睢阳。刘邦大队人马得知成功,随后开拔进城。早已有令,只占府库仓廒,不准伤害百姓。

        刘邦在睢阳县正厅上坐定,见收降了两千人马,又添了四筹战将,心中欢喜,道:“此次西向伐秦,关多山险,极是艰难,须得各位齐心协力,方可成功。”曹参道:“主公号令如一,兄弟们谁敢不听?”刘邦道:“卿子冠军兵扎安阳邑,已有好几日了,也不知何时才渡白马津?”曹参道:“宋义足智多谋,迟迟未动,必有缘故。”萧何道:“救赵之事,刻不容缓。我等当先助他一臂之力,然后才引兵西进。”刘邦道:“我也正有此意。先歇一天,后日一早,便起程北上。”唤过蔡兼四个人道:“我这一帮弟兄,出征之前,都把老小安置在了砀、沛。你四个新来乍到,今日随同,若留家眷在此,实难叫人放心。”蔡兼道:“我等既已归顺,诸事自听安排。”刘邦道:“明日,我教卢绾,把四家的老小一齐送到砀县。有陈豨在那照看,你四个便可安心上路。”蔡兼几个刚才投降,哪敢不依,都道:“如此最好。”刘邦欢喜,当晚,便大摆宴席,饮酒庆贺。新旧人马,都有犒赏。

        次日上午,卢绾将四家的一应物件都装载了,家眷安排上车子,在厅上拜辞了刘邦众人。随后带上百十人,护着车辆,出得睢阳东门,一路投砀县去了。

        刘邦见卢绾已去,乃将蔡兼、丁礼、丁义、陈仓四个喚到面前,对蔡兼道:“昨日厮杀时,我看你手下甚是能打,最厉害的要数那几百马军。想必你四个平日里常予调教,才有这般本事。”蔡兼道:“不才这三个兄弟,若论马战,也算精熟。”刘邦一指灌婴,对蔡兼道:“我这位灌兄弟,你当知他手段。”蔡兼、丁礼、丁义、陈仓道:“我四人皆服了他!”刘邦道:“此次西进,困难重重,若只凭步卒,终觉乏力。刘某思量多时,有意设立骑军,以求改变。今人马虽还不多,却可先创个门面。今起,就以灌婴为头,你四个为副,把军中可用马匹及会骑之人全拢在一起,每日教授,直至成军。”蔡兼四个道:“我四人必尽力而为。”刘邦大喜,遂拜四人为骑将,协助灌婴训练马军。当日就行,选出三四百骑,开始跟了习学。

        第三天一早,刘邦将人马分拨了,留曹无伤、周苛、周昌三人守睢阳,仍教樊哙、周勃领步军在前,却让灌婴为第二路,先后起行,往北而来。非至一日,已到城阳。却说城阳自几月前被项羽屠了城池,早败落得不成样子。残墙断壁,满目疮痍。刘邦见了,连连叹息,只得扎营歇了一夜,次日即走。才行四五里,探马报来消息,道:“曹州辖内各县,多为当地豪强占据,独在鄄城,有一支秦军,约有三五千人,领头两将,一个名叫王武,另一个唤作程处。”刘邦道:“鄄城乃我与鲁公结拜之地,今先为项兄弟扫了这个障碍。”曹参道:“鄄城虽不十分坚固,围了强打,则两败俱伤。若能使计将他诱出,便好取胜。只不知哪里可以设伏兵。”只见灌婴道:“小将在黄河两岸打劫营生多年,晓得离鄄城南门不远有一村邑,唤作杠里,中间一条大道,两边都是树林,正好伏兵。”刘邦喜道:“此次,待我亲去诱敌。”即把军马分做两拨。只带樊哙、周勃、夏侯婴三将,领三千兵前去讨战,却叫曹参、灌婴引其余人马分头去埋伏。

        看官,你知守在鄄城的这一支人马是何来路?原是王离部将涉间,在上党赶走张黡、陈释后,留驻黄河北岸的一支偏军。两员将王武、程处,带领着三四千兵。本来涉间赶赴巨鹿前,只教守着白马津。那王武寻思:“楚国兵马,早已被章邯杀怕了,怎么敢来?在此傻等,实觉无趣。不如将人马摆到河对岸去,得机会,也能图些功劳。”便与程处商议。程处道:“只怕孤军深入,遭遇不测。”王武道:“濮阳、定陶皆有我朝军马,便是遇上不顺,也可向两处求救。”程处拗不过,只得答应。于是尽率人马,渡过河来。恰逢鄄城空虚,便在那里安下了兵。

        才到四五天,便赶上刘邦兵取成武。不但破了城池,连前去救援的东郡守尉也成了他们的鞭下之鬼。王武听得消息,先是一惊,转脸笑将起来,对程处道:“这刘季与项梁一般,也是个巨寇。若能擒得此贼,你我皆当官升三级。”赶紧安排布置。众军摩拳擦掌,只等刘邦军马到来,便要建功。

        好几日过去,却不见动静。二人正在纳闷,忽见流星探马前来禀报:“刘季正引兵赶来,此刻离东门不足二十里。”王武问道:“那贼有多少人马?”探马回道:“两三千人,都是步卒。”王武笑道:“每日只把那厮们乱吹,原来还是一群腌臜草寇,打甚么紧!程将军,你也听到?今定然要捉了刘贼,先为郡尉报仇!”程处道:“既如此,我把五百弓手都带上。”王武道:“正要靠他胜敌。”商议定了,二人全付披挂,点起军马,齐出城来迎敌。东门外五里处,却好接着刘邦军马,两边摆开阵势。刘邦在门旗下高声喝道:“就你两个,也敢挡我进兵!岂不见秦厦将倾,朽木已难支。你看我一路过来,不杀无辜,只为民除害。早来投降,可免郡尉下场!”王武大怒,骂道:“小小亭长,竟也这般张狂。少要饶舌,且吃我一刀!”说罢,双手举刀,直奔刘邦。樊哙见了,出马来战。斗了数合,不分胜败。刘邦教周勃,执刀上前,替回樊哙。周勃得令,拍马便出,接住王武厮杀。两个在征尘影里斗了七八合,周勃拨马而走。王武要逞功劳,拍马赶来。刘邦佯装不敌,引人马望西南向败去。王武见了笑道:“原来这般无用!待我捉他几个,充作功。”驱动军马,赶杀将来。

        刘邦领了人马,直退到杠里。王武在后,紧追不舍。前面一条道路,两边尽是树木。程处望见心疑,对王武道:“此地颇险,恐有伏兵。”王武道:“这帮草贼,晓得甚么计谋?”只顾纵马赶来。眼看着刘邦人马就在前面,恨不得一步追上。心中正急,只听得一声锣梆响。响声未绝,从树影里,猛地杀出无数人马来。王武惊得魂不附体,叫道:“中他计了!”引军马回身便走。正是:

        罗网撒好鸟哪飞,诱饵安下龟难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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