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同病相怜

哥听了小白的话后，知晓他是和自己开玩笑，便咯咯地笑着，高兴得好像过春节的孩子，在原地手舞足蹈。

        小白看着哥笑了整整半分钟，甚至看到他用手擦拭着眼角，就很诧异，轻轻问道：“哥，至于笑这么久吗？”

        “不······不是，只是很久······很久没人和我说笑······笑了。”哥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仰望着夜空，缓缓说道。

        小白看着他，一脸疑惑，也随着他望向上空，开始有着一种久违的心境。

        小白成年后，便不再喜欢仰望夜空了，纵使那里有着璀璨夺目的星辰，白玉般皎洁的月牙，偶尔飞过而闪着灯光的飞机，乃至奇妙的宇宙，都不感兴趣了。可能因为生活在地上的他，平时过得太累了，以至于抬头仰望夜空，都会感到莫明的惆怅，根本不敢奢望从那里得到些什么。久而久之，他为了让心舒服一点，便不再留恋星空与明月了。

        他们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尘世，只是静静地望着，连脖子都僵硬了，却还在望着。

        可是，今晚的夜，总是不如人意，且不说月亮的缺口之大，就连星星都难以见得到了。很快，一朵乌云飘来，恰好遮着月牙，一时间，什么都不剩了。

        终于，小白实在坚持不住了，便用手扶着脖子，看着哥，突兀的说道：“哎，哥，够了吧，你该不会是外星人，正等着飞碟来传送你回去吧？”

        “怎······怎么这么说，我当······当然是人类。”哥这时才把头放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小白，说道，“难道说，你知道······这些事都是······是外星人搞的鬼。”

        “哈哈，轻松一点，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这人就是这样子的，死到临头都会找些乐子。”小白笑嘻嘻地说道。他确实不知道这些恐怖的事情是谁在搞鬼，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类存活，不过，这两天他都遇到了一些幸存者——猫奶奶、龙少，还有面前的哥，心里总算是有点安慰了。

        “这······这也是玩笑呀，好像······”哥说了一半，就停了，不说话了。

        而小白开始习惯了他的结巴，便一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小白等了大概半分钟了，还没听见一点声音，便问道：“你想说什么，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哥此时才知道为什么小白一直看着自己，便看了看小徐所躺的地方，怯怯地说道：“在这里开玩笑······笑，好像不太好吧。”

        “哦，原来如此，对，你说得对，死者为大。那要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小白恍然大悟，平缓地说道。同时，他也想起了正事——离开这里，不让敌人追踪过来而现慕儿他们的藏匿处。

        “可可可她怎么······么办？”哥听了小白的话，大吃一惊，满脸疑惑道。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小白为何会忍心将她的尸弃之不理呢，这多没人性呀。

        小白看着小徐的尸，一下子伤神起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就这样吧，我不想再折腾她了。”

        小白其实也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处置小徐的尸，但细细想来，自己明明亲眼看着她死的，在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为她做些什么，更救不了她。而如今，她死了，他觉得自己再做些什么都是没用的，最多只会是一种可笑的行为。

        “这样······样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名名字，你和她······她是什么······么关系？”哥好像认同小白的做法了，便问了问其他事情。

        “你觉得呢，我和她有没有夫妻相？说得我满意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小白反问道。

        哥的目光无奈地在小白的脸和小徐的脸往返，几次过后，他才淡淡地说道：“没······没有吧，你能追······追到她真是······三三三······”

        “你要说三生有幸吧。”小白不屑地说道。

        “对，那你叫······”

        “你叫我小白吧，虽然我对你的回答很不满意，但还是原谅你吧。来，走吧，有什么想问的，边走边聊。”小白鼓着左边的腮帮子说道。

        “哦，那我们应该······该去哪里？”哥有点兴奋地问道。

        “那你从哪里过来的？”小白又一次反问道。

        “图图图书馆，我平时没······没事情做······做的时候，都回去那里看······看书。”哥慢吞吞地说着。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吧，不过，图书馆附近有吃的、喝的吗？我可不是光靠精神粮食就能存活的呀。”小白摸了摸后脑勺，缓缓说道。他其实挺诧异的，想不到这一位丐帮人员，会有雅兴去图书馆看书。

        “有有有，有几家便利店。一，二，三······”哥坚定地说着，还用手指头数着数。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麻溜点。”小白先行一步，直直地走向绿化带那里。

        “不是那边，是······是步行街那里，往······往这边走。”哥看着小白走错路，便连忙提醒他。

        “呃，我知道，我只是看看那里，我好像掉了手表什么的，想找找看。”小白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免得自己在一个乞丐面前出丑。

        “我从······从那边过来的，也没······没看到什么反······反光的东西，如果那手表很贵重，那我帮······帮你去找，人多力量大嘛。”哥着急地说道。

        “不用了，我们走吧，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几点而已。”

        “那这就······就好办了，这个浮华······华购物中心的正门就······就有一个大钟，我去帮你看看，你在这里······等等我。”哥说完，便小跑着，去往浮华购物中心的前门。

        小白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这哥挺热心肠的，又喜欢看书，真是非一般的乞丐呀。同时，小白也替他不平：唉，他当乞丐真是浪费了，可惜是一个结巴，可这年头还有人愿意当乞丐，真是少见呀，毕竟人人都在奔着小康、共创和谐社会呢。

        还没等小白想出个所以然，哥就跑回来了，大喊道：“现在已经······经凌晨······凌晨四点钟了。”

        “哦，知道了，谢谢你呀，哥，不过这么暗你都看得见呀，那个钟是荧光还是怎样。”小白站在原地，诧异道。

        “我视力挺······挺不错的。”哥用手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

        小白想了想，觉得这是是必然的，作为乞丐的哥肯定不会像现在的人那样，整天对着各种电子产品，虽然说现在的电子产品大多数都设有保护眼睛的功能，但大部分人的视力确实是不比往日了。毕竟现在的小学生都在用着平板来上课，又用来做作业，方便归方便，但这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们的是视力。

        于是，小白跟着哥，去往半公里外的市级图书馆。一路上，小白嫌闷，便与哥聊聊天，好转移自己对小徐的不舍之情，也好与哥互相认识一下。

        “咳咳，哥，别怪我多事呀，我想问一下你，你为什么要当乞丐呀。我看你这一身肌肉，就算当苦力也有不错的收入呀，再说了，如果你担心结巴的话，可以去找一些社工什么的，替你找一下工作呀。”

        小白哔哩吧啦地说了一大段话，而哥还继续赶着路。

        “哎，回应一下我嘛，是不是我太直接了？”小白以为哥生气了，便如是说。

        终于，哥停下了脚步，这让小白有点担心了，小白以为他要火呢，甚至拳脚相对呢。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被别人知道······知道我的资料。”哥转过身，对着小白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这话更让小白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随哥跟着自己一起走，此时他想了很多，他以为哥以前犯了什么罪，正逃避着警方的追捕，才会不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毕竟现在没有黑工这种玩意了，假如是没有详细资料的人，老板绝对不敢请的，不然就会被处罚很多钱，甚至会被监禁。所以呀，哥才会甘愿当一个乞丐，这就有点说得通了。

        正当小白想得出神时，哥心领神会了，明白小白在想着什么东西，便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绝对······对没有做······做任何犯法的事······事情。”

        “哦？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下一句就说自己是杀了多少多少人的恶人呢。”小白听到哥的解释，便如释重负了，用手捂着心口说道。

        “我就算······算再不济，也······也不会作奸犯科的。”哥级正经地说着，就差把右手举起来誓了。

        “行行行，不过，我真好奇你为什么故意隐瞒你的身份，难不成你不叫何，只是随便应付我的。”小白眯着眼睛，看着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小白虽然和哥只认识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但他总觉得哥和自己是一类人，都只是需要跟其他人好好沟通的人。大概这就是同病相怜吧，反正小白不愿意跟他说话兜兜转转。

        “呃······你相信······信我吧，我绝对不会······会伤害你的，我只是个可怜······怜的乞丐。”哥用手摸着鼻头，又看了看旁边的一台无人售卖饮料机，说道，“你渴不渴，我身······身上有硬币，能······能买。”

        然后，哥用手在自己的各个兜里找了一遍，才找到了几个面值不一的硬币，根据小白目测，那里最多只有八块钱。

        “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有点渴了，不过，不需要你破费了，我请吧。”小白有点小失落，他还是没能得到哥的解释，可自己也不想再强人所难，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随后，小白径直走到无人售卖饮料机前面，跟哥说了句：“看好了。”他便挽起左边的裤脚，把左腿提起，横到及腰处，再将左腿快扫到那台可怜的无人售卖饮料机的中间处。

        “哐”的一声，随后又66续续响起了饮料瓶和易拉罐相互碰撞的声音，众声响彻周遭。

        顿时，哥目瞪口呆，激动地说着：“这······这······这你是怎么办到的。”

        “哈哈，小意思，你要喝什么，我拿给你吧。”小白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那······那我要一瓶绿茶吧。”哥一边收起自己的硬币，一边回应小白。

        “好咧，来，接着。”小白很快就拿起了一瓶绿茶，便丢给了哥。

        “那走吧，你先······先走吧，这里直······直路一条，我等······等下就来，我喝东西习惯站着喝，不好意思呀。”哥尴尬地说着，还一直赔着笑。

        “那好吧，应该快到了吧。”小白越过哥，一边走一边问着。

        “是······是的。”哥快说道。

        而哥看见小白走了一段路程后，便走到了无人售卖饮料机前面，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他喝的那种绿茶的标价，并往无人售卖饮料机的台面放了相应的硬币——四个一块硬币和一个五毛钱硬币。

        这时，他才如释重负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很快，哥凭借着视力和脚力优势，追上了小白。而小白看着赶来的哥，淡淡地说道：“哥，这里好像也被破坏得挺严重的，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不······不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吧，这里······里还有饮水机，很方便。”哥连忙反对小白的建议。

        “哦，看来你很喜欢这里呀，哎，你喜欢看什么书呀，还有，你平时来到时候，有没有人嫌弃你，或者赶你走呀。”小白随意说道。

        有时候小白就喜欢这样子说话，他明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对方便会不高兴，可他就是这样做了。用他的话来讲，他只是喜欢跟别人坦白，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大不了都不要再谈了，说多了都只会是废话。

        “没，这里的人都······都很好，就算······算有人赶我，也······也不会是这里的······的管理人······人员。而我喜欢······欢看很多······多种类的书籍，看上眼就会把它······它一口气看完。”哥很辛苦才能回答小白的两个问题。

        “哦，看来你很喜欢这里的管理人员呀。”小白看着哥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便如是说。

        “嗯，这里的管理人员都······都很快，至少我在这里看了五年书了，甚至······至他们都认识我，对我也······也很礼貌。”哥红着脸说道。

        “哎哎哎，有情况呀，你别以为这里黑，我就看不出你在害羞呀，我能听出你的语气呀。说吧，看上这里哪一个姑娘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我懂的。说来听听，我只是好奇罢了。”小白追着哥问道。

        “真是······是的，这······这都被你看······听出来了，那好吧，如果······果你不嫌弃我······我说得慢的话，就······就讲给你听。”哥缓缓说道。

        “哦，那好，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

        “那你过来这边吧，坐······坐着舒服一点。”哥小声地说道。他先走到一排排的沙那里，然后将一个座位上的各种建筑物碎屑移开后，就招呼小白过去了。

        “谢谢你，哎呀，这沙挺舒服的，怪不得你喜欢来这里。说吧，洗耳恭听呢！”小白竖起耳朵，微笑着说道。

        “她······她叫玲玲，是······是负责······责这里一层的，我记得······得我第一天来到时候······候，她就在这里······里上班了。”哥捂着脸，认真地说道。

        “然后呢，咳咳，你该不会一看见她就迷上了吧，哈哈哈。”小白边听边附和道。

        “差不······不多吧，只是我······我那时候不敢······敢奢望呢，毕竟我知道······道自己配不上她。”哥说这话的时候，把头压得很低，声音也随之而低了。

        小白鼓励道：“爱是需要你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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