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会面

“够了，别吃了，你再吃的话，我们就追不上豪仔了！”小白听着李先生那吃得巴滋巴滋的声音，实在不能忍下去了，便大声喊道。

        可是李先生仿佛没有听见小白的喊话，形同一只饕餮一样，只是埋头苦干的吃着，那啃食的度可不比野兽的差，只需要十几秒，他就啃完一只肥壮的变异老鼠了。

        小白没想到自己把豪仔都提出来了，但李先生依然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吃得津津有味，这实在让他不知所措了。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可他不是为了更好地想法子，而是感觉到那颗类似追踪器的小东西在向上移动，让他感到又痒又疼。

        假如他没有被地下军事基地的士兵们检查到那颗小东西，他还会误以为自己的后脑勺长了一条虫子或者寄生虫。可他真的宁愿那只是虫子或者寄生虫，虽然说自己的脑袋可能会被蚕食，但这也好过现在这样——再也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一阵寒风洗礼过后，小白清晰地认识到，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或许下一分钟，下一刻钟，他们就会被敌人包围了。于是，他不顾满地的变异老鼠的残渣白骨，走到了李先生的身后。

        一走到这里，那股强烈而刺鼻的腥臭味直冲小白的鼻子，他只好捂着鼻子，可也无济于事。他的面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可他还是坚持要劝说李先生，便一手搭在李先生的右肩上，痛苦地说道：“李先生，别吃了，这些变异老鼠可能携带很多病菌的，我怕你没被坏人杀死，就病死了！”

        小白见李先生只是稍微放慢了进食的度，便用力地拉扯他，咬牙切齿地喊道：“哎！你别再吃了，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呀！”

        没想到这话倒让李先生整个人停下来了，此时的他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凝滞了。

        小白见状，便继续说道：“豪仔需要你，他需要一个好父亲，而不是一个臭烘烘的怪物。”

        话音刚落，李先生就抽泣起来了，像足了一个被长辈骂哭的男孩子。正当李先生正捂面痛哭时，小白再次用打火机照明，却被突如其来的呼呼北风吹灭了。

        当小白再次使用打火机时，还刻意的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北风吹来的方向。这时，小白才把打火机移动到李先生侧面的前方处，来看看他现在的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一跳，现在小白所看到的李先生简直就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他的嘴巴还含着几块带着皮毛的老鼠肉，浓浓的血液冷凝成膏状，还有几滴污血沿着他的口腔流下来；他两手托着一只被啃食了一大半的变异老鼠，一条带血的筋肉还连接着他的嘴唇。

        不过，小白看得出李先生的嘴巴和下巴都痊愈了，正确来说，它们都回到原来的位置，怪不得李先生越吃越起劲。

        不一会儿，李先生停止了抽泣，放下了手中的“美食”，一口气把口中的残渣吐了出来，小声而惶恐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旦吃了一只，我就忍不住要吃另一只，然后······然后我眼里只剩这些臭老鼠肉了。”

        “你最好别再吃了，我们还要去追上豪仔，保护豪仔的那些人说过，假如我迟迟没有出现，他们就不会等我了。”小白一边扶起李先生，一边缓缓解释道。

        “咳咳，那个，你有水吗，我想清洗一下！”李先生低声问道。

        “我身上没有，不过你等一下，我上楼给你拿来。不过，再我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你可千万别再吃这些变异老鼠了！”小白忧喜参半地回答道。

        “好的，为了豪仔，我会忍住的。你快去吧，这些火快要熄灭了。”李先生捂着自己的前额，无力地说道。

        “好的，你自己小心点。”小白不敢再看李先生那副模样了，转过头才说话。

        小白立马直奔猫奶奶的家，连打火机都没有用上。虽然楼道黑兮兮的，可小白为了度，便只好放弃用打火机照明，不然，他还要顾及打火机上的焰火。

        不过，小白还是小心翼翼地踩好每一步，不然脚崴了就得不偿失了，甚至他会连累李先生，也使他今生都难以再见自己所爱的人。

        几分钟后，小白打着打火机，从猫奶奶的厨房里找到了一个红色塑料桶，便用它接了半桶水。他觉得半桶水就够了，毕竟接整整一桶水的话，既累人，也累事。在小白正要离开之际——想把打火机熄灭之时，现了沙上有一件男装条纹长袖——这本来是猫奶奶从邻居家里拿给小白的，他便顺手把它搭在脖子上，然后就下楼了。这下子，下楼的难度肯定要比上楼难多了，他极力地控制好自己的重心，不然掉下楼梯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真的永不翻身了！

        良久，小白终于安全到达楼下了，他用打火机看了看李先生所在的位置，现李先生真的没有再吃那些变异老鼠肉，就松了一口气。

        “李先生，水来了，这些量应该够用了。”小白放下了手中的水桶，招呼李先生过来。

        李先生默而不语，把头直接埋到了那桶水里，一下起，一下落，洗了几遍才停下来。这时候，桶里的水早就变得浑浊不堪了，也散出了阵阵恶臭。

        李先生洗过后，虽然还是散着一股腥臭味，但是脸部被洗得干干净净了，这样看起来才有人样。而小白看到李先生的样子，倍感欣慰，心想：我跟豪仔之间的约定算是完成一半了，而找小白那只猫的事情，就交给李先生替我完成吧。

        一想到这，小白不经意的笑了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以了，小白，谢谢你呀，那我们快点赶路吧。”李先生拨弄完湿哒哒的头后，对着小白说道。

        “好的，哎，李先生，你穿上这件衣服吧，天气挺冷的。”小白把搭在脖子处的衣服递给了李先生，笑了笑，“我只找到这件，还不知道合不合你身。”

        “哦，谢谢！”李先生接过衣物，便穿了起来，现还是挺合身的，“挺好，还穿得上。”

        “那就好，不过周围太黑了，要想办法弄个照明的东西，不然······”小白一边低头一边说着。他想找到木棍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充当起一根火把。

        没等小白说完，李先生就说道：“不用了，你跟着我就行了，我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白一听了，顿时惊愕，心想：不会吧，这里这么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吹牛吧！能看见东西就不错了！

        他只好赔笑道：“李先生，你也找找能照明的东西吧，别开玩笑了，不然我们真的赶不及了。”

        李先生想了想，既然小白不信自己能看清周遭，就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话才不是吹牛的。于是，他正经地说道：“小白，你左后方大概两米处，有两块断开的砖块，你回头去看看吧，它们能很好的合在一起。”

        小白半信半疑地转过身，低头摸索，确实摸到了两块砖石，他便拿起并将它们合了起来，没想到真如李先生所说的那样——它们很好地合二为一了。

        “还需要试试吗？小白！”李先生自信满满地说道。而他的瞳孔貌似着一丝异光，直盯着小白的手脚。

        “呃，不需要了，那我们走吧。”小白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于是乎，小白说出了豪仔等待自己的地方——浮华购物中心，李先生说了他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抄过去，便紧跟着李先生出了。

        一路上，小白觉得周围静得可怕，便跟李先生开始聊天了。

        “哎，李先生，我叫了你这么久李先生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姓李呢。我只知道你的称号是‘鬼影’，那······”小白好奇地问道。

        “我是‘鬼影’没错，不过我也没骗你，我真的姓李！”李先生坚定地回答道。

        “哈哈，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小白噗嗤一笑，随意地说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在五金店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不想救你的。只是因为豪仔在场，我不想让他失望——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见死不救的人，所以我就救了你。后来，跟你聊了一会天，又看到你那张无邪的脸庞，我就忍不住告诉你我真正的姓氏，还有我妻子死去的实情，只不过我的妻子是被那个组织害死的。”李先生不咸不淡地说着。

        李先生说得很轻，但小白听得很认真。

        李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唉，现在想来，是我那时候的决定救了我和豪仔，不然我们早死了。小白啊，是我和豪仔欠你的，这份大恩大德，我李某定必铭记于心，他日太平之时，我会把我所有身家财产都转给你。”

        “好了好了，言重了，你不是说了你也救了我一命吗，就当扯平了。还有，我很高兴，你能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说实话。”小白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应道。其实他蛮想得到拿一大笔财产的，不过，这样做确实显得自己很虚荣，比那购物中心的名字还要虚荣。

        “总之，我不会亏待你的。”李先生沙哑着说道。期间，他微微低头，一只手举到了眼前，不知在擦拭着什么。

        “这个嘛，我是信了，总之我们是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白笑嘻嘻地说道。他大概还惦记这李先生说的身家财产，毕竟有了这一大笔钱，他的人生就可以成功逆袭了，到时候，他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为自己做牛做马，然后把他们统统折磨致死。

        不过，他想到现在的状况——这个世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各个国家想必也分崩离析了，还有人类也差不多死得精光了，那么他拥有那些钱财就无法使用，更何况现在自己能活多久都是一件未知之事。

        一想到这里，他就奔溃了，心在呐喊道：“怎么我存在于哪一个时代都这么惨呀，和平那会被人欺、被人看不起，现在到了近乎末世的时刻了，还要被敌人追着打，真是没天理呀！”

        “对，你说的对。我们快到浮华购物中心了，你注意一下，毕竟这商场挺大的。”李先生粗声粗气地说道。

        “嗯，话说回来，那个购物中心怎么起了那个名字呀？”小白转移了话题，好让气氛能轻松一些。

        李先生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那个购物中心的老板起的，你能奈何人家吗，人家喜欢，就算这名字再虚，照样有许多人去买东西。兴许大家就喜欢那样的名字——浮世的华丽与一切美好，听起来多美妙。”

        “哦，我只是觉得这未免太表面化了。”小白若有所思，感叹道。

        “到了，这里是后门，照你说的那条路，他们应该在前门那里。我们去跟他们会合吧。”李先生脚步加快了许多，连说话度都加快了许多。

        他们两个人看了看偌大的浮华购物中心，打算从后门进去，再从前门出去，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快一点遇到豪仔他们了。可这购物中心比外面还要阴森，毕竟没有了月光的怜悯，里面黑得更加彻底了。

        这倒让小白想起了两天前在地下停车场的情景，他实在害怕敌人又会这样围剿他们。

        “小白，走吧。”李先生已经进去了，叫唤着正呆着的小白。

        “哦哦，来了。”小白一边进去一边回应。看来，小白想太多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既来之，则安之，他便不再去想了。反正他的心思只是让豪仔和李先生团聚，然后自己悄悄地离开。

        当他们一踏进去，就仿佛走进了一个封闭的黑洞，寒风都吹不进来。他们现这里一层就有许多卖衣服的店铺，便随手拿起几件来穿上，连标牌都没有扯下来。

        小白早就觉得自己穿的那件粉色衬衫太女性化了，加上他皮肤很白，自己穿着就变得跟那些娘娘腔一样，一点男人气概都体现不出来，这叫敌人怎么看得起自己呀。他便用打火机照明了一会儿，选了一件黑棉衣和一件黑夹克，总之他想融入这个漆黑的环境。

        而李先生只是随手穿上了一套迷彩色的外套和裤子，看起来很像一名特战队员。

        有了衣物带来的温暖，小白和李先生都精神抖擞的，正意气风地走向前门。他们现这个购物中心一层的破损程度并不太大，而那些逃生标志还亮着，这让小白也能看清路了。

        不过一路上的障碍物挺多的，比如展览的新型无人驾驶汽车、大挂灯饰、几段栏杆、固定的桌子、不知属于哪一层的天花板等等，这些都给小白和李先生带来了许多麻烦，又要绕路走，又要搬东西，累得他们半死。

        可当他们拐弯来到了一家西餐厅的时候，李先生兴奋起来了，丢下小白，直接冲了进去，并小声地喊道：“豪仔，我来了！”

        原来，由于这家餐厅的双开玻璃门和外面的落地玻璃都破损了，以至于李先生能够直接看到了里面的豪仔，正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于是李先生就呼叫豪仔，又由于他知道豪仔只需要细微的声音就能听到了，还有害怕附近会出现敌人，才小声地喊着。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西餐厅收银处躲藏了一个人，当李先生一进去时，便被这人踢倒在地了，并被他压倒在地了。

        “哎，你是谁，放开我！”李先生嘶吼道。由于他的双手被那人熟练地反扣着，并不能动弹。

        小白闻声躲回到转弯位，默默地注视着西餐厅里面，可惜他的夜视能力不及李先生，压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忧心忡忡地咬着牙。

        “说，你是谁，谁派你来杀我们的！”无疑，这人就是小徐。

        “什······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杀你们。我只是来找我的儿子！”李先生贴着地板和玻璃碎，艰难地说道。

        “你的儿子？”小徐反问道。

        “对，我听你说话，你是个女的吧，总之我并无恶意，我的儿子在那边。”李先生说罢，用头代替手，吃力地指了指餐厅中央。

        “豪仔？”小徐不敢立马松手，但她已经知道了，这个被压在地上还散着腥臭味的男人就是豪仔的父亲。

        “对，你认识······哦，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小白说的那些人吧！”李先生想起了小白的话，便说出了小白这人，好让他们相信自己。

        果然，小徐放开了他，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儿子的安全。那请问，小白在哪里？”

        “没事，我理解，同时也感激你们。”李先生松了松骨头，便慢慢站了起来，再说道，“小白刚刚还跟在我后面呢，只不过我一看见豪仔就不记得小白了，那我现在回去接他。”

        “那好，竟然你能看清这里的环境，还请你能注意一下有没有其他人或者奇怪的东西靠近这里。”小徐听到他说，能从外面看到豪仔，便知道李先生在夜间的视力极好。

        “嗯。”李先生轻声回应后，便走出门外了。

        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现小白的身影，只找到拐角处有一双被摆放得很整齐的鞋子——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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