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盯着工作群新发的加班通知，齐筱清辞职念头蹭蹭往上冒，带着壮士断臂般决心点开组长聊天界面，却删删打打半天，组织不出要离职理由，摔下手机，忍不住跟雅惠爆粗口。

        “操，给想个辞职理由，我他妈坚持不住了。”后面跟着一连串哭泣黄脸人。

        消息发送过去，雅惠马上回复：“结婚可还行？”

        “……要是有对象，也不是不行。”

        雅慧电话过来，兴奋地说：“我这儿有个才俊，要不先认识认识。”

        “又来，不要。”

        雅惠结婚后便逐渐往大妈发展，一直乐此不疲给她介绍对象。

        “不要认识你从哪来对象，没有对象你怎么辞职结婚。”

        “结婚不是辞职的必须理由，钱少事儿多老板鸡贼加班脸上长包内分泌失调都可以。”

        “既然这么多，你就随便点兵点将给你领导说个辞职理由就好了。”

        “昨天发工资了。”筱清想到工资条上的数目，辞职的嚣张气焰下去了。

        “你呀，没骨气，整个儿掉钱眼里。”雅惠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要是搁她身上，多少钱的工资她也不要，保命要紧。

        “我这不是要攒首付嘛！”

        “你何必要把自己搞这么累，筱清，真的，现在房价一天一个样，你首付攒到了小命儿也就没了。选择更重要，这个才俊考虑不，我把他微信推给你啊。”

        “怎么的，这个才俊是家里有煤矿吗？”

        “没煤有矿，真的。”

        “是你那个小学同学张二狗吗？”

        张二狗家里家财万贯，可惜是个傻蛋，筱清有意捣乱。

        “齐筱清，你真要气死我，反正你爱加不加。”

        雅惠说完就挂掉电话，想到她对着空气挥拳头得气呼呼样，筱清就忍不住笑出来。

        笑完后心情好一些，加班好像也不难受了，反正在家也是躺着，干点就干点吧。完成加班，已经是下午四点，套上t恤短裤下楼觅食，在麦当劳选择靠窗位置坐下，扫桌面二维码进小程序点常年不变的完美搭配：可乐汉堡，出餐速度很快，端着餐食到位置上，悠闲地边吃边玩游戏。

        一把游戏功夫，微信消息进了十来条，除工作群消息外，还有一条验证消息，是好友添加请求，微信名zz，没有任何话，应该是雅惠说的那位‘才俊’。

        原本想不理的，给雅惠一个面子还是加了吧！

        其实是筱清掰手指算了一下自己已经年芳二十四，抱着试一试也无所谓的心态通过请求，要真是位才俊呢！错过了也挺可惜的。

        添加后系统自动通过，发送来第一条消息是‘你们已经成为朋友了，可以和对方聊天’。筱清发hello过去，对方没有回复，遂又点进对方朋友圈，显示‘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真没诚意，我朋友圈还全部可见呢！筱清哼了一声，叉掉微信，也就不太在意。

        晚上睡前，筱清收到回复，是个微笑黄脸人表情。筱清未回复，要是一来一回聊起来了，明天还要上班，她才不要和对方挑灯夜聊。

        早上起来，她又收到对方消息：早上好。

        好你个大头鬼，上班如上坟，何况还是周一早上呢！瞄了眼时间，公交车马上到站，齐筱清抓起电脑手机充电线等七八糟东西就往外跑，堪堪赶上。

        到公司打完卡才坐下稍歇一会儿喝口水，紧接着是例会，等到真正歇下来可以玩的时间，是吃完午饭后半小时。也不午休，就躺在工位上举着手机刷消息，微信进了一条，是来自那位‘才俊’的问候：在午休吗？

        连着三条消息都没有回复，这一条再不回复就有点儿不礼貌了，筱清也不好让雅惠这个介绍人在对方面前太失了面子，但也不想给对方一个‘她在线不忙’的印象，所以半个小时后回了‘嗯嗯’。

        果然，对方没有在她发消息之后马上回复，而是过了二十分钟后，才问了一下：很忙吗？

        看到消息的时候，筱清已经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了：我还好啦，你是不是上班时间很自由。

        发完这句，筱清恶作剧般发出：听说富二代上班时间都很自由。末尾还不忘加个笑哭黄脸人表情。

        “富二代？？？”对方马上回复。

        “对啊，听雅惠说，你家有矿，是真的吗？”筱清看看自己编辑的话，要被自己笑死，真的好像个拜金女哦。

        “······矿？？？”

        “对了，你朋友圈怎么只三天可见，听说富二代都爱发朋友圈。”筱清在最后省略了‘炫耀’两个字，还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你恐怕搞错对象了。”对方可能还没见过这么直白的。

        “怎么会呢？你不就是雅惠小学同学张二狗吗？”小清简直要大笑出声了，就是有点儿让雅惠难做了，不过，不管了。

        “·······”

        “你恐怕真搞错了，现在朋友圈可以看了。”

        筱清点进他朋友圈，朋友圈很干净，基本就是一些转载，还有就是几张科大校园风景图，翻了一下也看不出来啥，就退出了。

        “现在搞清楚我是谁了吗？”对方问到。

        “学校还不错，感觉不像张二狗能上的学校，哈哈哈，不过，还是没有搞清楚你是谁，要不我先问问雅惠。”

        “······”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方已经不想打字了，筱清把全部聊天记录看下来，对方省略号打的有点儿多呀！

        原本以为对话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可对方过了一会儿看没有消息，就又发来消息：“问好了吗？”

        “还没呢？要不你自报家门？”

        “周知。”

        “······”

        这回轮到筱清没话可说，她怀疑是雅惠和她搞恶作剧，遂又进入对方朋友圈，仔仔细细地看过去，直看到最后一条朋友圈，是2014年6月分享的一张班级合照，和筱清放在家里的一模一样。

        她还是不相信，又向雅惠确定，雅惠拍着脑袋说：晕头了，还没有把你推给人家，不急哈，我现在就给推。

        筱清想到前面自己恶作剧说的那些话，有种想要抹脖子的冲动，她装死不说话。

        直到微信再次进来消息，是周知的“现在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好。”

        “很意外吗？”

        “也还好。就是，你怎么一开始不说清楚，搞这么大的乌龙。”

        “······我以为静宜和你说了。”

        “······”

        公交车将要到站，筱清企图往后门移动，正是下班高峰期，挤作一团的人互相客气体谅，却实在腾挪不开，筱清卡在人堆里，手机攥在手上，随着人和车东倒西歪，也就顾不上再看手机。

        手机上的消息自此静下去。

        吃完晚饭，从租住的房间看出去，对面商业中心的led大屏轮番上演着美人和美男。

        不用想象，筱清也知道商业中心的灯火辉煌下，有驻足观望的少女或少男，亦或是带着黄色可爱兔帽子或者穿着蓝色马甲的外卖员蠢蠢欲动的车辆。

        蓝黑的天空被映出一片亮光，连月亮也不明亮了。

        这和家那边一点儿也不像。

        小镇一到晚上，最亮的地方是有路灯的国道和两旁缠上小灯泡的景观树。其它地方，除了屋子里透出的亮光，都很寂静，静到在楼上写作业的筱清都可以听见爸爸摩托车发动机熄火和启动以及隔着百米远的狗吠声。

        从房间的小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明亮的月和周围绕着的星。她时常会在写作业时发呆，呆呆看着天上的月出神。

        究竟那时在想什么，筱清也记不清楚了。

        或许她什么都没有想，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月亮模糊一片，听着汽车呼啸而过，呆呆出神。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一下，小清把手伸向桌面，除了工作群全体成员消息，其它什么也没有。

        手指点到zz，对话还停留在公交车上，筱清想了想，还是主动问，看看加她是什么事。

        等了会儿，周知没有回复，筱清想或许他忙着，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和平时一样，每晚十五分钟健身操，今天她增加一倍运动量，大汗淋漓下的痛快也能让她睡眠好上几分。

        然而，筱清一晚没有安眠。

        梦中情形历历在目，她挣扎醒来时，害怕地在身上乱摸一通，睡衣还在，这才放心似得按亮台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渐渐安静下来。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起来倒水，拉开窗帘看外头，对面商业中心的led屏还在轮番播放着美女和美男，月亮依旧模糊一片，除了车流声小一些外，一切和入睡前一样。

        再躺到床上时筱清怎么也睡不着了。

        都说梦见不好的事情说出来就会破解，她翻来覆去，觉得无论对谁都说不出口，也绝不想说给任何人听。

        梦中，她站在教室里，周围都是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片，都来扯她书包，书包被护在怀里，就有些人来扯衣服，她着急，一边不断打掉伸到身上来的手，一边呼喊哭泣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人来帮她，她焦急，害怕，恐惧，愤怒，无助，却无可奈何，她蹲下死死护住自己，渐渐周围的手没了，人也没了，空荡荡的操场上，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雨在下着，整个人湿漉漉的，她也不想躲，她害怕那些没有雨的地方有那些人，那些朝她伸着手的人。

        从操场门口进来一个人，看不清是谁，但是他给她递伞，她犹豫着伸手要接，那伞突然变成手，往她身上来，她就这样，一个激灵醒来了。

        手机还未自动开机，在黑暗中等待着屏幕亮起，一瞬间失明后看清屏幕上的数字，是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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