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当时，在□□区有一款风靡一时的偷菜游戏，有些人，为了自己的菜不被人偷也不错过别人成熟的菜，便每天定时定点定闹钟，甚至是凌晨三点也可以窝在被子里抹黑偷菜。

        对周知来说，这个游戏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在开学一个月后，腾讯旗下的另一款游戏，让他如痴如醉，简直有些不可自拔。

        □□飞车和□□炫舞，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网络游戏的主流。

        要论起来，当时□□飞车和□□炫舞这两款游戏，周知更喜欢□□炫舞一些，但是徐辽总是说，炫舞只有女生才玩，男生就应该玩飞车，刺激。

        他也就耐不住徐辽的男车女舞说法，开始玩□□飞车。

        从几天一小时，到后来的每天一小时，再到最后几乎每天都想逃课去，他的网瘾让周父周母感到危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如今，他还在为第一次月考挣扎。

        为了不让暑假时的委屈白受，周知这次势必要拿到好成绩，虽然暑假学习过一部分内容，但他的对手可不仅仅是班级里的这几时个朝夕相处的同学。是一整个年级五百多位学生。

        连周建民都觉得，长大一岁，到底不一样了，现在都会主动学习。所以，常常儿子在书房里，他是不会去打扰的。

        月考成绩下来的那天，周知成绩不错，年级前二十。作为教导主任的周建民那几天脸上都笑开了花，只是为他拥有这样好成绩的儿子，脸上笑开了花。

        年级前二十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一直保持到初三，那本市最有名的高中他也可以任意进。

        班上出现了年级前二十，还不止一位，高蓉丽走路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年级排名表和班级排名表，站在讲台上，首先是把学生一一看过去，再把视线集中在周知身上，像是给予肯定似的，深深看一眼。

        这一眼对于周知来说，倒像是敲打。那神情分明是说：要是下一次退步你可给我小心点。

        他想再次确定一下，高蓉丽老师已经转向坐前排的女同学，齐筱清。

        齐这个姓氏在这个小镇上并不常见，开学第一天在花名册上看到时，他倒是一眼就记住了，反而名字下对应的人，他一直没有什么印象。

        “咱们班这一次成绩很不错，没给我这个老教师丢人，我看一下，进年级前五十的，咱们班就有七个，这些同学都值得表扬。”

        高蓉丽抖了一下手中排名表，说：“尤其是齐筱清同学，更值得表扬，当然，咱们其它同学也很不错，但齐筱清入学排名是咱们班后二十多吧，现在直接就冲到班级七名，年级五十，进步非常大······”

        下午的太阳是斜的，照进来贴在周知左侧脸颊上，周知被光线刺得眯着眼睛看向前面第二排那个扎着马尾的背影。

        齐筱清心里高兴，但是被当成典型在全班面前拎出来说，心里一边是鼓涨涨的，另一边又觉得非常难为情，不敢看老师，也不敢看同学，眼睛只好盯着搁在桌上的手指，食指上有一根倒刺，她轻轻地揪扯着。

        从后往前看，只能看到筱清微微塌陷下去的背和塌落的马尾，毫不起眼，与教室里大部分背影毫无二致。

        光线刺眼，周知低头回避，就再也没抬起过头。

        而筱清跟大家一样，把自己淹没在沉默中。她想，这一次考到好成绩能被表扬，那下一次考砸了怎么办？会挨批评吧。

        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倒刺还未揪掉，就像眼睁睁看着刀悬在脑袋顶上一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还不如早早断掉的好，手上一用力，倒刺倒真掉了，但马上就出了血。

        她攥着手指，用纸巾包裹住，直到放学铃响，食指上的伤口还在疼。

        因手的缘故，她收拾书包的速度慢了些，却意外收获了很多友好招呼和一起回家的邀请，这是从她上初中来的第一次，能交到好朋友，她很高兴，自然应允，也就顾不得其它的。

        拿到好成绩回到家里，周知不干其它事情，首先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看，周父看在成绩份上，难得没赶他去书房写作业。

        翘着二郎腿，哼着不成调的歌看连环画，电视放给空气看。周父在书房坐急了，出来转了一圈，欲言又止地又钻进书房。

        周知像是没看到，把连环画举得老高，倒是没看进去多少，他喜欢这种让周父无从下口得感觉。

        周母擦干净手上的水珠，从洗手间出来，抽掉周知手上的书，让他好好坐起来。

        “都几点了，该去学习了。”

        “我再看一会儿，等新闻联播开始了我再去。”墙上的挂钟正指着六点半的时间点，周知滚进周母怀里，头枕着妈妈的腿。

        “妈，你今天做得饭真香。”

        “我哪一天做得饭不香。”周母手放在儿子额头上，一下一下顺着他毛糙得头发。

        “今天格外香。学校的饭一点儿都不好吃。”

        “那你晚饭多吃了几碗？”

        周知竖起一根手指。

        怀里人的乖顺样子，让周母感慨时间飞逝。刚生下来捧在怀里，胳膊连一点儿重量都没感觉到，一眨眼就养到这么大了，头枕在腿上一点儿时间，竟然会有麻木得感觉，真得老了。

        她像小时候拍睡那样，拍拍儿子肩背，让他起来。

        周知正舒服着，不愿起来，赖在妈妈怀里，周母微微翘起腿，把腿上的压迫感往别处分担点，疼就疼吧，稍微忍一下就行，孩子还能再这样赖在怀里几回呢？她又觉得有几分甜蜜起来。

        周知舅舅家的孩子，只比他大两岁，现在天天和大人吵架，从不好好说话，一句话不对都能吵翻天，见了面总乌鸡眼似的，他舅舅为这事头发都白了几根。

        还是自己的孩子乖顺些。

        电视里讲的内容她不似往常那样关心，这一刻的温馨柔软，足以慰藉她了。在书房的周父忍不住了，虽然考出好成绩是值得奖励和高兴的事情，但是得讲分寸，恃宠而骄不行。

        站在书房门口，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说话：“几点了，是不是该去学习了。”

        “还早呢！”周知又开始吊儿郎当。

        “是不是半夜十二点对你来说也算挺早得时间。”

        周父挪到客厅沙发上。

        周知没说话，他知道周父生气了，但他似乎并不害怕，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看电视。

        见状，周母推周知，让他起来：“马上就七点了，去，学习去。”她跟着起来，推着儿子背，亦步亦趋跟去书房，落下周父一人在客厅。

        空落落的客厅里，周父心里不是滋味，刚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们母子和睦的样子，竟然羡慕起来，好像这个家里，就他是个外人似的。

        周母从书房出来，坐回原来位置，周父手中拿着遥控器不停调整节目，遇到周母平时看得节目也不停，周母扯动嘴唇，啧了一声。

        七点钟的时间哪个台都是新闻联播，也不知道他要翻出什么花来。

        周父瞥了一眼，没做理会，周母也懒得计较，她了解他，对于和她有关的任何事儿，他都再小气不过了，也更沉不住气。

        “吃完饭不立马学习，尽看电视，这都是你惯得。”周父来找茬。

        “孩子放松一下不行吗？”

        “放松也要掌握个度，放松不是放任不管。”

        “你管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多事儿，懒得理你。”

        近来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能吵起来，周母不想影响到周知，离开客厅，和儿子呆在书房里。

        周知在台灯下写作业，越想忽略掉和他同处一室的周母，周母的存在感就越强，他很不自在，就像课堂练习的时候，老师站在旁边看你演算一样。

        “妈，我想喝点鸡蛋甜酒。”周知想支开周母。

        “今晚上饿这么快？我去给做。”周母边说着边起来，在周知的书桌前扫视一圈去厨房。

        打散鸡蛋液的时候手上力气没用匀，一缕被搅飞出去，她擦拭时，又差点把碗弄倒，做了几十年的饭，今天怎么就这么笨手笨脚。

        鸡蛋甜酒做好，她自己也喝了一碗，坐在那里竟然有些晕晕乎乎的，真奇怪，糖水一般得甜酒，怎么就能把她醉成这样。

        周母躺上沙发，闭眼休息。

        她并不是醉了，只是心里有事压着她，从有了周知后，她生活重心全部落在洗衣做饭照顾这个小家。虽然手握家里经济大权，但周父每每在周知学习上对她的态度，让她倍感不适。

        被排除，被挤压，被划定在周知学习之外的区块。

        一直一直，挣扎不开。她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红着脸，倒不像是喝醉了，更像是激动使脸涨红。

        “建明，我想出去工作。”

        “那孩子怎么办？”

        “他现在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五点才回来，根本就不需要我，高中住校，就更不用我照顾。”

        周母从来没有透露或者表明自己想要工作的想法，这些年她扮演着妈妈，妻子，女儿，儿媳的角色，大家都习以为常到理所当然。周建明也只认为这是她的一时兴起，没放在心上。

        “那你要做什么工作？”

        “什么都行，超市，商场都可以。”

        “这类工作行吗？要么出力气，要么耍嘴皮子，你干得来吗？”

        看看，看看，又是这语气。

        “肯定行，我都去问过了。”

        周父一愣，觉得周母不是再闹着玩，但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工作过，养尊处优这些年，这个苦，她吃不来。

        “那你想去就去试一试，免得在家里闷得慌。”

        她原本准备了十二分的力气要用这件事情上，没想到只用了三分力气就解决，反倒让她觉得这更是一种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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