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偷油贼

吃过午饭，苏云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说着下午的测试。

        苏云对于自己的体质很清楚，先天的缺点很明显。虽然六年来也没生过什么大病，但是身体瘦弱，气力和耐力肯定会差一点，并且自己年龄较小，心里有些打鼓。

        想着这些，苏云甚至期望比试爬竹子，这样自己至少或许能有些成绩。对于爬竹子自己或许不是速度最快的，但至少能爬完。

        薛浩泽也知道下午的体能测试对于苏云有些难度，于是提议自己将和苏云保持一样的成绩。

        苏云连忙阻止，告诉他不要保留，全力以赴，远远超过其他八人，这样队长才能让教习认可。

        薛浩泽对苏云的话习惯性地认同，自己的好兄弟肯定不会害自己，只是这样一来苏云就更惨了，苏云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会尽力的。薛浩泽听到这话也只能点点头，毕竟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舍馆，两人就倒头睡了起来，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才无奈地跟着去了校场。

        未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炙热的天气让人倍感煎熬。

        张有民站在校场的一角，脸色肃穆，身姿挺拔，宛若一尊泥塑。

        到了跟前打了一声招呼，另外八人还没到，两人只能无奈等着，足足半刻钟八人才慢悠悠走过来。

        站好队形，张有民对着队伍就吼了起来。

        “未时集合，其他队都没迟到，就你们耽误了半刻钟。营地纪律严明，不是你家，所有人扣十分。”

        听到这话，薛浩泽小声地抱怨了一声“我和苏云又没迟到，凭什么我们也要扣分？”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张有民看了一眼薛浩泽，语气严厉地说道：“你是队长，没有约束自己的队员，还敢顶撞教习，再扣十分。”

        薛浩泽听到这话还想反驳，苏云立马说道：“张教习，我们酉三队以后绝不会再出此事，我为今天的事情想您道歉。”

        听到苏云的话，薛浩泽也明白自己不该顶嘴，只是心里异常不舒服，对这八人恨不得揍上一顿。

        其他八人倒没什么反应，反而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暗自抱怨这青训营的规矩真是多。

        张有民盯着众人，眼神凌厉，身上隐隐有煞气散开，看得众人心里发慌。

        “下午的体能测试分三个方面，身高测量，气力和耐力测试，薛浩泽协助我。”

        张有民脸色缓和下来，介绍起了体能测试的具体情况。

        “现在开始身高测量，薛浩泽你先来。”

        张有民说完拿出了一根竹竿，让薛浩泽站在身旁测量起来。

        “薛浩泽四尺六寸，记”

        测量完拿起地上的纸笔写了下来。

        接下来从苏云开始一个个开始测量，薛浩泽拿着竹竿，张有民一边读数，一边记录。

        所有人测量完，张有民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苏云，苏云的身高才三尺七寸，年龄仅仅六岁，青训营的要求苏云一个也不满足。

        测完身高，接着就是气力。

        张有民指着脚边的发码说道：“这里有五个发码，十公斤起，从左到右依次增加五公斤，你们从左边第一个开始举起来，超过胸口就行。举不动就结束测试，苏云先来。”

        苏云走到发码前，举起了第一个，本以为这十公斤的自己应该轻轻松松，结果拿起来才知道这发码的压力，使出全力才勉强举到胸口处，放下发码直感觉手臂一阵疼痛。但为了测试极限，拿起了第二个，刚拿起来就知道举不了，手上的发码沉重如山，自己连站立都有问题，更何况举到胸口处，只能放了下去。

        张有民看了一眼说道：“苏云十公斤，记。”在纸上写了一下。

        薛浩泽也知道苏云的结果不好，只能给了个眼神安慰。

        黄有才八人依次测量，基本都在第三个失败，只有薛浩泽拿起了第四个，虽然很是吃力，但张有民点了点头。

        天气愈加炎热，最后的耐力测试也开始了。

        校场上划了不少白线，每条线长一里，青训生沿着白线来回跑，教习跟跑记录结果。

        分划的跑道有百多条，可以让百多名青训生同时参加，苏云十人来到指定的位置开始测试。

        随着张有民一声令下，十人就跑了起来。

        苏云跑了一里就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双腿发软，手脚都不听使唤，但看到其他九人还在坚持，只能咬着牙往回跑。刚跑了几十丈就坚持不了，倒在了跑道上。薛浩泽见状回头准备向苏云跑来，被张有民一声喝了回去，只能边跑边往回看。张有民扶着苏云走到了一边，简单问了几句就监督其他人去了。

        苏云坐在校场一角的阴凉处，心里很是失落，虽然料想到了结果不好，但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结果已经确定了没有办法更改，只能默默给薛浩泽加油。

        很快整个小队就结束了，黄有才八人都跑了至少一个来回，薛浩泽跑了整整三个半回合，跑完整个人站在苏云旁边的气喘如牛，一边安慰苏云，年纪小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

        苏云只能点点头。

        所以测试结束，苏云也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一里三十丈，是整个小队最短的。

        张有民集合所有人，开始了成绩汇总，汇总结束后对着众人说道：“整个小队的结果还算不错，基本都达到了标准。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辰时校场集合，告知你们后续的训练安排。”

        张有民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解散。

        “请问张教习，这体能测试的标准是什么？”黄远堂向张有民问道，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张有民看了一眼苏云说道：“这次体能测试仅仅只是记录你们的基本情况，不是正式考核，但既然有人问，那我就说一下吧。身高要求是四尺，气力是十五公斤，耐力是两里。没有达到也没有关系，后面的考核过了就行，毕竟你们每个人的要求不太一样。比如薛浩泽这次很不错，下次只会比这次要有进步才行，不然一样不达标。所以接下来的训练要认真对待，好了解散吧！”张有民说完拿着东西就走了。

        黄有才八人看了一眼苏云，阴阳怪气说着关心苏云的话。

        没有理会几人，苏云被薛浩泽掺扶着向舍馆走去。

        回到舍馆，苏云就躺在了铺上，动都不想动，全身酸痛无力。

        黄有才八人也互相扶着躺在了铺上，只有薛浩泽和平时差不多，仅仅只是肚子有些饿。

        看着身旁薛浩泽，苏云心里有些羡慕。阿水从小体格就壮，薛老爷子经常夸耀阿水有其先祖的遗风，虽然也时而被老爷子捶。阿水天赋很不错，其祖上传下来的拳脚，几天就被学会了，虽然看着有些花架子，但一拳一脚也算是有模有样。

        巨柏镇同龄人根本没有人能打的过他，经常有父母带着孩子到薛家找麻烦，但都被薛武给赶了出去，要不是阿水母亲约束，这些拜访者都得躺着出去。

        自那以后各家父母只能劝自家孩子不要招惹薛浩泽，毕竟儿子打不过薛浩泽，父辈更干不过薛武。

        苏云以前很少出门，天天都跟着母亲在家，但也听过薛家的小莽夫，直到进了学堂两人才算是正式熟悉，凭着聪明的头脑和一手摹写的本事赢得了薛浩泽的认可，慢慢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借着苏云的光跟着进了青训营，两人在举目无亲的郡城关系更加亲近。

        看着躺着的苏云，薛浩泽只能去膳堂把饭给他带回来，只是简单的吃饭都让苏云感觉倍加困扰，手根本抬不起来，只能让阿水喂自己吃完。

        夜色渐暗，苏云已经记不清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躺着不动身体才不会抗议，连翻身都尽量不做。

        想着明天可能会有训练，苏云有些绝望，这才刚开营自己就完全落了最后面。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晚上张有民来舍馆看了一眼，发现基本都还能活动也就放心了。只是看到已经熟睡的苏云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少年不仅仅是年纪小，连体质都相对较弱，和自己印象中强健如牛犊子的梁郡少年有些差异。

        翌日，苏云被薛浩泽叫醒，勉强爬了起来，身上的酸痛少了几分，至少能简单活动。两人准备向膳堂走去，临走不忘提醒薛浩泽让其他八人不要迟到，这分可经不起折腾。

        薛浩泽对八人虽然不爽，但也知道自己不得不背负队长的责任，警告了一番几人才和苏云出了门。

        张有民看到自己走过来的苏云，眼里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能恢复的能自行走动看来不愧是梁郡长大的，想着以后的训练是不是把要求稍微提高一点。

        苏云哪知道张有民的心思，不然准得骂娘。

        张有民见众人全到站好才说道：“今天没有迟到，继续保持。待会儿我会带你们去通识馆，以后你们上午会跟着老师上通识课，下午会有一些体能训练，现在跟紧我。”

        穿过校场到了一栋大建筑，里面有六间房子，张有民带着苏云一行进了最左边的房间。

        房间已经有了二三十人，等到坐满苏云才发现竟然是六十人一起上课，还在其中发现了陈樾，见对方没有看自己，苏云也只能坐着等老师。

        张有民等教习把青训生带进房间叮嘱了几句就走了，等了半刻钟之后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拿着手上的戒尺在案桌上敲了几下，“我姓蒲名慎，以后就是你们的通识课老师，我会教授你们诗词文章，我们大陈国的历史以及风土人情，我的考核可不容易，不用心可不能通过，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

        蒲慎说完，扫视了一圈，拿起案桌上的书读了起来。

        《千字文》苏云早已熟读，看着眼前的老师，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东方先生。虽然才分别几日，却格外有些怀念在巨柏镇的日子。

        一上午过去，蒲慎不仅教了《千字文》还背了几首当朝大师的名作，虽然没有全部记住，但苏云也能勉强体会到其中的文采。

        拉着无精打采的薛浩泽两人直奔膳堂，想着吃完休息一下。

        刚踏进舍馆，苏云就看到了一大群人围着自己住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些之前在校场找自己麻烦的人。心里感到有些不妙，推开众人走了进去。

        “苏云没想到你胆子很大么？竟然敢偷我的钱？”刚进门就被黄远堂拦住了，对着苏云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偷你钱了？黄远堂你别诬陷我。”苏云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想笑，这几人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陷害自己。

        “哼…诬陷？我在你的包袱找到了我的钱，你还想抵赖？我已经让人去叫张教习了，让教习来评理。”

        黄远堂笑了一声，指了一下桌上的包袱。

        苏云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包袱，心里多了几分愤怒，这些人真不要脸，嫁祸自己不说，还翻人包袱。连忙收拾了一下随意扔掉的衣服，恶狠狠地看着黄远堂。

        “怎么？偷东西被人发现恼羞成怒了？大家看看，这就是小偷的面目，以后得好好存放自己的钱财，别被有些平民给顺走了。”黄远堂看见苏云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次的计划很完美。

        薛浩泽看到这情况，挥着拳头就准备揍黄远堂。苏云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哪有时间偷窃？况且苏云的品行自己也很清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根本不会去做。黄远堂不仅栽赃还故意折辱苏云，这种情况非得揍他一顿。

        苏云连忙拦住了阿水，这要真下手了，阿水可就得被淘汰了，毕竟青训守则写的很清楚。

        看到薛浩泽的拳头，黄远堂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指着薛浩泽说道：“看到没有这小偷的同伙准备打人了，等教习来了得为我作证啊！”

        薛浩泽看着一脸得意的黄远堂，眼里都快冒火了，要不是苏云拦着，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小云芽，你拦我干什么？让我撕烂他的嘴，竟然敢欺负到你的头上。”薛浩泽见苏云拦着自己，心里都急了。

        “阿水，不要冲动，等教习来吧！”苏云知道这事只能等教习来才行，凭借自己两人说不清楚。

        这次的栽赃倒是很有水平，不过自己有解救之策，现在得等教习。

        张有民跟着李飞走了进来，路上李飞已经讲过了缘由，不过看了一眼整齐的床铺，又看了一眼桌上打开的包袱，心里有了结果。

        看到张有民到来，黄远堂赶紧再次说了一遍，自己今天发现钱不见了，结果在苏云的包袱里找到，并且对薛浩泽刚才的行为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听到黄远堂的话，薛浩泽赶紧解释，强调自己和苏云没有分开过，并且苏云也不是那样的人。

        黄远堂不依不饶的说着，话里各种讽刺，听得薛浩泽想打人。

        听着两边的争吵，张有民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在自己眼中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到处充满破绽，哪有搜查只搜包袱的，并且选在这个时间，这苏云昨天的情况估计下床撒尿都难，还能偷东西？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这黄远堂八人和苏云明显有恩怨，天天都互相防着，怎么会让苏云偷了钱？

        但是张有民也有些作难，自己虽然清楚，这围观的孩子可看不明白，真要这样说出来，不仅不能服众，反而会被人质疑包庇。

        看到张有民的表情，苏云知道这事让其为难了，不过自己倒是有解决之策，当即向张有民说道：“张教习，我能证明我的清白。”

        听到这话，张有民虽然没有信服，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怎么证明，但是还是示意苏云说出来。

        “梁郡志记载梁郡有一种老鼠，名叫白尾鼠，这种老鼠有种习惯就是喜欢偷油，又被称为偷油贼。往往会偷家里的灯油和油脂较多的肉食。”苏云沉吟了一下，向着众人介绍起了这种老鼠。

        围观众人听完了还是一脸懵，甚至轻声讨论梁郡有这种老鼠么？

        “苏云，你在这说老鼠干什么？你不是自证清白么？”黄远堂听到苏云的话，怕他想转移话题，连忙反驳。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这种老鼠还有个缺点那就比较笨，并且眼神也不好。有时会把沾有油脂的石头或者铁块等物偷走。还会把这些东西藏在有窝里”苏云面带微笑的说着，还时不时看一眼张有民。

        “这和你偷钱有什么关系？”

        “是啊！”

        黄有才一行赶紧跟着起哄。

        苏云只能继续说道：“我刚才收拾我包袱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油脂味，又看到了我包袱里的毛领衣服，所以我判断黄远堂的钱应该是被这偷油贼偷了，又把我的包袱当成了窝，才放了进去。”

        听到这话，有的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到众人的情况，黄远堂瞬间就急了，对着苏云嚷道：“全是你的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

        黄有才等人也跟着反驳。

        苏云看了一眼黄远堂一行，嘴上略带嘲讽，“当然有证据，麻烦张教习取一盆干净的冷水。”

        张有民听到苏云的话倒是没有介意，心里对苏云的证据也有几分好奇，转身去门外拿了一盆冷水放到了桌子上，示意苏云继续。

        苏云对着黄远堂说道：“把你的钱放进这盆里，自见分晓。”

        黄远堂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蔡子雄，又看到众人催促的样子，只能把钱丢进了盆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水上就飘起了一层薄薄的油花，看到这里，众人也都相信了苏云的话。

        张有民看到这里，心里对苏云多了一些兴趣，甚至有些佩服，也知道接下来该自己上场了，拿出盆里的钱对着众人说道：“好了，苏云已经证明了钱不是他偷的，都回去休息！别忘了下午还有训练。还有黄远堂你们，以后被丢了东西就随意找人顶罪，得查清真相才行。”

        黄远堂听到张有民的话还想反驳，被张有民瞪了回去，接着对其说道：“是真是假你我心里清楚，我不是蠢货，以后得好自为之。”说完就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张有民离去，也都各自散开了。

        “苏云，你跟我来一趟。”走到门外的张有民回头对着苏云叫了一声。

        苏云拍了拍薛浩泽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跟着张有民走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黄远堂等人，又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薛浩泽才回到床上躺了起来，心里还在思考刚才苏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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