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残碑

艳阳高照，秋风渐起。

        看着来往走动的新面孔，苏云知道又有新的学子进了学宫。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两年，两年前自己也是如此热情高涨，如今早已失去那份激昂之情。

        自从上次赴宴之后，本以为和芈如梦再没啥交集，却没想到对方时常寄来书信。苏云也不知为何，不仅没有觉得烦恼，有时还有些期待。或许是因为芈如梦一直以木木的身份和自己相处，苏云只能这样想到。

        不知为何，无名心法进入开源境后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每日修炼渐进佳境。本以为至少要两三年才能突破，如今看来会提前不少。苏云担心境界太快损伤经脉，每次修行完都会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暗道多半自己天赋极佳之前没有察觉，再加上属性相合才会如此快速。

        两年时间已到，浩然正气的后续功法也可以去尝试看能不能拿到。毕竟距离浩然正气突破已一年有余，除了平时看书和悟道也没有用武之地，但苏云还是打算继续修炼。结合之前的经验，苏云发现只要一门心法突破，另一门修炼速度就会极快。浩然正气的特殊用处不小，对自己参悟无名心法非常有益。

        来藏书楼的学子并不少，大多都在二三楼，四楼放的都是未经注解的古籍孤本，难有学子愿意花大量时间钻研。按刘子炘的说法，五楼存放的就是心法。之前并未来过，苏云发现五楼竟然有人看守，守门的是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来到门口，男子拦住苏云，“身份铭牌放在我这，登记一下。”

        苏云不知道具体规矩只能按照男子的指示来。

        苏云还没写完，男子看了一眼苏云的信息，微微皱眉。

        “苏师弟，你才入学两年，已经进了开源境了么？”

        苏云摇摇头，手上也没停下。

        男子沉吟片刻，语重心长说道：“苏师弟，虽然学宫有规定两年以上的学子可以进入五楼，但我还是想多说几句，没有突破开源境就来五楼有些好高骛远。如何你是听人说了什么再来的，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么早就进去有害无益。”

        苏云也知道对方是好意，可是自己又不能告诉对方早已突破，只能微微躬身感谢一番。

        男子见苏云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反而告诉了苏云规矩。

        “学宫学子满两年以上，每半年可进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进去之后不得携带纸笔，不得破坏里面东西，不得喧哗吵闹。时辰一到我自会提醒，超过时限不出来会被禁止再入，希望苏师弟好自为之。”

        苏云听完点点头，这些规矩仅仅只是约束学子自觉，苏云本就是来尝试一下的，实在不行再想他法。对着此人再次躬身。

        男子见苏云彬彬有礼，也不搜身，提醒了一句“尽量不要打坐”。

        男子打开门，苏云就感受到一股别样的道韵袭面而来，受此影响体内的浩然正气也跟着动了起来。

        进到里面，突然感觉脑明心清，脑袋的杂念都已消失，只有对道的追求。

        突然胸口一凉，苏云立马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刘子炘说心法放在五楼，可苏云扫视了一圈，整个五楼都是石碑，连一本书都没看见。

        走到一枚石碑旁一看，整个石碑残缺不全，字迹也有些模糊，零星地能瞧见几个字样。碑上文字用的也不是现在的文字，反而是几千年前盛行的古篆。

        看到这些石碑，苏云也明白心法多半就在其中一枚石碑上。

        快速找了一会，才注意到五楼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苏云心中一动，知道心法多半找到了。

        走近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文字虽是古篆，但苏云也曾学过，读起来除了有点吃力，勉强能认全。

        知道时间不多，苏云也只能赶紧记了起来。开篇心法苏云已然熟悉，试着对比一番发现并无二帜。既然能看见心法全部，苏云自然不愿放过。记下后续功法后，已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但守门的男子没叫自己，苏云猜测应该还有一些时间。遂走到一旁看起石碑来。

        五楼道韵弥散，整个人头脑异常清醒，体内的浩然正气从进来后就一直运行，仅仅才一会，元气就精纯了一丝。感受此种变化，苏云也明白了男子的意思。

        在这种环境下修炼，就算天赋再差，境界突破也是轻而易举。完全不用运行心法就会跟着流转，只是后果无异于揠苗助长，长此以往不仅养成惰性，甚至会因为进阶过快，筋脉俱损，伤及性命。

        学宫立下规矩就是希望学子能自食其力，循序渐进突破，免得害了自身。

        苏云历来也是坚持苦修，没妄图走捷径。之前就薛浩泽服灵药突破一事请教过雷盛，雷盛的回答记忆犹新。

        “苏师弟，这种灵药对于大家族来说并不少见，只是嫡系子孙罕有使用。每个境界的突破都应该水到渠成，过早接触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力量反而有害。每突破一个境界，元气会更加精纯，数量也会增多。正常突破尚需不少时日来巩固，何况这种外来力量？就算吃下灵药突破，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巩固掌握。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常人服用自会留下弊端。日后遇到大境界时也会增加突破难度。你虽进展缓慢，但天道酬勤，只要坚持，终会有所得。切不可因为眼前的利益蒙蔽心智。当然，这种灵药价值极为不斐，你也买不起。我倒是有几颗，不过那都是以前过生辰时收到的礼物，我从来没用过，放哪儿都忘了。毕竟我家很大。”

        当时苏云暗自鄙视雷盛摆谱，说什么灵药价值不斐，自己有好颗，又说家里大。苏云当然明白雷盛是故意打趣，目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借助灵药突破。不说有没有灵药，就是真有苏云也不敢使用，自己修炼速度已经不错，用了也只是锦上添花。只是担心自己的结拜二哥阿水，当时害怕阿水不清楚后果，还特意写信强调此事。好在阿水回信告诉苏云，他已完全掌握，今后也不会再使用。看完书信苏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阿水就是天赋异禀之人，不然怎么能这么快掌握。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石碑，苏云摇摇头，这五楼除了石碑外什么也没有，石碑旁连个注解也无。虽然能认出一些文字，但如此残缺不全，收获不大。不过细细琢磨却感觉有所领悟，具体领悟了什么又说不上来。

        五楼所放的石碑极多，但除了记载浩然正气心法的石碑外，一块完整的都没有。

        杂书上有人说过，浩然正气乃是儒圣所创，连石碑都是亲刻。苏云虽然不清楚儒圣什么境界，但一块石碑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道韵依存，只能感叹圣人之能非自己所理解。儒圣是什么时候的人，各种古籍争论不休，有说是几万年前，也有说是几千年前，更夸张还有说是百万年前。不论哪个年代，所留经典都值得后人学习。

        文庙街的圣人雕像就是儒圣，想到之前造假，还把衣物放在圣人雕像之下，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感。看了一眼正中间的石碑，苏云准备开溜。

        儒学派学的是圣人文章，修的是圣人心法，所谓君子坦荡荡，苏云心里有鬼，哪敢多留。

        看到苏云时辰未到就走了出来，守门男子点点头说道：“苏师弟，你很不错，之前来这的师弟，恨不得住下来，往往都是我去催促才会离开。你不要着急，修炼哪能一蹴而就，只要坚持，自然会突破。学宫不少学子本身也不注重修炼，毕竟陈国尚文禁武，你能选择修行本身就很不错，万不可着急。”

        守门的男子说的在理，加上一片好意，苏云岂能听不出来，再次拜谢了一番。男子点点头，示意苏云可以走了。

        五楼不仅有心法，光是石碑苏云都想好好琢磨一下，只是心中那股感觉难明，好在出了门随着浩然正气停止也就消失了。不过每半年就能进入一次，苏云也有些想法。遇到瓶颈或许可以来借助圣人道韵。

        回到舍馆，苏云本想把心法写下来，但想到学宫心法本就禁止传录，自己这番做法就有盗窃之疑。不过记在脑子里也难忘记，开源境带来的改变可不小。

        武者每个境界突破不仅只是元气变化，身体也会得到强化，甚至有的人感官还会额外变化。苏云就曾怀疑自己脑子灵活还能过目不忘和突破开源境有关。不过境界突破，自己饭量奇增，苏云也很无奈。曾经请教过雷盛，得到的答案让苏云难以接受。

        “武者修的乃是元气，和我们自身的元气是一致的。有很多草药能补足元气，其实就是借助草药中所含天地元气补足自身。没有相应心法，常人难以从天地中汲取元气，心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常常能让人兄弟反目，甚至引来杀身之祸。尤其现在武学末世，很多心法失传，现有心法更加珍贵难得。有些人先天不足，体质虚弱，甚至会得怪病。通过后天修炼，慢慢补足元气，弥补自身不足。这时往往就会伴随一些症状，有的人会嗜睡，有的人会嗜吃，当然也还有人嗜色。你仅仅只是饭量大增，倒也是正常。等到了一定境界，先天元气补足，这些症状就会消失。根据每个人的身体差异，具体的境界也有所不同，苏师弟不要慌，吃得多反而是好事。”

        后续心法到手，苏云也得重新规划一番平日安排，早上还是修行浩然正气，中午和晚上借助日月星光修炼无名心法，其他空闲时间就去雷盛舍馆研究折梅手，每日再抽出半个时辰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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