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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拳开天雷寂(一)


泥瓶巷尾,陈平安提着两提包子回到了家中。推开门却发现院落中空空荡荡的,桂花树枝干上的藤蔓秋千还挂在其上,那盆从千壑国带回来的凤梧花,依旧孤零零地在窗口等待。陈平安朝里屋喊了两声,没人回应,看来陈吉祥还在外面玩耍,无奈之下,陈平安将包子放在桌上,去外面找寻了一圈,依旧找不到。少年郎独自回来在房间内收拾着屋子。

尚在里屋的陈平安,听到院落中有喊叫的声音,忙出门一看,却发现陈吉祥正拼了命用藤蔓拉拽着一条黑狗。

“进来,给我进来。”陈吉祥咬牙切齿地往院门里猛拽着那条黑狗,奈何那黑狗死活不从,两条后腿死死地钉在地上,两条前腿不住地扒拉着。

“吉祥,你在做什么呢。”陈平安洗了把手,走到院子中疑惑地询问道。

陈吉祥还在使出吃奶的劲往里拖拽着黑狗,小小的五官都因使劲扭曲在一起,整个身躯也因发力而倾斜着。突然听到陈平安的声音,他力道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嘴啃泥,而那条黑狗也如获大赦般,一溜烟往巷子外跑去。

看见这一幕,陈平安赶忙上前将陈吉祥托起,又两步横挪,一脚将那条藤蔓踩住,那黑狗被拽了个踉跄,趴在地上,转头望见是个健壮的少年郎,也不敢吠叫,只好顺从地低声呜咽求饶着。

“抓住他,陈平安,可别让这条狗给跑了。”陈吉祥大叫着,看到陈平安控制住了黑狗,兴奋地跳到它的脖子上,使劲地拍着它的脑袋,已经累瘫了的狗子无力挣扎,只是趴在地上喘着气。

“行了,别闹了。”陈平安制止了陈吉祥的疯闹,“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这条黑狗过不去。”

陈吉祥用两只手使劲将黑狗的眼皮抬起,迫使着它的脸抬向陈平安。“你看看,这就是昨天晚上吓我的那条狗,我勒个乖乖,昨天晚上那狂劲呢。”陈吉祥拍着它的脑袋,“肯定是受了崔东山的指示来吓我,承不承认,承不承认,说话啊你。”

“它怎么看也只是条流浪狗罢了,怎么能和崔东山扯上关系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狗,警觉性特别高,耐力也特别好,拖着我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跑了个遍,停都停不下来。”

陈平安仔细打量着黑狗,它已经放弃了挣扎,完全瘫在地上,舌头露在外边,喘着粗气,微微地翻着白眼。

“你去向崔东山求证过了?”

“没呢,那小子不知道躲哪去了。不过陈平安,这黑狗鼻子特灵,我就给他展示了一下我拿到的那块墨绿色石头,没成想它从一座山上刨出了好几颗。”

“一座山上?”

“哦,其实就是个小土包,光秃秃的,上面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碎瓷片,不过那些石头太沉了,而且没我手上的好看,我就丢在那不管了。”

听陈吉祥这么一说,陈平安对这条黑狗也来了兴致,他蹲下想去摸一摸它的脑袋,对方却是使劲地往后缩了缩。

陈平安苦笑一声,“看来我不怎么受欢迎啊,你要是想让它服气可得费点工夫了。”陈吉祥得意地用两只手在黑狗头上来回蹭着,那动作如同村妇捣衣一般。“我去趟老瓷山,很快就回来,屋里有给你带的包子,你别忘了吃。”

“老瓷山?是不是就是那片小土包?”

陈平安站起身,点了点头。

“诶,那你要是看见边上那几块石头,就一起带回来。”陈吉祥招呼着。

陈平安没转过头,抬起手挥了挥,表示自己知道了。

槐黄县城的这片老瓷山地界,原先便是个寸草不生的土山包,不知从何时起,窑口那些个不管是烧裂的,还是磕绊的,亦或是老师傅认为的残次品,都要拉到这片土山包上处理了。按照老师傅们的意思,统统都要摔碎了才算数。百姓们看着心疼,但一想到这本该是御用进贡的瓷器,也就不敢打这些的主意了,更何况这要是让督造大人知道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后来从外面来了个锔碗匠,手艺活巧得不行,百姓们不知是谁开始捡几片毫不相干的碎瓷片,经过他的手,竟修补成了一件完整的器物,物件一样能使,督造大人也挑不出毛病,毕竟这已经不能说是进贡的御用之物,也扣不上僭越之举的帽子了。就这样找他锔活的人越来越多,他那腰包自然也就塞得鼓鼓囊囊的,突然某一天,锔碗匠又离开了,土山包上的碎瓷片又堆积了起来,成了孩童们玩闹冒险的地方。

陈平安走上老瓷山,放眼望去还是满目的凄凉,他对这些釉色五彩斑斓的碎瓷片不感兴趣,倒是顾燦十分得意这些,常常拉着他来老瓷山挑拣瓷片。陈平安径直走去,山包上的一座破败祠庙恰好遮挡了落日的余晖,少年郎迎风向前,轮廓分明,沐浴在夕阳中的祠庙在他眼中反倒有了一丝神圣的光彩,,陈平安突然间有些恍惚,他眯缝着眼,看清了黄昏雾霭下散发着橘色光辉的祠庙,依旧那般不堪,他缩了缩脖子,不再抬头张望,低下头紧走了几步。

一脚跨入破败祠庙,带进来的风吹起了烟尘,呛得少年郎连连咳嗽。用手挥散浮尘后,陈平安轻车熟路地摸到那三座连面容都已经模糊不清的神像后方,将覆盖在其上的土块拿开后,便露出一个粗布袋子。陈平安将袋子捡起,解开绳结将里头的物件倒出,落入手心的是三枚铜钱,沁凉如雪,铜钱正面刻着“心诚则灵”,背面刻着“神仙在上”,正是供养钱,三类精金铜钱之一。陈平安将三枚供养钱收入咫尺玉佩中,如此一来,迎春钱,供养钱,压胜钱各得其三。

少年郎拍了拍玉佩,又从怀中取出一绣帕包裹之物,他并未解开,而是连带着绣帕一起放入粗布袋中,又埋放在神像后方。陈平安将那土块拾回,重新盖上,又在周遭多捡了几块,将那袋子彻底掩埋。

做完这些,陈平安抖搂了身子,他起身向外走去,尚未跨过门槛之时,猛然回头望去。此时已是日沉西山,光线昏暗,但在武夫三境巅峰的加持下,陈平安还是一眼看到神像上方的木头柱子上,原先篆刻着陈平安,刘羡阳,顾燦三人名字的地方,被人划上了一条横线,这般寓意如何陈平安自然知晓,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少年郎纵身轻盈一跃,只得将上面所刻一并抹去。

做完这些,少年郎余怒未消,迈步走出祠庙外,便是看到另一少年正弯腰捡拾着碎瓷片,他专门挑了些颜色暗淡的瓷片,仰起头放在隐约的月光下端详着。

“马苦玄,你干的?”

被陈平安唤作马苦玄的黑衣少年,斜瞥了一眼,露出洁白牙齿戏谑地一笑,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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