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写情书

高中开学第一天，方水水对陈墨一见钟情后，“自闭”了一星期。

        从小到大，他还没遇见过让他如此头疼的事情。

        他问卓一凡，“你平时对我会……会有心动的感觉吗？”

        大早上，卓一凡正在赶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听到方水水的话，顿时以为是自己没吃早饭导致的耳鸣。

        他面露痴呆状，“啊？你说什么？”

        方水水问出口就觉得后悔了，捂着脸，痛苦无比，“没什么？我什么话都没说。”

        “大早上的，发什么癔症。”

        “不懂，你不懂。”你兄弟正面临着要弯不弯的重大人生抉择。他趴在桌子上，头搭在手背上，微侧着去看教室后边坐着的陈墨。

        有时候，心会为色所迷，此时此刻的方水水正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哪哪都戳中你的审美点呢？人无完人，但他觉得陈墨做任何事，自己都只有盲目跟从一条路。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哎呦。”

        一根粉笔头精准命中方水水，班主任在讲台桌上怒斥，“方水水，一个人在那嘟囔什么呢，我看你趴着要睡着了，我的课那么无聊吗？”

        方水水暗道不好，老实坐正。

        “想睡的同学自觉站起来去后面听课，什么时候清醒了再坐回来。”

        市一中是s市的重点中学，教学质量高，师资力量雄厚，在学生学习上也抓得严，才刚上高一，课业就重，美鸣其曰，赢在起跑线。否则后面想追都追不上。

        才刚两周上下来，方水水就被各科老师上课点了七次名，以另类的方式扬名全班。

        方水水并不想要这种出名，他是中考发挥超常上的市一中，正好擦着分数线过。早就听闻市一中地狱级别的“学狂”模式，重点率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

        他担心自己想跟上市一中的进度会很吃力，但想到父母喜形于色，欢欣振奋的样子，他还是咬了咬牙上了。

        现实情况就是上课听得凌乱，下课补得疲累。

        方水水实在受不了了，放过自己，与学习各自安好吧。

        他摆摆手，决定和好好学习，认真记笔记渐行渐远。

        所以，他就沦落到和粉笔头为伍了。

        也不知道每个老师都爱飞粉笔头的不良风气是谁带出来的？还都一飞一个准，集体培训过？

        方水水拿着课本和一支笔，站到了后头去。

        而讲台上的老班也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眼神。

        不，我其实并不困，只是单纯想看帅哥。

        方水水特意站在了陈墨后面的位置，举着语文书，装作聚精会神听课的样子。实则偷偷张望前面的陈墨。

        也许，他只是见识短浅，没见过帅哥，所以才那么大反应。

        看久了，等审美疲劳了，就不会再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了。

        陈墨此时正一丝不苟地在书上记着笔记，他的字字如其人的好看，苍劲有力，铁画银钩。恬淡、专心致志的样子让方水水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心念一动，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迈进了沼泽地，现在回头抓紧跑，也许还来得及。

        但方水水的眼神已经收不住了，像被火光蛊惑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似有察觉，陈墨手中的笔一停，回头看向了方水水。

        沼泽地终于发现了入侵者。

        四目相对，眼神接触的瞬间，方水水觉得自己完了，什么多看看会看厌的脱敏性疗法都不管用了。

        方水水脑海浮现出一行字：五分钟内，我要这男人的一切信息。

        现实向来骨感，任凭方水水脑内模拟了多少次陈墨会说的话，事实上，陈墨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不咸不淡地，又马上转了回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方水水扼腕叹息。

        但由此，他得出了一个结果，他大概……可能……应该……一定是弯了。

        下课后，方水水半是颓丧半是兴奋地回到了座位上。

        卓一凡看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情绪波动极大，连忙问道，“今早就觉得你不对劲，要是犯病的话，还是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方水水翻了个白眼，“你才有病，我这是……有事儿。”

        “什么事让你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似的？又不是谈恋爱了。”

        方水水：“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你这话什么意思？真谈恋爱了。够可以啊，这才刚开学多久啊。哪个班的？”

        方水水双手抱胸，故作高深地摇头，“还没拿下，人看着是挺傲挺冷的，不好上手。”

        卓一凡一拍方水水的肩膀，“你别装了，不就是没追到呗，还不好上手，笑死。”

        “没有，我这不刚喜欢上，还没来得及追嘛。”

        “谁啊，也没见你和哪个女孩来往密切？”

        “暂时保密，等我追到了再告诉你。”

        卓一凡奇道，“保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告诉我真相。”

        “哎呀，到时候要是没追上，就当没这回事了。”方水水有点烦躁地揉着头发，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爱情很缺乏勇气和自信。

        就目前来看，根本没可能好吗？且不讨论陈墨薛定谔的弯与不弯，开学到现在，他们连句话都没说过，到时候冲上去表白，对方一脸“查无此人”的表情就尴尬了。

        不能打没把握的战。

        卓一凡看他又上演活人变脸，不耐道，“你别学我啊，一暴躁就挠头。不说就不说，需要兄弟给你支招吗？”

        方水水目露怀疑地看卓一凡，“从小到大，你追人就没成功过。”

        卓一凡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追人不行，不代表我帮别人追人不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这样用的吗？

        “难道你有经验？”卓一凡不无讽刺，“同为母单，需要这样互相伤害吗？”

        方水水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追人呢，你要从她的兴趣爱好上下手。喜欢花送花，喜欢零食买零食，喜欢温暖早中晚的问候一个不能少。”

        “那也太老套了吧。”方水水嘴上这么说，其实是有些摸不着底，用追女孩的方法追陈墨管不管用啊。

        “虽然老套，但有用啊。性格高冷的女神最抗拒不了的就是无时无刻的关心。多在人家跟前刷刷存在感，别剃头挑子一头热，装得跟情圣似的，暗恋为王。结果人家都不知道有你这一号人。”

        被戳到痛点的方水水道，“但我怎么刷啊，他为人好像挺冷淡的，不爱说话，我瞎上跟前凑，讨厌我了怎么办？”

        卓一凡挠头，“稀奇啊，方水水，这么怂。到底是哪个神人把你吃的这么死。”

        继而又有些犹疑地道，“你的喜欢到哪个阶段了啊？淡淡的春心萌动，克制不住的内心喜欢，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用情至深？”

        “这个……”方水水挠挠头，语塞道，“……大概，大概是淡淡吧。”

        卓一凡看他一眼，明白过来，“明白了，是克制不住。”

        “这样，你把那女孩的性格给我描述描述，光一个高冷太抽象了。”

        方水水绞尽脑汁，“成绩很好，不爱说话，个子高，长得好……然后，然后就……就没了。”

        “没了？你这说了跟没说差不多。你要不尝试尝试……写情书？”

        “情书？”

        卓一凡摸了摸下巴，“她有很多人追嘛？”

        方水水想到每天放学都有人蹲点围观的陈墨，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他很受欢迎。”

        “那每天收到的情书也不会少……你得写的与众不同点。好吸引吸引注意，好歹留个印象。”

        “我这还没想好要写情书呢。”

        “感情的开端都是由一封情书引起的，你又不敢往前凑，又不愿意写情书，你打算怎么跟她有交集。”

        好像是有点道理……

        行动派的方水水当天回去，写了一遍又一遍，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好不容易熬夜将情书赶了出来。

        但等他写完情书，才想起来，写是一回事，怎么送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总不能大大咧咧地将信甩在陈墨面前，“给你的情书！”

        想想就窒息。

        方水水摸着课桌肚里包着粉色信封的信，又偷眼看坐在后面的陈墨，心烦得不行。

        “情书还没送出去啊？当面给会拒绝，你让人转交呗。实在不行，我帮你送。”

        “我不是很想让人知道……”方水水道。

        “不想知道什么？怕传到老师耳朵里？确实，一中向来对这种除学习外的事管的严。要是被人举报，就得请家长。”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收到了情书，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送的情书。”

        卓一凡想不通。

        “卓一凡，方水水交作业了。”英语课代表姜怡走到了两人桌边，“还有，方水水你注意点，下节英语课老师要抽背诵，第17页，早点准备。”

        方水水不仅受老师“欢迎”，在班里人缘也很好。人活泼开朗，见谁都能聊上两句，妥妥的社交小能手。所以，时不时地，也会有这些小道消息“相助”。

        卓一凡噗嗤笑了，“太谢谢了，姜怡，抽背诵这样的好事，老师怎么能放过水水呢？”

        方水水低头叹气，“别损我了，我背还不行吗？不知道老师们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点名成绩落后的同学，可是一中传统。”姜怡道，又努着嘴，指了指陈墨的方向，“你要是成绩和学霸一样好，你上课想怎么睡怎么睡，老师不会管你。”

        方水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高中三年的悲惨生活了。

        姜怡走后，卓一凡神秘一笑，八卦道，“姜怡喜欢陈墨，你看出来没？”

        方水水抬头看姜怡已经坐回位置，才伸胳膊怼了他胳膊，“瞎说什么？除了收作业，我也没见他俩有什么交流。”

        “没交流就不能偷偷喜欢了？单方面的，暗恋。你懂不懂？之前我看见她拿着封信塞陈墨桌肚里了。”

        嗯？！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信啊，陈墨拆开看信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总不能一整天都盯着他看吧。”卓一凡摆摆手，“但你看现在这样，肯定是没戏啊。”

        方水水道，“你说他会不会看都不看，就扔了。”

        “有可能吧。”卓一凡不确定，“开学到现在，陈墨收到的情书都能塞下整个课桌了，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孩交往。学霸的思维，以学习为重，不谈恋爱？”

        方水水有点丧气，那他还送不送情书了？

        但不送的话，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卓一凡下午最后一节不是体育课吗？你到时候跟老李说一声我拉肚子了要晚点到。”

        卓一凡一眯眼，“你又要作什么妖？”

        哪是作妖，明明是大胆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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