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岗敬业

你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甚至还做了个梦。梦开始的时候你跟着同学们在操场上跑步，但不知道为什么步子稍微慢一点，耳边就会响起中年男子炸雷般严厉的训诫声：“跑起来！”

        你只好拼了命动起自己两条孱弱的腿，跑到终点的时候已经像条死鱼一样不会喘气了。

        掐着秒表的男子眉头皱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这狼狈模样，大声地训斥道：“你爬过来的？怎么比上次还慢？没吃饭吗？”

        你心头涌上一股委屈，可不就是没吃饭吗？

        你想顶嘴。午休还没到，你哪有饭吃？于是一个激动，你就从梦里醒来了。

        这下午休真的到了。

        铃木已经吃起了便当，你掏出钥匙打算交还给他，谁知道他竟然不要。

        “现在是午休，是非工作时间，”铃木严肃地告诉你，“有什么事情，还请下午工作时间到了再说吧。”

        你：……

        “莫非你是那种非工作时间也拼命工作的类型吗？”铃木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你不是，你没有。

        受不了同事犀利眼神的你把钥匙揣在兜里立马遁走，一个没留意差点撞上警局的门。

        还是先回去吃饭，再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吧。

        横滨这座城市，有许多昏暗狭长的小巷，想要找一个没什么人会注意的角落很容易，你想了一下，把这次的目的地定在了餐厅的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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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结实地把幸介吓了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摆摆手：“刚刚。”

        饭菜的香气和老板一起从后厨探出头来，他也稍稍吃了一惊，但很快招呼你：“准备吃饭吧。”

        你帮忙把碗筷和餐具拿出来，没有在屋子里发现和你同为打工人的织田作之助，和老板问起他来。

        “大概是在哪里工作，回不来了吧。”老板抱着自己饱满的肚腩，把话题又引回到你身上，“早上的工作怎么样？”

        你本来想说挺好的，但想想自己不仅穿错了衣服还在工作单位睡了一觉，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干了，于是把自欺欺人的话吞回去，老实说：“……不怎样吧。”

        把小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坐成一圈，真的有一种在大家庭里吃饭的热闹感觉。

        老板特地给你多打了点饭，叮嘱你多吃点，你承受不来这超大份的热情，把碗里多出来的肉分给了几个孩子。

        幸介似乎被那块肉收买了，动作飞快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什么菜给你，你低头一看，发现是他不吃的胡萝卜。

        “不用谢。”他笑嘻嘻地说。

        你也不爱吃胡萝卜，于是干脆把双倍的胡萝卜夹到他碗里，还假装严肃地说：“不要因为不喜欢就推给别人。”

        一来一往，老板在一旁笑眯眯地说：“不用争，锅里还有剩的胡萝卜，既然你们这么爱吃，就都给你们分了。”

        你怂了。

        “是他先的。”你使出了最卑鄙的招数——告状，把自己推卸得一干二净。

        幸介不可置信地看着你，可能他也是第一次遇上你这么卑鄙的大人，大喊起来：“那也不是你可以把胡萝卜全给我的理由！”

        咲乐和其他孩子一齐看向老板，等着他下最终判决。

        最终判决就是你俩都被加了一大勺胡萝卜，还要接受来自老板的监督：“都给我吃完。”

        到最后，谁也没有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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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天下的小孩好像都得午休睡一觉。

        于是你从善如流地也准备回房间躺下了，不出意外地又受到你的专属杠精——幸介的嘲讽：“呜哇，你不会一大把年纪还把自己当小孩吧？”

        可恶、你倒是想啊？

        “工作可是很辛苦的，”你呛回去，“不用工作的小孩还是早点睡觉吧。”

        幸介无能狂怒，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把门关了起来——毕竟大家都要准备睡午觉了。

        咲乐躺在被子里，把她那两条辫子仔细地平铺放好，不再乱动了。

        “一岐小姐没有讨厌幸介吧？”她没忍住还是转过头来问你。

        “才没有，”你伸手帮她把辫子拉平，“他也不是真的讨厌我嘛。”

        你又不是笨蛋。

        虽然咲乐入睡前确实是有好好把她的辫子放好，但也不影响它一觉醒来就散了。你换好衣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咲乐睡眼朦胧地坐在被子里，脑袋后面是各自凌乱的辫子。

        你给她重新编发，你觉得自己的手艺非常有限，只能编点麻花辫什么的，要是会点别的花样就好了，可惜你不会。

        出门前咲乐和你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一岐小姐，要努力工作啊！”

        你尽量吧。

        毕竟人还是不要保证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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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铃木就又变回那个你熟悉的热心民警了。

        “如果要拿钥匙的话，随时和我提好了。”收回钥匙的时候，铃木亲切地说。

        但你已经懂了，这个“随时”仅限于上班时间。

        系统似乎知道你穿错衣服上班的情况，下午才把正常的任务栏加载出来，和上午那个异常敷衍的【浏览档案】完全不一样。

        ……知道的话倒是提前说啊？不说还目送你上班是什么恶趣味。

        【这是您的工作，不是我的。】

        说到这里，它的冷酷与高傲已经如数展现了，你心里苦，但你也没办法，老实查看起下午的工作任务来。

        匆匆扫过去，没有什么很难的任务，都是些【询问情况】、【劝导教育】、【纠纷调解】和【巡视街区】之类的，你想起来这是个教育类游戏。

        于是你立马就决定去做外勤任务。

        随手挑了一个调停矛盾类的，后续也只要提交记录的简单任务后，你和铃木告了别。

        这种任务会难到哪里去呢？你自信满满，大下午的太阳你也不觉得晒人了，只觉得天气明媚，连呼吸都轻快几分。

        原本你是悠闲地在街上走着的，直到你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铃木打来电话，焦急地告诉你说调解对象好像打起来了，让你尽快到现场处理。

        任务地点在一处居民区内，你挂掉电话，慌里慌张地在地图里找到最近的小巷，过去之前还在担心自己没劝过架怎么办，对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也打了。

        不能吧？

        你从小巷里跑出来，但周边的市民没有一个在意你的突然出现，全都抻着脖子往一处公寓楼下看，好在周边普通市民虽然好奇剧情发展，但也没有围成人圈。

        你一眼就看清了你的任务对象。

        光头纹身的墨镜大哥和一个看上去打扮有些许朴素的女子不耐烦地讲些什么，她似乎已经哭过了，眼镜后的眼眶明显还红着。而这场对峙的中间还有一个人，正是红头发的织田作之助。

        嗯？织田？

        你跑近，发现真的是早上刚见过的织田作之助，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你听见那个墨镜男子冷酷无情地甩下一句：

        “反正你也不想离婚吧？少找不痛快，我会回家不就行了吗。”

        你倒吸一口冷气。

        先前在电话中已知，这次事件是因为夫妻双方因为丈夫出轨而起，妻子在公寓下抓了个正着才开始吵架的，你又看着插不上话但又不肯离去的织田。

        织田注意到你，脸上顶着那个鲜红的巴掌印，正淡定地要和你打招呼。

        “你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吗？”你大惊失色，说出来你也觉得离谱，皱着眉头闭上了眼，不愿再看，“求求你告诉我不是。”

        难道织田才是你任务真正的隐藏对象吗？你已经不敢继续想了，没想到老实巴交浓眉大眼的织田竟然是这种人。

        你的震惊还没加载消化完，那边的墨镜男不爽地看着你：“你又是哪来的？”

        你把警察证拿出来走了个过场，努力理解现在的情况。

        “是我拜托房东婆婆报警的，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你滚吧。”那个女子扶了一下眼镜，转过头和织田道歉，“之前不小心打了你抱歉，如果需要什么补偿可以尽管提。”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狼狈，但很有条理地告诉了你一切情况。

        总而言之，织田不是你想的那样来加入这个家庭的，织田只是和你一样接受了工作，来处理纠纷的。至于脸上的巴掌印，是为了掩护另外一个逃走的女性而遭的殃。

        “我会和她断干净的，没必要离婚吧？”墨镜男说。

        眼镜女平静地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条痕迹斑斑的皮带来，举到他面前，“你总不会忘记这个吧？”

        墨镜男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提这个干嘛？”

        这条皮带已经不太完整了，有好几块地方都开始脱离，莫非这男的还用皮带家暴了她吗？

        你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包庇女的跑了就算了，如果织田不识好歹地也包庇起这个男的，你绝对要拿这条浸满血泪的皮带把他们俩都抽一顿。

        “第一次出轨的时候，你把它交到我手里，说有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我原谅了你，”眼镜女看上去很疲惫，“后来每次你都求我原谅你，你跪在地上被我打得痛苦流涕的时候，知道我看着皮带在想什么吗？”

        “那天我竟然只是想，该换条皮带了。”她说。

        墨镜男突然跪下来，像她描述的那样，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谅。

        “警察小姐，”她根本不在乎那个脚边的男人说了什么卑微讨好的道歉和请求，绕到你面前，“可以请你带我走吗？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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