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淑女……舞会？

佩莉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些年，她的金发在不断地修剪之下，一直维持在刚好齐肩的长度，身上的礼服实在是很繁重，尽管她一再跟裁缝强调尽量轻便一点，但德铎的礼服有着一整套复杂的框架和约束。

        佩莉之所以了解这些还是因为菲丽丝的礼服数不胜数，经常出去参加舞会和沙龙，小时候她也总被拎出去当时尚小配饰。

        后来她长大一点，开始专心于种田，菲丽丝这才放过她。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的礼服，在完美地掩盖胸口的同时，又能露出一双粉肩，裙摆宽大，因为里面必须得按照规矩穿许多件衬裙，她走了两步，发现那裙摆简直会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体验过真正的贵族淑女是什么样的，很久以前菲丽丝寄希望于让她未来泡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以摆脱家庭困境时，曾经教导过佩莉一些礼仪，然后全都被她左耳进右耳出了。

        是时候重拾淑女范了，佩莉艰难地穿上淡蓝色高跟鞋，然后推开门，看到艾米穿着件粉色的礼服扯着裙摆晃悠在阳台，她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艾米，你也太漂亮了吧，这礼服看来花得很值当啊。”佩莉来到阳台，她也化了妆，不过两人年纪都小，皮肤状态也都好得很，根本不需要浓妆涂抹，都只是抹上口红，稍微勾勒了一下眼线。

        艾米双手拉起裙摆转过身，朝佩莉有模有样地俯下身行了个礼，“这位先生，小女名唤艾米，来自兰斯家族，非常高兴认识您。”

        “我的荣幸。”佩莉很配合她，右臂一抬，合于肩上，朝她回礼。

        艾米双眸激动地闪了闪，“这么看来我们确实有模有样，我有点等不及参加舞会了。”

        “话说，艾米，你以前好像真不怎么参加舞会，小时候在北方的圣安节舞会你好像都没出席对吗？”佩莉问道。

        艾米一怔，忽然松开手，道：“那时候嘛……那时候我老被蓄风谷的男孩嘲笑，说我满脸雀斑，是个丑八怪，我干脆就懒得去参加那些活动，整天看书，你不知道蓄风谷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可怕？”

        艾米耸肩道：“对啊，你没发现那里几乎都是俊男美女嘛，只有我是个满脸雀斑的丑八怪。”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不过你现在绝对可以惊艳四座，希望你别被男生们的阿谀奉承迷了眼，记得还有学习礼仪这回事。”

        艾米兴奋地点头，佩莉拉着她的手，回到屋内，对格雷和小狐狸嘱咐道：“食物放到碗里了，饿了就吃，早点休息，别等我们回来。”

        变色龙奇奇也从艾米的胳膊上落了下来，三只兽宠看似乖巧地呆在兽宠屋内。

        于是佩莉和艾米安心地离开了宿舍，此时已经是夜晚七点，学院内灯火辉煌，这场舞会是开学第一场舞会，自然有许多学生参加，学院内的舞会大都是学生会组织的，属于学生们自发组织的舞会，在德铎，舞会对于贵族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社交场合。

        像艾米常看的那些罗曼小说里头，男女主通常都是在舞会相遇的，这也意味着，这其实是个贵族男女们合规的联谊场合。

        舞会是在学院里专门的舞会厅楼举行的，外表看起来，那栋建筑犹如城堡一般引人注目，白色的主堡立起锋利的尖刺，两座较矮的堡垒坐落两侧，许多善于社交的贵族常常出没于此处。

        “这里也不是经常有舞会的，现在恰好是功课不多，学生大都在校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舞会举办。”

        杨学姐站在大门口，对新来的两位学妹娓娓道来着，她穿着一件非常素净的白色礼服，看起来落落大方。

        她笑道：“话说，你们真的是为了任务吗？我看你们都打扮得格外漂亮呀。”

        “那当然了。”佩莉果断地回道，“不过顺便逛逛也不错，毕竟今年任务完不成估计就要被退学了，好歹以后还能跟人炫耀炫耀我们参加了皇家学院的舞会。”

        杨学姐听此笑得直不起腰，她全然没听过她们的事迹，因此只当是玩笑，然而佩莉和艾米面面相觑，丝毫不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好了，我要进去找姆法了，你们就随便去跳跳舞，聊聊天吧。”她眨了眨眼，朝两人告别。

        “姆法？”

        她捧着脸道：“可能是我的未来恋人，你们也得加油啊，总不能毕业了都没谈过恋爱吧。”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待杨学姐走后，艾米绞着衣袖道：“佩莉，你觉得我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什么的？”

        “等任务做完再说吧，再说了，不是还有我陪你单身嘛。”她半叉着腰。

        “你有你哥哥了。”艾米嘀咕着。

        佩莉抽着嘴角道：“你不也有哥哥吗？”

        “那怎么能一样？”

        佩莉还没来得及反驳她，门外便走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分别是雀柯和罗吉，两人都穿着深色的礼服，雀柯身上的礼服裁剪得当，十分修身，在佩莉眼里向来是个小屁孩的他，竟然都因为这上档次的礼服变成了一位优雅的绅士。

        罗吉的礼服同样精致，也认真打理过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让黑发服帖地落下，相貌平平的男生在礼服的加持下多了几分自信的气场。

        “怎么样？”雀柯伸手，从上到下依次展示着自己的礼服，“是不是很有那种臭屁范儿了。”

        “如果你不说臭屁这个词，应该是挺有感觉。”佩莉无奈地摇头。

        罗吉看向两个女孩，愣了愣，露出浅浅的笑意：“你们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还是罗吉嘴甜。”艾米得意地笑起来，“不说了，赶紧进去吧，说不定我也能邂逅哪位英俊帅气的公子呢。”

        看着艾米心神荡漾地走入大厅，雀柯叉着腰很是不理解地道：“难道我们不够英俊帅气吗？”

        “别叉腰，优雅优雅。”佩莉提醒道。

        她很快摆出了贵族的架势，却没看到利欧的身影，“利欧呢？他没跟你们一块儿？”

        “没看到人，可能他不想来吧，他性格不就那样么，人越多的地方他越不想去。”雀柯耸耸肩。

        佩莉若有所思地转身，款款走入大厅之内，一位侍者端着托盘来到她身边问道：“要喝什么饮料呢，小姐？”

        “石榴汁谢谢。”佩莉自然地回道。

        侍者立即端给她一杯红艳艳的石榴汁，佩莉一手拿着石榴汁，走入舞会大厅之内，主堡两侧是巨大华丽的彩绘落地玻璃窗，月光与灯火得以同时洒落向舞池，舞池位于中央，是比地面高上几寸的平台，偌大敞亮，里头已经有不少纵情跳舞的男男女女，旋转的舞步与优雅流畅的动作，带起翩翩的彩色衣角和裙裾。

        以佩莉的视角看去，仿佛无数旋转的各色风涡一般，她有些迷了眼，这里很大，人很多，多到会让人不适应，她好像还是有些低估了学院舞会的规模。

        舞池边上，特意请来的乐师们正忘我地演奏着舞曲，刚走入舞会的艾米已经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毛头请去跳舞了。

        雀柯酸酸地道：“怎么没人来请我跳舞啊。”

        “废话你是男的。”佩莉转头看他。

        他故作矜持地朝佩莉伸手道：“那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请你跳支舞吧，美丽的小姐。”

        他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今天特别好看，佩莉。”

        “笨拙的小心机。”佩莉无奈一笑，刚想搭上他的手，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的礼仪完全错误。”

        她立即回头，果然看到那黑发少年立在她的身后，身着考究的黑色礼服，礼服在尾端略长，有些燕尾的感觉，这是近来约彻斯洛特流行的样式。头发精心打理过，柔软而富有立体感的黑发大部分撩到了左边，耳边仍然戴着那太阳耳坠，黑色的真丝领结，纯白的丝质礼服手套，下身是修身的长裤，以及亮漆皮鞋。

        他眼中情绪自然到会让人以为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公爵家的继承人。

        他不是贵族，但却比在场许多人都要显得贵族很多，优雅自持的神情丝丝入扣，他再次开口道：“邀请女士跳舞时，应先弯腰，俯身，手不可过高也不可过低，微笑，但不该露齿，保持与对方在两尺以上距离较为恰当。”

        与此同时，他的动作已经非常流畅地完成，佩莉盯着他等待的手掌，不知为何鬼迷心窍地轻轻搭了上去，然后紧紧握住，笑着道：“那我们去跳舞吧！”

        “你的礼仪也完全错误，佩莉，不要这么雀跃，这不是淑女该表现出的态度。”

        “淑女也是人啊。”佩莉扬起唇角，回头看了眼雀柯。

        雀柯摊手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抢舞伴方式。”

        “那你去找别的女生跳舞吧。”佩莉笑了笑。

        雀柯逞强道：“那当然，以我的帅气，肯定不少女生都想跟我跳舞，你别后悔。”

        “我相信你。”佩莉笑呵呵地回道。

        说罢，她已经拉着利欧走入了舞池，利欧猝不及防地被拖走了，他伪装出的优雅顷刻间烟消云散，忽的满脸通红，十指相扣的温度让他不敢出声。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将手搭上他的肩，跟随着舒缓的音乐迈动步伐。

        利欧认真回道：“这是任务训练，我当然得来。”

        “其实，说是任务训练，我也只是想说大家有个地方一起玩闹聚聚，毕竟马上去往阿瓦兰德就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光。”佩莉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听到他的心跳随即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佩莉眨了眨眼。

        利欧撇过头，自然地带着她旋转在舞池内，“不是，你踩着我的脚……”

        “是吗？不好意思啊。”佩莉反应过来，立马松开脚。

        他沉默着继续跳舞，然而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狂躁不安，仿佛这奏响的不是缓和的圆舞曲，而是某种热烈奔放的异域乐曲，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却没有勇气承认——

        喜欢，不是你可以拥有的宿命。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冷酷的声音，他感觉头疼欲裂，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意乱情迷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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