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拷问真相

这声音却不肯轻易现身，而是哈哈大笑：“你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到现在才感到心虚吗？”

        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岚依四下张望，声音中充满警惕：“我有什么伤天害理的地方？阁下不妨直言。何必鬼鬼祟祟躲藏起来，不敢现出真身。”

        “我乃天道所化，本无形状，又何须现身？你们受了这尊主的恩惠，却加害人家的尊使，还不承认伤天害理？”

        岚依戒备地四处查看，越是找不到声音来处便越惊慌，强自镇定道：“阁下的意思，恕我没听明白。”

        “你和门下弟子为何能够快速提升修为？还不是通过饕餮吃人产出灵力，你们将饕餮产出的灵力积攒起来，再施法做成灵力珠，然后使用锻融之法吸收下去，与自己体内的修为融合，我说得没错吧？”

        岚依并未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那声音又说：“这法子就是尊主教给你的，你们归仪门能有今天，多亏了这个法子，这般再造之恩，你竟然不知感恩，实在可叹。”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尊主教给我们的秘法？”岚依无助地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声音来源，却一无所获，她眼珠转了转，突然冷笑道，“只怕你并不知道，只是来套我话的吧？”

        这声音沉沉叹息，似十分惋惜，语气中又带有对她冥顽不灵的丝丝轻蔑：“既然你不信，我也只好证明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蛟龙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着后背，一瞬间，胃里像有只手在翻江倒海，搅得他不住恶心，挡不住恶气上涌，他干呕几声，吐出一枚枚发光的灵力珠，气球般飘荡在空中。

        蛟龙大口喘着粗气，细长的身躯前俯后仰，剧烈咳嗽起来，岚依忙帮蛟龙去顺抚后背。

        那冷漠的声音又响起来：“远古祖龙生了数个非龙之子，饕餮为其中之一，它与龙宗各族同属一脉。饕餮贪婪，每日进食无数，可自身所需的灵力只有那么一点儿，多出来的灵力便储存在体内。龙宗灵力霸道且集阴寒，要想从饕餮体内吸取这些灵力，只有同属龙宗的族群才能做到，比如你，蛟龙。”

        “这法子对你们这些小妖来说，或许是秘法，可对天庭的神仙来说，却并非什么秘密。上古洪荒，世界一片混沌，善恶是非并非像如今这般分明，诸神之中便有许多采用这种修炼方式。然而自从三界形成，人族成为凡间灵长，吃人就成了邪祟之事。是以饕餮才会被锁在不周山。”

        “原本，这东西锁在那里，三界无事，可如今看来，有谁为了一己私欲，把它放了出来，究竟是谁呢？是你们么？还是另有其他神仙呢？我劝你们最好从实招来，若你们供出主谋，还可放你们一马，否则，哼哼……”

        蛟龙缓了一会儿，才好受些后，听了这些话，眸中忽地一亮，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昂起头高声问：“尊驾懂得这些，相必与我不是同族便是同宗。不管你是与我同为蛟龙族，还是同属龙宗的其他族群，咱们好歹也算是亲戚，还请尊驾……手下留情。”

        “噢？你也知道我们算亲戚？”这声音十分不满，没好气地反问，“那你为何与我作对？”

        这句问话颇有气势，不仅将岚依和蛟龙吓得直哆嗦，就连丹若也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毓皓。他面上的威严与愤怒，浑然天成，若说是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些。

        蛟龙捂着胸腹惨然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三界六道，四海八荒，九霄碧潭，无上尊者。你高居九重天之上，如何知道我们这些龙宗里微末族群的艰难？龙宗各族虽然天生灵力超凡，但若想修成正果，也万分坎坷，你贵为天之骄子，如何会懂得？”

        毓皓下巴一抬，哼了一声冷笑道：“修行之路有千千万万条，可走正道却是首要的一条。明明是你们自己为求捷径，想走歪门邪道，却找诸多借口，委实可笑。别扯这些旁的了，说吧，是你们为获取灵力，私放饕餮，还是其他神仙或妖孽？”

        蛟龙神情羞惭，一五一十地说：“我们这些小妖，如何有这等法力？是东海龙君家的三公子，有一日拿了个米袋子大小的黄布袋，神秘兮兮地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做凡间各大宗门之首？”

        “我和岚依都是妖，在凡间修行进展极为缓慢，又要躲避凡人又要躲避神仙，日子过得十分憋屈。听说有这等好事，当然想试试，万一若是成了……也能风光风光，洗刷旧日被修仙的凡人欺凌之耻，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那三公子于是打开黄布袋，从里面放出一只长羊角的狗，然后他絮絮念咒，这狗竟然越长越大，直到变成一头公牛这么大，我才看清，那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饕餮！”

        “我当时就吓傻了。虽然是只妖，可我也知道，饕餮这种上古凶兽向来锁在不周山，怎么会跑出来？况且，用来锁饕餮的链子是九天玄铁，非三昧真火不能融化，这链子又是怎么弄断的？我试探着问了问，三公子没细说，只是颇神秘地问我：记不记得东海下面的炎狱中关着谁？”

        毓皓听到这里，忍不住怒火中烧，气得胸脯急速起伏。东海炎狱那地方还能关着谁，当然是他不成器的大哥奚遥！

        丹若发现他心情十分不好，担心地抓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感觉到她手中的温暖，他回过头来笑一笑，可惜笑容很是勉强，幽深的眼眸中满是杂乱的心事。

        东海龙君一家子都是眼中只有利益的墙头草，根本不会真的忠诚于他。奚遥虽然因谋害他被关了起来，可到底是父帝长子，身份尊贵、法力高强，以利相诱，买通了唯利是图的东海龙君，教他们私放饕餮，弄乱三界，图的恐怕不只是给他找麻烦。

        但这些恩怨过往，三界中知晓者甚多，为防止自己被人利用，毓皓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相信，而是警惕地问：“你所说的可是实情？不要为了给自己开脱，胡乱攀扯其他神仙。”

        蛟龙忙澄清道：“小妖岂敢胡乱攀扯……不论是炎狱中的那位，还是您，都是小妖望尘莫及的……总之，三公子告诉我，是炎狱里的那位，教给他们如何融化九天玄铁的锁链放出饕餮，也告诉们，龙宗族众怎样能够从饕餮身上提取灵力做成灵力珠。”

        “这灵力珠，能大大提升神仙妖魔的修为，可是三界的无上至宝。有了它，我和岚依便再也不用怕了！于是我们来到没落到几乎没什么人的归仪门，凭妖力当上掌门。靠着灵力珠，归仪门弟子们在几年之间大大地提升修为，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快速成为修仙门派中的黑马。”

        “东海龙君一家子做这么多事，有什么条件？”毓皓寒声问。

        “有，当然有，”蛟龙赶忙说道，“其中一条，便是我们制成的灵力珠，要定期上贡给东海那边，那边定期派人来取，可是来取的也不是东海的虾兵蟹将——这些都是在天庭挂了号的神仙，这来来去去的，岂不是很快就露馅了？来取的都是这位尊使，他口中的尊主，便是炎狱里的那位。”

        那尊使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妖气，显然是个妖，但法力又比一般妖高一些，如果毓皓没猜错，这恐怕便是那位与奚遥往来甚密的魔使。

        他赶忙隔空探了探，这魔使虽然受了岚依的重击，奄奄一息，但还未死，很好！待会儿他要将这家伙带回去，仔细审问一番。

        “如此说来，你们一向听从那位尊主的吩咐办事？”他问蛟龙。

        蛟龙点头：“不错，我们有今天都拜尊主所赐，自然……要听他的话。不过，近来他所取灵力珠越来越频繁，要的量也越来越大，岚依她不愿意伤害好人的性命，历来只愿捉坏人，还有罪大恶极的凶徒喂给饕餮，这凡人千千万，坏到这个份上的毕竟是少数，因此灵力珠的产量迟迟上不去。只能先供给本门弟子，尊主那边不免少了些，大约因此，让尊主不满，想要将这饕餮夺去吧。”

        毓皓听了，心中了然。饕餮走失后，天庭马上派出天兵天将设下天罗地网在三界追捕，东海为避免事发，定然不肯将饕餮藏在自己地盘，因此将饕餮藏在地域广袤的凡间，再施法掩去饕餮身上的巨大妖气，以利益诱惑这两个小妖帮他们提炼灵力珠。

        奚遥数年前被他削去七成灵力，修为大大受损，凭灵力珠的灵力提升修为，待他修为恢复之后，便会逃出炎狱，煽动神仙妖魔与他作乱！

        好毒的计谋，真不愧是他的好大哥！

        毓皓又想起什么，问蛟龙：“你方才说，上贡灵力珠是其中一个条件，那么其他条件呢？”

        岚依听了，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扯扯蛟龙的衣袖，蛟龙回头冲她摇摇头，然后回答说：“这另外一条，便是要我们日后听命于他，不论他做任何事，我们都要服从，要响应他的号召，即便……”

        “即便，是打上天庭，反抗天帝，我说的是也不是？”毓皓厉声反问。

        “是是是，全都给您说中了！”蛟龙慌忙点头，口不择言地拍起马屁，“尊驾……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小妖，不胜佩服！”

        毓皓不去理会他的废话，对付奚遥的阴谋，他已经想到一条将计就计之法，既能帮助丹若降妖除魔、积累功德，又能破了这番布局，于是问蛟龙：“如今，你们重伤尊使，若给那尊主知道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想活命的，就听我的话，肯还是不肯？”

        蛟龙连忙如鸡啄米般疯狂点头：“肯肯肯，尊驾但请吩咐，小妖无有不从！”

        丹若惊讶地看着毓皓，颇有王者风范，头头是道地从容命令起那两只妖来，心中的疑惑如气球般越胀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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