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老屋的大门外，种了几颗枣树，绿叶成荫，树影在微风吹拂下熠熠闪光。

        童欣坐在饭桌前，望着水泥地上的那一大片剪影发呆，耳边是厨房里传来的奶奶和妈妈的说话声，还有面粉条下油锅炸的清脆滋滋声。

        远处有狗吠声，还有鸡鸣声，视线再往远处望，天空湛蓝，山野青绿，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悠闲和烟火气息。

        “妈，我饿了，还没弄好早饭吗？”童成杰大喊着进堂屋来，打破了童欣的深思，她拿起勺子继续舀着妈妈给盛的排骨粥吃。

        “好了，马上就好了，”郭春华在厨房里回道：“在炸油条，马上就出锅啦！”

        童家其他人也陆续到齐，叶小芸端着一大碗的排骨粥从厨房出来，童成钧见状赶忙上前接过，“我来。”

        排骨粥肉香扑鼻，油条色泽金灿、口感酥脆，这顿早饭是精心准备才会有的。

        郭春华主动给童成钧夹了一根油条，笑眯眯说：“呐，你不是喜欢吃油条吗？这是妈妈特意给炸的油条，你多吃点。”

        童成钧愣了下，“谢谢妈。”他心口不由得一软，胸腔里堵着的一口郁气自此消散无影。

        “跟妈妈还客气什么？”郭春华又主动问叶小芸：“小芸，排骨粥吃得还习不习惯？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你跟我说，我给你做。”

        “排骨粥很好吃，”叶小芸说：“妈，我不挑的，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哪成？”郭春华笑着伸手摸了摸叶小芸平坦的小腹，说：“你怀着孩子呢，吃食自然要精细些。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猪蹄的，要不等会我就去隔壁村的肉摊看看有没有猪蹄，买一只来炖。成钧喜欢吃粉条，粉条炖猪蹄，味道可好着呢。”

        “猪蹄多贵啊！咱们家可不兴这么吃，就不怕吃穷了？”童成杰的话刚落下，就遭郭春华狠狠地拍了一掌在后脑勺上。

        郭春华大声说：“说什么呢？你三嫂怀着孩子，吃点好的怎么了？我乐意给她买，就乐意给她做，乐意宠我儿媳妇。你个小孩哪来那么多废话？能沾光蹭点吃，你就该偷着乐了。”

        童成杰委屈地捂着后脑勺，满脸不解地看着郭母，怎么也没想到郭母会训斥他，平日里可不这样，自己说什么，妈妈都不会说什么。

        “吃完把碗给我，”郭春华也不管童成杰吃没吃完，把他碗一收，说：“还不快去帮忙把棚子搭好，那么大的人了，做这么点事都不利落。”

        童建业三除五下吃好，领着满脸不乐意的童成杰去搭棚子，童成钧见状也想站起身来，给郭春华拦了回去，“来，再吃一根油条，油条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

        “我去帮爸他们吧。”童成钧说。

        “那也吃完早饭再去，”郭春华说：“你不用管他们，你忙了这么些天，也该休息了。棚子就让他们自己个搭吧，搭不好也算了，大家挤着坐也行。”

        “我还是去看看吧，”童成钧站起身来，把油条也拿上，“油条我拿着吃。”话落，人就走出堂屋去了。

        他来到搭棚子的空地上，见童父和童成杰正在把竹竿往地里插，准备把框架搭牢了，但是力气不够，怎么也插不进土里。

        童成钧几口把油条吃掉，捡起一旁的铲子，走过去说：“我来吧，夏天地面太干，用铲子先挖个洞，再把竹竿埋进去更方便。”

        童父伸手拍了拍童成钧的肩膀，欣慰地说：“成钧，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没看错你。”

        “爸，过去了的事，就别再提了！”

        “哎，不提了。”

        堂屋里，早饭还在持续，郭春华热切地给叶小芸又舀了满满一碗排骨粥，“来，多吃点，吃饱了，吃好了，你身体才会好，肚子里的孩子长得也好。”

        叶小芸看着肉多粥少的排骨粥，非常的受宠若惊，“谢谢妈。”

        郭春华笑呵呵地坐下，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黑白电视机，说：“哎，你们屋里的那台彩色电视机花了不少钱吧？就村子里小芳她们家前些日子也买了一台，要了差不多三千块哎！你们也真舍得，买那么贵的电视机。”

        老大的彩礼要他们出个三千，推来推去的，结果眼睛不眨地就买了一台三千块的彩色电视机，这实在说不过去吧！

        叶小芸连忙解释说：“这台彩色电视机，买的是别人不要的二手。”

        “是吗？我看挺新的啊，不是新买的吗？”

        “当然不是。买的时候坏掉了，成钧他想着看能不能修，就买了下来，结果还修好了。”叶小芸怕郭春华多想，又说：“本来是想买黑白电视机的，没想到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只花了五百块钱，就买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

        “五百块，那也不便宜啊！”

        “这不是成钧看我怀孕，在家呆着无聊，所以才买的。”

        “哎呀，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郭春华摆着手笑道：“我就随便问问看。你们运气还真是好啊！”说着，又指着黑白电视机说：“你们的彩色电视机肯定比堂屋的黑白电视机更好看吧？我就不像你们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劳碌一辈子，还没看过彩色电视机，也就去别人家坐坐的时候，能看个一两眼。”

        叶小芸愣住，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什么吗？还是她想多了。

        郭春华又说：“以前我倒也想过买一台彩色电视机，就放在堂屋，让大家伙一起看。这不是彩色电视机贵吗？有这么一大家子吃饭，哪里舍得花钱买？只能将就着看黑白电视机了。”

        叶小芸尴尬地舀排骨粥吃，这下还听不出婆婆郭春华话里的意思，那她可真是笨蛋了！合着婆婆这两日献殷勤，是看上了她屋里的那台彩色电视机。

        那可万万不能搬到堂屋来，搬过来她就没机会看电视了，毕竟从前只有黑白电视机的时候，她都挨不着边，只能跟着公婆他们看他们喜欢看的电视剧，不能看自己想看的。

        她充傻装楞地附和着婆婆郭春华，就是不依婆婆的意思，主动提出把彩色电视机放到堂屋里来。

        童欣吃完最后一口粥,擦完嘴起身：“妈妈，我吃完了，我去看电视了。”

        奶奶郭春华的厉害，她上辈子早就见识过，不就是看爸爸硬气起来，怕以后不能拿捏他，就故意装装样子，先把爸爸哄回头。对妈妈也是，真会一直好吃好喝地待着？还不是有什么目的，等这个目的达成或者达不成，也就不装了。

        “哎，去吧，”叶小芸笑着说：“只能看一个小时哦，不然会看坏了眼睛。”

        郭春华见叶小芸不上钩，脸色顿时不太好，都说的那么明显了？难道不知道把彩色电视机拿来，孝敬公婆？

        况且彩色电视机放堂屋，他们也能看，难道就非要放屋里，自私地自己看？

        到底是自作主张换了屋子，才把儿子哄好，郭春华也不敢那么过分，直接提出让他们把彩色电视机让出来的事。

        她把碗筷往叶小芸面前一推，说：“你慢慢吃，吃完记得把碗洗一洗，我还有事，急着出门。”

        叶小芸看了婆婆郭春华一眼，只见郭春华脸上的那种殷勤和讨好消失不见了，果然，只是因为想要她屋里的彩色电视机，再加上顺便哄一哄儿子，所以才对自己好，现在哄好了成钧，彩色电视机拿不到，也就不装了。

        那么昨晚在她面前哭了，也是想哄成钧不生气，继续在这个家任劳任怨，所以才做给她看的。

        叶小芸恼死了自己，怎么就上了婆婆的当，还帮着劝成钧，她可真是太笨了！

        关于她看穿的这些，叶小芸并没有跟丈夫童成钧说，说了也是无用，如今童成钧可是孝顺儿子，哪里会听她说他爸妈的坏话。

        -

        天还没亮，叶小芸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察觉到身旁的丈夫起身了，她迷糊地翻了个身，困顿地问道：“起这么早？接亲不用去这么早吧？”

        “不是，拍戏。”童成钧穿着衣服说。

        “恩？没请假吗？”

        “请不了，”童成钧说：“导演最近改了几场戏，要赶进程，时间有点紧。”

        叶小芸已经没了睡意，她侧身躺着，缓缓说：“那糟了，你不在的话，你大哥、你爸他们肯定要不高兴了。”

        “昨晚上我已经跟我爸说了，”童成钧换上球鞋，拿上平时去拍戏装东西的背包，“他会跟我大哥说的，再说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在不在的，也不重要。”

        童成钧收拾完东西，回身过来伸手摸摸妻子的头，“你接着睡吧，我走啦。”

        “恩，”叶小芸懒懒应着，“你去吧！”

        童成钧出门后，叶小芸接着睡觉，只是没睡一会儿，婆婆郭春华就来敲门来，“小芸，你快些起来，今天你大哥结婚，好多事要忙呢。虽然说酒席有专人准备，但是什么茶水、喜糖、瓜子花生的，还得我们自己准备啊！妈知道你怀着孩子辛苦，但也就忙一天，你快些起来吧！”

        叶小芸就这样被抓了壮丁，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跟着郭春华一块忙前忙后。

        操持酒席的厨师带着人一早过来忙活，洗菜、切菜、砌泥灶，为中午的酒席做准备。

        大哥童成紘也一早从家里出发，坐着租来的迎亲小车队，去市里迎亲。

        住的近的宾客也陆陆续续地抵达，随了礼后，便三五成群地坐在棚子下的桌旁，喝茶嗑瓜子，一块唠嗑。

        “妈妈，你先吃点东西吧，”童欣看着叶小芸不停地招呼宾客落座，又是端茶倒水地走来走去，心疼地给她泡了一杯牛奶麦片。

        叶小芸惊喜地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下大半杯，她微微欠身捏了捏女儿的小圆脸，“欣欣真乖，知道心疼妈妈了。”

        “妈妈，你别太累了，你怀着宝宝呢。”童欣有点着急，毕竟上辈子宝宝是没保住的，别是累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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