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002你这是什么机甲？

        那一声“姐姐”叫得木颜有些怪怪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失忆这五年来，一直病歪木讷，浑噩度日，村里人对她避之不及，更不要说有男子与她亲近。

        少年微闭着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又咬着嘴唇低声说了句：“……我怕。”

        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少年的汗湿的留海贴在额头，汗珠流过之处，露出了白嫩的肌肤。

        这少年应该就是弄脏了脸，并不是真的丑，木颜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嗅觉出现了问题，这少年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馨香比这街头桐花的香气还浓郁一些，沁着细密汗珠的鼻尖，微微张开的嘴唇，像一只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香包子。

        明明天气还没有那么热，木颜艰难地动了动手臂。

        她被这香气熏得似乎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了这张脸下面的另一个容颜。

        少年身上的服装甚是怪异，上下都似乎缺了一截，白晃晃的手臂刺得木颜的眼神有些迷离，她下意识地捉住了那只白嫩的小胳膊，把人藏到了身后。

        两人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木颜只觉得似乎有暖流流进了心田，眼底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光彩，她摸摸腰间的荷包，脱口而出：“多少钱，我赔给你。”

        一个摊子倒也不是金山银山，但这关家小姐诚心要刁难，算准了这叫花子一般的穷酸女人也不会有多少钱，就狮子大开口：“你既然要给他出头，那就出十两银子吧！”

        木颜忙活大半个春季也不过换来千余文钱，十两银子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可能，也就不用这个办法了。

        心里的主意一定，木颜只觉得脑海中似乎突然蹦出一个小人指挥着她一般，脚下步伐变换，拳头就挥了过去。

        关一没想到这穷酸女人竟然敢一声不吭就打了过来，更没想到这女人看着瘦弱，拳头却是力大无比，关家小姐一个不防备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壮体肥的她砸得周围扬起了一圈尘土。

        不仅是关家小姐没想到，就连木颜自己也似乎是呆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掌心及指腹那层厚厚的茧子，若有所思。

        “你，你，你竟然打本小姐！”关一被摔得变了腔调，捂着酸痛的屁股慢慢爬起来，冲着身后的随从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一起打啊！”

        关一话音刚落，身后的三四个随从一拥而上，还有两个手里拿着家伙。

        木颜只觉得脑海里涌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似乎这样的打斗场景她经历过很多次，顾不得多想，身影舞动，手起人倒，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几个武妇就倒在地上叫唤了。

        木颜看着自己的手臂和拳头，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自己是个会武功的？看这个架势，自己的功夫还不弱？

        关一看到情况不妙就想着回家搬救兵，却被木颜一把抓住了，她害怕又被打连忙求饶：“大姐饶命，不要了，一文都不要了……”

        “不行。”木颜拿过腰间的荷包，小心地取了一百文，“这些是我替他赔给你的。”

        关一：“……”

        木颜损失了一百文，身后跟了一个大活人。

        木颜正想劝说他别跟着自己，转过身，对上少年的脸庞，只见那少年睫羽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少年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甚是明亮，哪里是什么小瞎子！

        那双眼睛太过于特别！

        少年的瞳孔不是常人一般的深褐色，而是和他的发色一般，蓝盈盈的底色，闪烁着宝石一般的光芒。

        两人目光对视，木颜瞬间呆住，心里要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这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木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和拘谨。倒是一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什么都新鲜，看到什么都要扯着木颜的袖子问一问。

        一点没有男子该有的矜持，木颜被他拉扯得有些心慌意乱，光天化日之下简直不合体统嘛！

        木颜这边出了一身汗，身边的少年却浑然不觉，时不时好奇地抓着她的胳膊问东问西。

        木颜心里暗暗叹息：这孩子大概是之前没出过门。

        一开始，木颜还耐着性子对少年的各种疑问解答一二，过了一会，木颜发现有些问题很难回答，而且她平日里一向少言，突然身边多了这么一张小嘴不停地叭叭叭，她还真是不习惯，干脆闭嘴不吱声了。

        但是，这张小嘴却没有因为木颜的沉默而停止，问的问题愈发奇特了。

        “姐姐，这里的女人怎么都这么高大啊？”

        “姐姐，那个男人肚子怎么那么大啊？”

        ……

        “姐姐，这里的阳光好充足啊——我觉得我要爆了！”

        “嗯？”木颜总算给了一句回应，“你要怎么了？”

        对上这小话痨的眼神，那张小脸笑得有些诡秘，露出一排洁白的米牙，“……没什么呀，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为什么？

        因为不习惯啊！

        木颜心里愁得慌，自己这一时冲动破了财不说，这凭空多了个大活人可是一件麻烦的事，自己在桐下村已经是外来户，虽然张阿婆不在了没人给她脸色，但这样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回去，很是不妥。

        这两年来，村里人对她的存在已经是存在非议，现在木颜心里也没有把握带着这小家伙回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如果村子里待不下去，就要换一个地方，这青阳镇倒是不错，只是——身上这几百文恐怕难以安身。

        “姐姐——”

        木颜低头对上少年的目光，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没有不理你，是你的问题太多了。”

        木颜这句话一出，小家伙果然闭了嘴，但还是一脸淡然地紧跟着木颜。

        木颜刚才过来买布的时候把车子寄存在了东边的街口，眼瞅着到了取车子的地方，木颜看到身后的小尾巴，还是斟酌着开了口：“这位小公子，你不必跟着我……赶快回家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嘻嘻，姐姐花钱买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主人啦！”少年笑嘻嘻地说得坦然。

        主人？

        木颜一愣，问道：“你——没有家人？”

        少年一脸茫然，似乎在努力思考，“家人？什么是家人？我没有。”

        木颜眉头一皱，心道，他这个样子，一个人肯定不安全，算了，算了，这么小的个子，应该吃不了多少，带他回去吧。

        “那，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木颜想了下还是要征求一下少年的意思，毕竟她现在自顾不暇，跟着她也过不了好日子。

        少年看着木颜绽开笑颜，“乐宝愿意！谢谢主人。”

        “乐宝？你这名字倒是有趣。”

        “报告主人，是快乐宝贝的意思。”

        “嗯，我叫木颜。”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赶集的人渐渐稀少，木颜从怀中掏出一个棉布帕子递给了少年，“擦擦汗。”

        少年盯着手中的帕子愣了一下，随即动作粗鲁地在脸上划拉着，这一擦不当紧，原本脸上的脏污和这汗水整张脸成了小花猫了。

        “谢谢主人！”

        这小花猫一口一个主人，木颜听得有些别扭，“……叫我姐姐就好。”

        “好的呀，姐姐！”乐宝又嬉笑着凑到了木颜面前。

        木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目光低垂，看到了一截雪白的小腿，这小孩的裤子太短了！

        木颜看看自己手中的布匹，恐怕自己做新衣的计划要变一下了，回村以后让李阿婆先给这小孩做两身衣服吧。

        木颜把布匹放到乐宝手中，说：“在这等我一下。”

        木颜取车子之前又到旁边的粮店买了一些细粮和白面，这些精细的食材价格昂贵，又花了差不多五十文，店老板看她衣衫褴褛有些好奇，“小姐这是要成亲了吗？”

        穷苦人家也就只有在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时节才会吃这些奢侈的食物，木颜听到这话，眼前浮现出那少年的身影，脸微微一红，本能一般地点了点头。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木颜取了车子回到了刚才和少年约好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小家伙抱着那两块布蹲在路边，身边还站了好几个议论纷纷的人。

        这民风淳朴的小镇，保留着最原始的耕种劳作模式，镇上的男子大多是经历多了风吹日晒，皮肤颜色大多比较深，像乐宝这般白胳膊白腿的很是少见。

        更何况，还是露在外面的。

        乐宝这一身奇异的装扮，很快吸引了好几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刚才在关家布行的时候，这小少年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闲来无事的女子都忍不住出来看热闹，但是有关家大小姐在，别的人也就只是看看而已。

        这几个人不敢得罪关家，但对于这个毫无来历的穷酸女人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女人还让这小少年落了单。

        木颜刚刚转身离开，这几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就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干瘦的高个子，身后那几个大概是她的同伙。

        “哎，小公子，饿不饿啊？”高个子女人笑得有些狰狞，“你跟着那个穷鬼有什么好？吃都吃不饱，不如跟我回家……”

        “就是，就是，跟着我们熊姐保证吃香喝辣！”

        她身后的几个女人也跟着起哄，可怜的小少年花猫脸都泛起绯红，眼角挂着晶莹，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世界的雌性生物太生猛了！

        “你们干什么！”

        木颜的怒喝声传来，那几位不安分的女子回过头，几人目光相对，都不是那么友好，刚才木颜制服关一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她们也没有胆子硬碰硬。

        “晦气！咱们走。”

        看着那几人远去的背影，木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少年说道：“走吧，带你回家。”

        少年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他似乎是第一次见识这个东西，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来看去，看了一会，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东西他不认识。

        “姐姐，你这是什么机甲？”少年好奇地摸来摸去，“速度好像不快，不知道攻击力怎么样，咦，只有一个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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