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潜龙在渊又如何?

绯衣应裴玄度之约去‘度’见面，于天擦黑时分，绯衣终于回来了。

        封七就在文昌阁外等他。

        绯衣见了他，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来，笑着招呼他进来坐。

        “你是为我而来，对不对？”封七问出心中猜测。

        “也可以这么说，确切来说呢，我是为了封世子而来，哦，我说的封世子是，封栖，不是封七。”

        封七知道，他的男子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罢了。

        绯衣坐于书案后方，神情专注，薄唇微启：“琅琊王氏与我母亲当年有恩，我来是报恩的，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原因，你可能不想听。”

        封七叹道：“师傅说我命中带煞，我自打生下来那天，我娘就死了，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不得善终。”

        “我只知事在人为，关键在你想或不想，没有成与不成。”绯衣倒了茶，给封七，“你的身世已经不是秘密，是时候该大白天下了。”

        “公子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绯衣起身，推开窗户，让封七看外面，“你现在的处境就犹如这笼中困兽，诶，对了，我赠予你的那只黑豹子为何不曾见到？”

        “黑豹子？”封七完全没有印象。

        绯衣摇了摇头，“果然还是缘分未到。”

        封七觉得绯衣说话很深奥，他听不懂，于是问他：“可是那只像猫不像猫的四不像？小脑袋，凹陷眼，尖嘴巴，吊梢腰，冗长腿，翘屁股，蓬松尾的黑家伙。”

        “原来你们已经打过照面了？如此甚好。”绯衣满意深笑。

        “我以为那是只猫，它被我丢在储物室逮耗子。”封七说罢，开门出去，绯衣跟上他，持盈正在灶下忙碌，画水在给她打下手，

        两人绕过前院，径自去了后院，储物室里的门依然完好如初，封七将门打开，他唤：“墨。”

        没有反应。

        封七皱眉。

        “快出来，看谁来看你了？”

        依然没有声响。

        唯有破了的窗户灌进阵阵冷风。

        窗边有尖利爪印刨过的痕迹，那个洞口，上有些许毛发。

        封七疾走，将那毛发擒于指间，绯衣瞅了一眼，点头：“是它。”

        真不巧，居然错过了，这家伙又跑哪儿闯祸去了呢？

        “怎么会？前儿还在的。”封七四处没找到墨，绯衣说，“不急，它认得我的笛声。”绯衣取下腰间悬着的竹笛，吹奏一曲，封七仿似听到了墨的呜咽声。

        绯衣脸色微变，急道：“墨有危险，快随我来。”

        说走就走，绯衣眨眼已消失在储物室，封七愣了两秒，提气跟上。

        不多时，两人先后落于一处庭院，封七认得这里，这是位于蓼风院东北角的一处偏院‘潜龙在渊’，这是封茂的居所，封茂曾带他来过一次。

        封七当时就对潜龙在渊四字很反感，劝他换个匾额，这名字不适合，容易招致是非，封茂就是不听，觉得这名儿甚好，他很喜欢。

        知道说不动他，封七也就随他去了。

        墨的呜咽声就近在眼前。

        绯衣循着那声音找过去，门口三五个护院阻住了他们，“何人擅闯潜龙在渊？”

        绯衣二话没说，挥袖，那几人被轻飘飘被劲气震飞出去，绯衣一脚踢开大门，逡巡屋子一圈，小丫鬟从石室刚好出来，看见闯入者，一声尖叫，绯衣出手如电，小丫鬟晕倒在绯衣臂弯。

        绯衣转手将小丫鬟给封七怀里一推，封七想，又不是持盈，我干嘛给你抱，手一松，小丫鬟栽倒地上。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绯衣啧啧咋舌。

        封七心道，就你懂好吧。

        入得石室，眼前一幕，令绯衣，封七二人惊呆了。

        漆黑如墨的一头小黑豹子被人正用鞭子狠狠抽打，黑豹子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是被他当做肥猫的墨，而抽打墨的人，正是那个看似一脸无害的少年封茂。

        “墨！”

        此刻的封茂难掩一身狂怒戾气，面对突然而来的闯入者，挥手就是一鞭子。

        封七扬手握了鞭子一端，眸中怒火高炽，“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

        封茂眼中一抹精光闪过，看向封七持握鞭子的手，露出一抹狞笑，脚尖豁然多了一枚利刃，直逼封七豁然洞开的背心。

        “小心——”

        劲风过处，绯衣胸前衣襟被利刃穿透。

        露出里面的玄天道衣，封茂阴阴沉沉的笑，“原是妙峰山玄天门人，我当是谁？封七，你好大的面子，玄天门的人都能给你请来，你是怕了吗？哈哈哈！”

        绯衣蹲下，查看墨的伤势，墨发出低低是哀鸣声。

        “绯衣，墨怎样？”

        “比较麻烦，不好，鞭子上有毒。”绯衣左手突然呈现乌青。

        “封茂，你好卑鄙……”封七突然发现自己双手色变，大惊，这是他堂弟，那个看似无邪的少年，原是个用毒高手！

        “谁让你总死不了呢！我也是被逼的。”封茂仰天大笑，这是奸计得逞后的笑。

        封七喊：“绯衣，带墨去找我师傅。”

        “进来了还想走？”封茂恼羞成怒，冷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封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只有封七死了，他才有望成为世子。

        封茂突然扬声唤：“干爹，封七在此，你还等什么？”

        头顶罡风罩下，封七被那股劲风包裹其中，绯衣怀抱墨，旋身而上，与黑袍战在一处，封七发觉身体有异，依然拦下封茂，两人缠斗在一起，看不出来这个小小少年功夫不在他之下。

        封七眉头深锁，像是第一次认识封茂，“我无心世子之位，你为何对我苦苦相逼？”

        “还记得我门额上那四个字吗？”

        他说的是潜龙在渊！

        封茂他的野心竟是……

        “封七，抑或，我该喊你一声封栖。”

        “茂儿退后！”绯衣中毒，功力大不如前，黑袍老者逼退绯衣，掌风扫向封七，就在这时，彭竹安飞身而至，“大哥！”

        “竹安！”黑袍老者身型微滞。

        彭竹安虚晃一招，两个少年已经被他带离险境，眨眼消失无踪。

        “干爹，为什么突然停下。”封茂无法理解，这是杀死封七大好时机，皆是，可以伪装成封七被豹子咬死，想不到，他设计好的一切，又一次被封七侥幸躲过了。

        难道封七果真命不该绝！“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世子之位，十五年前我亲手杀了我的兄弟，你告诉我，我又该以什么借口再杀他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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