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脸皮厚，不要脸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游移。
  顾玲雪怎么也没想到，答案居然是这样的，而且更加的不解。
  “你说什么？”
  “二十年前，你母亲患白血病离世。”
  “你怎么知道？”
  乔瑾娓娓道来：“你母亲去世之后，你父亲沉沦了好长时间，后来他为了给你创造好的生活条件才开始创业。他悔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你母亲，既没钱又没等来骨髓捐赠。再后来，你父亲将自己的血液信息，加入了中华骨髓库。”
  “十七年前，我母亲开始频繁的发烧，流鼻血。爷爷给她扎针，吃药，遍请泰斗，就这样过了一年，我母亲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
  “后来我们去了医院……”
  顾玲雪插到：“你母亲匹配上了我父亲的骨髓配型？”
  “是。手术很成功，但是又过了不到一年，她的病不但复发，还转移到了肺部和大脑。”
  顾玲雪没想到事情的原委居然是这样。难怪乔瑾愿意收留自己，难怪他会对自己这么好。顾玲雪开始懊悔——要不是她咄咄逼人的提问，也许乔瑾就不会提起这件伤心的往事。
  “对不起……我还以为……”
  “都过去了。”
  乔瑾说到：“其实在你十一岁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顾玲雪不可思议地看着乔瑾，她努力回想着十一岁那年发生过什么。
  “当年我母亲手术，出于国家规定的双盲原则，我们并不知道骨髓的来源是你的父亲。手术一年以后过了法定的限制，在我母亲去世不久，爷爷从院方那里得到信息，找到了你的父亲。”
  “爷爷带着我找到了你家，虽然我母亲已经过世，不过你父亲仍然是我的恩人，让我多做了一年有妈的孩子。”
  顾玲雪听到“有妈的孩子”几个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没妈的孩子过得有多不容易，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做个“有妈的孩子”是多幸福，哪怕多一天，多一小时。
  乔瑾看见顾玲雪哭了，顺势坐到床沿，伸手擦掉了她滚落的眼泪。
  “不哭，都过去了。”
  接着，乔瑾转移话题说到：“那天再见到你时，我还能想起来你小时候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样子，梳着一上一下的双马尾，还对我说叔叔好。”
  顾玲雪脸上还挂着眼泪，一下子笑了出来。
  “可不就是叔叔么，十五年前的事了，我还在上小学呢……”
  想到这里，顾玲雪突然心下一惊，又仔细算了一遍时间。
  十五年前，乔瑾母亲离世，十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患病开始治疗，可是双胞胎十六岁！
  顾玲雪再次抬头看向乔瑾的时候，眼神里除了有共情，又多了一丝同情。
  她不敢这个时间节点的问题上继续延伸话题，她甚至害怕聪明的乔瑾看出她眼神里的同情。顾玲雪连忙转头，避开了乔瑾的视线。
  乔瑾看出了顾玲雪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心里明白，她应该是听懂了。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下去。
  “一个月以前，你父亲突然联系我，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我本来想着看看能不能动用我们乔家的关系帮他一把，可是你父亲拒绝了。”
  “他说，如果是看在之前的情份，让我好好照顾你就好，他的事情不想连累更多的人。”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人在查了。现在没有他的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段时间，你安心在我这里，正好也让小晨给你好好调理身体。一旦有了你父亲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还恶心么？”
  顾玲雪摇了摇头，其实，针刺下去之后，不一会儿就已经不恶心了。
  乔瑾拔掉了她手上的针，替她盖好被子，“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顾玲雪又摇了摇头，“我不想睡了。我能再问你个问题么？”
  “你问。”
  “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卖药，也行医。”
  “哦，怪不得。”
  “不过，我没有行医资格，可能我更适合经营，天生不是行医这块料吧。小晨天赋倒是不错。”
  听见乔瑾提到了弟弟，顾玲雪微悬的心似乎是放下了不少，她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孩子，“对了，那俩孩子呢？你自己回来他们怎么办？你快去接他们吧，我没事儿了。”
  “不用，我守着你。我让沈迁遥给他们送回来。”
  接着，乔瑾又问到：“快中午了，早上看你就没怎么吃，中午想吃什么？”
  “烧鸡。”
  “我看你像烧鸡……”
  顾玲雪故意说烧鸡逗乔瑾开心，就算真有烧鸡，她也吃不下去。虽然熏艾了之后肚子里感觉好受了不少，但是依旧没有胃口。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对视了一会儿，没想到居然是乔瑾先败下阵来，略显害羞地别过了头。
  顾玲雪眼底透出一抹笑意。
  虽然得到的答案并非她所想，虽然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一闪而过，不过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以后相处起来就会自然很多。

  乔瑾推了推眼镜，然后轻轻掀开被子，顾玲雪感觉身体一凉。
  他动作迅速地取下了灸盒，“赶紧把肚子盖上。”
  顾玲雪拉下衣襟，从床上坐起，胡乱地扎了个马尾，然后说到：“早上的时候粥做多了，剩了好多，我去热热。”说完，便准备起身。
  站在一旁的乔瑾按下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说到：“你乖乖躺着就行了，要是用你自己动手，那我回来干嘛。”
  当时看见她想吐又使劲儿掐着自己虎口的时候，乔瑾根本顾不上自己，接着两人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此时乔瑾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早上出门穿的，都来不及换。于是他先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接着转身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在家时候的随意模样。
  乔瑾离开后，顾玲雪躺在床上，无聊地摆弄手机。她打开微信，点开乔瑾的微信头像，对着头像发呆。
  她记不得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见过乔瑾，她也不知道十几年前父亲做过这样救人一命的好事。她照常给父亲拨去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没过多久，她突然收到了乔瑾的微信——出来吃饭。
  这是他们俩发的第一条微信。
  顾玲雪从床上起来，来到厨房。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午饭。顾玲雪对乔瑾说到：“待会儿我回自己屋子吧，昨晚占了你房间，害你只能在书房委屈一宿，下午你睡一觉，我现在感觉很好，不想吐也不想拉肚子。不信你摸摸！”说完，便伸出自己手腕放到乔瑾面前。
  “怎么不躲了，嗯？”
  顾玲雪想到早上的时候，乔瑾好心要替她看看，她还因为赌气躲着人家，顿时脸上一热，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不是误会你了么……”
  乔瑾将手搭在顾玲雪腕间，一边号脉一边调戏地说到：“那你说说，你误会什么了？”
  顾玲雪心想：这岁数大了的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看谁脸皮更厚。
  顾玲雪将脸凑到乔瑾面前，故意没羞没臊地说：“我误会，你对我一见钟情呗。”
  “哦？我还以为，你是误会了，要对我负责。”
  “你这个人，你可真是……”顾玲雪被气得语无伦次起来。
  乔瑾收回手，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顾玲雪气急，“你不是说扯平了么，你怎么还提！”
  这次，轮到乔瑾凑近，几乎贴近她的脸，略带戏谑地说：“扯平？扯平什么了？嗯？”
  顾玲雪的脸涨的像熟透的蕃茄……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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