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劝解于晓川

颜晚在酒店趟了快一周，今天终于出门了。虽说剧组气氛怪异，她的脚也没好利索，但这些都不影响她想要在阳光下放纵的心情。就像在家里憋疯了的宠物狗一样，控制不住想要撒欢的心。

        颜晚背着个手像是公园散步的老大爷一样，慢慢悠悠地在片场边上来回晃荡，手中的剧本被她卷成桶状夹在胳膊上。

        颜晚没走两步，便感觉她身旁走过来一个人。她转身一看，居然是导演莫源。

        她和导演并不熟悉，之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没交流过。刚刚于晓川罢演走人了，想必莫导的心情很是糟糕。

        颜晚冲导演微微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便打算继续她的剧组漫步。

        只是没想到莫源居然和她捞起了家常，“颜晚，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颜晚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她很快收敛了表情，面露歉意地说：“已经好多了，还没有向导演道谢呢！给我放了这么几天假让我养伤。”

        莫源一摆手，“诶，不用道歉，你在剧组受得伤，剧组本就有责任。”

        话落，他停顿了下，又貌似不经意地说：“而且，为了你这件事，于晓川还求了我和制片人很久。”

        闻此，颜晚只是笑了笑，并未做声。

        莫源等了一会儿，见颜晚没有追问的意思，只得继续说：“但你也知道的，剧组拍摄进度紧张，我们多拍一天便要多花一天投资方的钱。为了让你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我们的拍摄计划有了很大的调整。我们剧的女主还没进组，现在拍摄强度都集中在晓川身上，最近他的情绪难免暴躁了些，我也是能理解的。”

        话到这里，莫源没有再说下去。他虽然不了解颜晚，但能让编剧和投资方直接推荐的人，应该是有两把刷子可以理解他的意思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颜晚终于知道莫源来找她闲聊的目的了——这是想让她去当说客把于晓川请回来。

        颜晚虽是知道莫源话语中未尽的意思，但颜晚是什么人啊，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导演，我也挺理解他的，他第一次演戏肯定压力很大的。”

        这回答显然不在莫源的预想范围内，他仔细揣摩了下颜晚的表情，真就是一脸真诚的样子，真就是不懂他的意思。

        莫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以为剧组就于晓川一个棒槌，但这个颜晚也不逞多让，看样子得直说了。

        他表现得很是愁苦的样子，“这我都知道，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这满剧组的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呢。颜晚，你帮我去劝劝他吧。”

        果然啊！颜晚并不想掺和导演和主角之间的事，她只是个小演员而已。莫源这一记直球打过来，她不能再装糊涂了，而且这事怕是也不好拒绝。

        如果她直接答应下来，反倒显得她对这件事胸有成竹一样，但是她与于晓川根本就没什么交情。

        颜晚面上纠结了一阵，犹犹豫豫地说：“莫导，我是很想帮你，但我和晓川也不怎么熟悉。我去劝了，他也不一定就听啊！”

        听出颜晚话里的松动，莫源安慰道：“没事，于晓川是个仗义的人，他害得你受伤，到现在还愧疚呢。你去了，他一定不好意思拒绝你。”

        颜晚心想：导演你忽悠傻子呢？刚刚于晓川临走前还瞪了自己一眼，她做梦都没有这么大面子。

        但面上还是一副又想帮他又担心不成功的纠结样子，最后勉为其难地说：“那我试试吧！”

        ……

        于晓川气呼呼地回到在自己的房车，一把将穿在身上戏服扯得乱七八糟，最外层的褂子被他脱下来团吧团吧扔到后车座上。随后，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在那生闷气。

        助理小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心中的晓川哥是个好脾气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小周有心想劝劝他，却又无从开口。

        正在他左思右想地组织语言时，听到了敲车门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句女声，“于晓川在吗？”

        小周先是看了眼于晓川，发现他微微侧过身去，显然是不想理会外面这个人的。

        但车外的人显然锲而不舍，指关节撞击金属门的声音就一直没停下。

        这声音让于晓川更加烦躁，他坐直了身体，强压着不乱发脾气，说道：“小周，你看看是谁，把他打发走。”

        就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沉闷、暗哑。

        小周正要去开车门的时候，规律的敲门声停了，外面的人应该是离开了。

        车厢里重新归于平静，于晓川恼怒好像也随着刚刚敲门声散去了不少。

        他重新靠在椅背上，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又传来的敲玻璃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有节奏地很，三短一长。

        他猛地转头看向了左侧的车窗，车窗前挡着遮阳帘，透过两扇窗帘中间的缝隙，他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只眼睛。

        于晓川吓了一跳，一把拉开了窗帘，只见颜晚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还冲他眨眼睛。

        是个人啊，于晓川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紧接着他又想到，他这车高两米六，车窗的高度大概在一米八左右，即便是个男模也只能露个脑袋尖，她是怎么做到整张脸都贴上来的。

        于晓川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急急忙忙地跑下车，绕到了车的另一边。

        就看到颜晚单脚踩在轮胎上，一只手举高了抓在车窗上沿的凸起上，整一个蜘蛛侠的经典动作，只是身上穿的还是仙气飘飘的古装戏服。

        于晓川都惊呆了，他连忙喊道：“你快下来，不对，你等下我扶你。”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颜晚终于舒舒服服坐到了于晓川的房车里，而车的主人则是臭着一张脸坐在她的对面。

        半晌，于晓川很是不爽地开口：“你是不是来碰瓷的？”

        颜晚眨巴眨巴眼睛，佯装无辜，语调真诚，说道：“不是啊，我是专门来找你道谢的。只是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应，便想趴窗户看看车上有没有人。”

        于晓川无语了，“你脚都还好利索呢，再摔了，岂不是又是我的锅。”

        颜晚想了想，摔了说不定能更好地要挟你呢，何况她身轻如燕，爬个车而已根本摔不着。当然实话是不能讲的，颜晚只好装作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对不住啊！”

        颜晚仔细观察了下于晓川的神色，明显比离开片场的时候缓和多了。她决定绕回主题，于是她郑重地向于晓川道谢，感谢他在导演和制片人那帮她争取了休养时间。

        颜晚借机提起了新的拍摄计划，她很是感激地说：“晓川，我听莫导说你为了给我腾出休息时间，主动提出调整拍摄安排。你最近的工作强度这么大，我肯定是有责任的。”

        颜晚郑重的语气反而让于晓川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收到过任何道谢。他一时竟不知要作何反应，只好像记忆中影视剧里的侠客一样，故作洒脱地说：“本来就是我害得你摔伤的，我是个有担当的人，会对你负责的，你不必如此在意。”

        听了这话，颜晚险些笑出声来，她实在没想到新晋偶像于晓川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很是可爱。

        于是，她顺着他的话说：“我也这么觉得。你刚刚甩手而去，肯定是导演太过分了。”

        于晓川这会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说道：“导演也没有很过分，是我拍得太烂了。从今天早上就在拍这场，一直都没有拍过。”

        颜晚早就知道今天一场戏都没拍完，但脸上还是适时地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于晓川更丧了，“我不想拍了。我根本就不适合拍戏。”

        颜晚突然说：“我之前看过你的舞台，魅力四射，能把人的眼睛黏住。”

        于晓川疑惑，不明白颜晚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舞台表演也是一种表演，我倒是觉得你很有天赋。”颜晚清澈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于晓川，“你可以把拍戏想象成一场盛大的舞台，你在舞台的中央肆意地表达你的情绪，你的肢体、你的眼神、你嘴里的台词，每一处都是你可以用来挥洒你魅力的工具。你要生动且没有负担地把这些都展示出来，我相信导演肯定让你过的。”

        这话让于晓川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他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热爱舞台，如果演戏也是一个舞台的话，我想再试一下。”

        有了这话，颜晚放下心来，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人一放松，嘴就犯欠，她打趣了一句：“这回可不会被说几句就摔屁股走人了吧！”

        听了这话，于晓川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颜晚一眼，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导演让你来的？”

        看着颜晚噎住了得样子，他才哼了哼，略带傲娇地说：“我一会儿会去片场的，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嗻，小的这就告退。”说着，颜晚拍了拍左右两边的袖子，微一躬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清朝礼。

        正当颜晚要走的时候，于晓川忽然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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