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肖洒洒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脚下踩的不是高跟鞋，而是孙悟空的筋斗云，她现在想立马出现在yg大楼。

        明明已经给过自己很多心理建设，可在听到刘彦的名字时，她还是慌乱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细想，李伟东口中的刘彦是不是那个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儿，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跑了出来。

        坐在出租车上，肖洒洒的双手一直不停地搓来搓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跟着车速跳动着，时而剧烈，时而缓慢，根本无法静下来。

        和刘彦已经分开六年了，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她这么急切地想要去证明那个人是不是刘彦，仅仅只是想要安抚一下自己那日夜空荡的心。

        她其实很害怕，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场空欢喜，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剧烈的失落感。

        如果那个人是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呢？

        ……

        肖洒洒虽然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个问题，可她没有任何思绪去寻找答案，她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想见他。

        “小姐，yg公司到了。”出租车师傅在前面喊了一声。

        肖洒洒回过神，往窗外看了一眼，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车把手打开了车门。

        以前，她跟着李伟东来过yg很多次，对这里并不陌生，可现在刚下车，她就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

        她现在脚底下踩的不是路，而是一条火海，每往前走一步，她的脚下就会传来一阵烧灼感，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一座火焰山，只要一靠近就会被烧化。

        她现在到了这里，然后呢？

        直接冲进别人的办公大楼吗？

        还是在外面大声喊：“刘彦，我是肖洒洒。”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做这些愚蠢的事情，否则只会让自己变得很丢人。

        然而可笑的是，肖洒洒竟然把yg有门禁的事情给忘了，除了yg的员工，其他人需要预约登记才能进去。

        她暗自嘲讽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连别人公司大门都没法进，自己就敢这么单枪匹马地冲过来。

        进不去，肖洒洒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突然很想找一个位置坐下，于是径直朝yg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阴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肖洒洒躲在站台避雨，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yg的大门，总担心自己会错过刘彦。

        公交车来了又走，短暂的停留，似乎只是为了等这个没有雨伞的行人。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辆，肖洒洒暗下决心：“不要再等了，坐下一趟公交离开吧。”

        她侧过身望向前方，下一辆公交车只需要再等六十秒的红灯就能抵达，于是她站起来，做好随时可以上车的准备。

        滴！

        滴！

        就在这时，yg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喇叭声。

        肖洒洒立即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只见一位穿着靓丽的女生，极其优雅地从副驾驶走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保安室没有人，车子被拦了下来。

        女生把包顶在头上挡雨，然后快速向保安室跑去。

        很快，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一位身着高级西装的男子，撑着黑伞快速奔向女孩。

        男子将雨伞向女生那边倾斜，肖洒洒能清楚地看见，男子的左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浸湿。

        保安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他一直点头道歉，想必这两人应该是公司的领导。

        真是位贴心的男朋友啊！

        肖洒洒刚在心里感慨完，自己等待的那辆公交车就停在了面前。

        嘴上说着要离开的人，现在却变得犹豫起来，肖洒洒始终迈不开腿，心里总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再等等。

        就在她犹豫之际，公交车已经关闭车门，离开了。

        目送公交车离开后，肖洒洒看见刚刚那对情侣，正有说有笑地往小轿车跟前走。

        真的是郎才女貌啊！

        肖洒洒又开始羡慕别人的爱情了，可就在她看清那位男子的样貌时，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眼前的事物也变得静止不前。

        她心里的声音是正确的，即使六年没见，即使对方早没了儿时的稚气，但肖洒洒还是能一眼就将刘彦认出来。

        那张脸，她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想起过，在无数个漫长的梦境中抚摸过，她绝不会忘，也不想忘。

        肖洒洒喉咙发哑，她看着刘彦，竟然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地催促自己：“叫啊！叫刘彦啊！告诉他，肖洒洒就在这里！”

        “刘……”，肖洒洒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可她的声音微弱无力，喊出来的话早已被雨声给淹没了。

        “刘彦……”

        肖洒洒又叫了一声，光是这一声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

        可对面的人并没有为她停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彦关上车门，重新启动车子，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肖洒洒发了疯似地冲过去，她边跑边喊：“刘彦……，刘彦……”

        “刘彦”，或许是精力恢复了，她现在喊得既清脆又响亮，“我是洒洒，我回来了。”

        不知道是雨水模糊了双眼，还是泪水模糊了双眼，肖洒洒没看清路，一下子就被跟前的台阶给绊倒了。

        手上有血渗出来，她没感觉，只是重新站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她想去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yg的大门早已关闭，刘彦的车也不见了踪影，如果肖洒洒没有遇见红灯，她此刻肯定已经和刘彦抱在了一起。

        “大叔！大叔！”肖洒洒急切地拍着保安室的玻璃门，“大叔，刚刚那个人是刘彦吗？”

        保安大叔看了一眼狼狈的肖洒洒，“恕难奉告！”

        “大叔”，肖洒洒不甘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叫刘彦。”

        “我劝你还是走吧”，保安大叔有些不耐烦，“你都在这门口转悠大半天了，没有预约，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求您了，我不进去”，肖洒洒带着哭腔说，“我就是想知道，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刘彦。”

        看着肖洒洒落魄不堪的样子，保安大叔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是啊，就是叫刘彦，我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还是我们张小姐的男朋友。”

        “什么？”肖洒洒愣住了，“男朋友？”

        “是啊”，保安大叔笑容满面，就像是自家儿子讨了媳妇一样，“张小姐可是我们董事长的千金，听说两人大学的时候就好上了，是不是很登对？”

        “啊”，肖洒洒木讷地应着，“是啊，郎才女貌。”

        “对，就是这个意思”，保安大叔大笑，“还是你们文化人会形容。”

        肖洒洒沉默一会儿，她跟保安大叔道谢后便离开了。

        女朋友！

        肖洒洒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她始终没能从保安大叔说的话中醒悟过来。

        什么女朋友？哪里多出来的女朋友？从小到大，不一直都是刘彦和肖洒洒吗？这会儿怎么是张小姐了？

        肖洒洒脑子里在思考问题，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当她不小心撞到来往的行人，她的思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刘彦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他那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而且有女朋友不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儿吗，干嘛要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呢？

        “小姐，您没事儿吧？”行人担忧地望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女生。

        肖洒洒看了行人一眼，摇了摇头，嘴里念叨：“是我让他离开的，是我把他送走的。”

        “您真没事儿？”行人再次询问。

        肖洒洒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她应该高兴才对，刘彦成功了，他有了一片更广阔的天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

        为什么会想哭？为什么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为什么心里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肖洒洒抬起头，眼泪顺着雨水掉到了地上，她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在那里，只要能和他仰望同一片天，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那就足够了……”

        “今天要不是你来接我，我估计这会儿得堵路上了。”张茹脸上带着笑。

        “这得怪我”，刘彦朝后视镜看了几眼，“要不是昨晚，我赖在你那儿说一些废话，你也不至于会晚睡。”

        “这话我就不爱听！”张茹用无名指轻轻点压自己的眼周，她昨天晚上确实有一点失眠，但为了刘彦，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虽然我贪生怕死，做不到为朋友两肋插刀，但贡献一对黑眼圈的义气还是有的。”

        刘彦轻笑，“你这位女中豪杰应该被载入史册！”

        张茹拿出纸巾，把包上的水渍擦干，她突然转头望向刘彦，忍不住好奇问他：“怎么一直盯着后视镜？”

        刘彦看着她，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过那种错觉，就是总感觉有人在叫你，可是回头吧，又什么都没有。”

        张茹听后，开怀大笑：“你别说，还真有过。有时候我往大街上一走，就总能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叫我美女，可我回头看过去，压根儿都没人。”

        刘彦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心里总觉得闷得慌，有一口气堵在那儿，下不去也上不来。

        张茹看着刘彦，开口道：“我觉得你心里有事。”

        “啊？”刘彦愣了一下，张茹似乎总能洞悉他的心理活动，在她面前，刘彦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他叹息，“你大学选修什么不好，非得修心理学。”

        “这跟选修心理学没关系”，张茹纠正他：“是你笑得太假，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心里装着事儿。”

        “或许是阴雨天的关系吧，让人变得有所压抑。”刘彦说。

        张茹往窗外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说：“在人体丘脑的上后方有一个腺体，叫作pinealbody，中文名叫松果腺体。松果体能感受光的信号并作出反应。例如人们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会感到心情舒畅、精力充沛、睡眠减少。反之，遇到细雨连绵的阴霾天气，则会情绪低沉、郁郁寡欢、常思睡眠。”

        “我还以为……”，刘彦脸上神情凝重，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你恢复得很好！”张茹开导他，“你之所以会有压抑的感觉，只是因为松果体在作祟而已，这种情绪是很正常的，我也会有。”

        刘彦稍稍松了气，“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感觉顺畅了许多。”

        刘彦将车停稳后，两人一起下了车。

        张茹走到刘彦跟前，她看见刘彦肩膀处已经湿透了，于是立即拿出纸巾替他擦拭衣服，“跟我，就别玩儿绅士这一套了。”

        “啊”，刘彦朝肩膀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事儿，以前我能湿掉大半边……。”

        刘彦的话戛然而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接过张茹手中的纸巾，“我自己来吧。”

        张茹愣了一下，但随后又立马露出笑容，她问刘彦：“经常给那个女生撑伞？”

        “嗯”，刘彦很诚实地回答她，“她总是丢三落四，包里从来不装伞，下雨天也不好好走路，如果我不给她撑着伞，她能把自己身上搞得一身水。”

        张茹发现，只要一提起肖洒洒，刘彦的眼里就会带着宠溺，脸上也会浮现久违的笑容，即使自己已经陪在他身边六年了，可这些神情她从来没拥有过。

        张茹不想和刘彦独处的时候，还得给另外一个女人留位置，她立马转移话题：“对了，我的车最近在保养，你改天送我去一趟春风小学吧。”

        “嗯？”刘彦疑惑，“去那儿干嘛？”

        张茹耸耸肩，表示很无奈，“去接我爸的私生子呗。”

        “啊？”刘彦想了想，“那孩子不是你爸妈离婚后才有的吗？”

        一想到父亲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张茹就一脸不情愿，“只要没扯证，他就是私生子。”

        “你都这态度了，怎么还想着去接他？”刘彦问。

        “我也不想”，张茹向刘彦表示自己的无奈，“要换以前，我都懒得搭理他，莫名其妙多一个弟弟，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可最近老爷子快过生日了，我想让他体验体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

        “董事长快过生日了？我都给忘了。”刘彦感觉最近真的忙昏了头，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

        “那天老爷子还提起你呢”，张茹轻笑，“说是想让你去家里吃个饭。”

        刘彦捏了捏眉心，“最近脑子很混乱，把很多东西都过滤掉了。”

        “还是因为竞投项目的事情？”张茹问。

        “嗯，但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件事。”还有一些事情，刘彦不愿意跟张茹提起，那些关于肖洒洒的事情，藏在心里就够了。

        张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把自己搞得那么混乱，但她看破不说破，而是轻松自在地说：“是不是得感谢我提醒你啊？”

        刘彦笑了，“感谢张大小姐的提醒。”

        “供应商那边确定了吗？”张茹又问。

        “我让赵传去弄了”，刘彦回答她，“这次是大规模的采购，有些小公司也想参与进来。”

        “要不是你帮着我，我肯定搞不定公司的事情”，张茹望着刘彦，眼里露出感激之情，“我的志向本来就不在此，非得听老爷子的安排。”

        “别急着感动，我也只是图个钱财罢了。”刘彦说的话半真半假，图钱确实是真的，但他也是真真切切地想帮张茹，毕竟两人从大学开始就互相帮衬，一路扶持走到现在，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电梯在十五楼停下，张茹在回办公室前跟刘彦说：“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好！”刘彦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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