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识檀郎真面目

第一章不识檀郎真面目

        乔东鸽一进门，皮文秀就脸色沉重的叫她道：“鸽子，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乔东鸽不明所以，赶紧走到他跟前坐下了仰脸看着他，皮文秀就接着说道：“今天去协助省里调查赵东勋专案组的纪委同志回来跟我汇报，说是省检的人怀疑你替叶耀辉收藏的有东西，有没有这回事啊？”

        乔东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心里吓得一凛，差点失口说出来真话，但是她却硬生生打住了，却反问道：“他们是这么问我的，可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啊？老皮，你怎么也这么重视，这东西真有那么重要吗？”

        皮文秀把乔东鸽拉到他对面坐下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更加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是的！非常非常重要！这关系着能否顺利的给赵东勋犯的罪名定性，没有了这些东西，也许赵东勋就会把叶耀辉塞出去当替罪羊，而他自己就能逍遥法外了！鸽子，你不是跟叶耀辉情同兄妹的吗？如果他真的让你替他保存了什么，我希望你赶紧交给我，我设法送到妥善的人手里就能替叶耀辉开脱了，坚决不能冤枉了一个好同志！如果晚了，这东西可就没用了呀！”

        乔东鸽看着皮文秀诚挚的眼神，又听他说的话跟叶耀辉嘱咐她的一个意思，心里一宽，觉得皮文秀还是一个很公正的领导的，张口就说到：“哎呀，我上午……呃……”不知怎的，她突然改口了：“我上午一直在问省检的人文件的名字，可他们到了也没说呀？你说说我跟叶耀辉一起工作这么久，一起拟的文件也不算少，他们到底要什么啊？”

        皮文秀脸上希冀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他继续盯着乔东鸽，慢吞吞的说道：“鸽子，你当然明白他们管你要的不会是日常的行文，所以对我你不用这么搪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自己老公如果还这么回避就没意思了！”

        乔东鸽眼珠一转，嘻嘻一笑就钻进了他的怀里，扭股糖一般的腻着他说道：“哎呀老公……上午人家被那帮人吓坏了嘛！到现在还后怕得不得了呢！你听听人家的心跳，简直突破了一百次呢！我对天发誓，叶耀辉绝对没有托我保管什么东西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呀？”

        皮文秀被女人把脑袋按在了她丰满的胸口，一时间意乱神迷，哪里还会再去怀疑她啊？就呵呵笑着爱抚上了她的娇躯说道：“呵呵，我谅你这个小丫头也没有那一份说谎的城府！那东西是赵东勋收受贿赂的一些重要证据，现在姓赵的上下活动，再加上好多事情他都是让叶耀辉出面替他办的，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证据，他说成是叶耀辉背着他办的谁也没法子的！原本省纪委想从叶耀辉这里打开缺口，可是这个人却也硬气，从进去之后到现在居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所以就这样搁置下来了！我恐怕再拖下去就会不了了之啊……”

        乔东鸽怔怔的问道：“不是说受贿的金额很大的吗？那怎么会不了了之呢？再说了，他即便是能够出来，也不能够再回新平当书记了吧？”

        皮文秀摇头说道：“不是这么说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万一……姓赵的在官场多年，上上下下都有关系，只要能出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春雷一响就又会雄起的啊！恐怕到了那时候……”

        乔东鸽奇怪的问：“你管他起不起来呢，反正他只要不回新平，你的书记还不是稳稳当当的？”

        “傻丫头，你懂什么呀！赵东勋也不是傻瓜，而且他为人极其多疑，这次莫名其妙栽了跟头，说不定就会迁怒到我身上的！唉！算了，既然你没有东西就算了吧！我饿了，去做点饭吃吧，我今天心里闷闷的，不想出去了！”

        乔东鸽看着情绪低沉的皮文秀，想问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但想了想还是没问，柔顺的去做好了饭，虽然她已经在李大彪那里吃过了，看皮文秀怏怏不快的样子，却也又陪着他吃了点。

        下午皮文秀更是破天荒的居然没上班，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道干什么，有好几次乔东鸽都听到他在打电话，她虽然好气得不得了，但居然也没有进去打扰他，一个人轻手轻脚的收拾了就去上班了。

        晚上下班，她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好多皮文秀爱吃的菜，结果一进门却发现皮文秀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她电话问的时候他就说他下午去省城了，今晚不回来了。倒弄得乔东鸽更加觉得他神秘莫测起来。

        乔东鸽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生，今天皮文秀也向她要东西这件事让她委实觉得左右为难了！因为再怎么说皮文秀在她的心里的重要程度比着叶耀辉不知道重了多少倍！这可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啊！如果这东西对皮文秀的前程也有影响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拿出来的！

        此刻女人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种惶恐，既怕东西拿出来没有帮到皮文秀却又害了叶耀辉，又害怕不拿出来耽误了皮文秀什么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赶紧去找李大彪商量商量，于是她就赶紧进卧室翻出了那个包着叶耀辉给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找寻的东西的羊毛袜，先是放到了手提包里，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掏出来装在衣兜里，可是照了照镜子觉得太鼓还是不行，最后还是把袜子卷成一卷，因为她把东西拿回来收存的时候就扔掉了档案袋，所以那一卷纸也体积不大，就把袜子塞到胸罩的中间，这才满意的走出了门，打车去了李大彪的饭店。

        李大彪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休息，一看乔东鸽又来了，就笑着迎上来说道：“哈哈，怎么回事啊？现在混到饭也没处吃了吗？一天来老哥这里混两顿饭？”

        乔东鸽却无心开玩笑，背转身去掏出了那个袜子卷说道：“哥，这东西可能真的很重要，今天居然好几拨人都管我要！叶区长给我之后我一直没看里面是什么，现在我干脆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

        说着，乔东鸽就伸手从袜子卷里拉出了那一卷纸，还没等她打开，李大彪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十分郑重的表情说道：“鸽子，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

        乔东鸽叫道：“为什么？在家我都不敢打开看，到你这里了还怕什么？又不会走了风！我真的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看如果能够既开脱了叶区长，又能帮到另外一个人，那就拿出来算了！”

        “鸽子，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想看的话我就不拦你，现在你先坐下！”李大彪更加严肃的说道。

        乔东鸽疑惑的坐了下来看着李大彪，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看！

        “鸽子，你今天因为这东西想必已经遭到了不少的惊吓吧？这就说明，叶区长给你这东西已经被人猜测到了或者说是他给你东西的过程中哪里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们今天来追问你的时候，你只需要说一句谎话‘我没有收到东西’就足够了，但是如果你看了这东西的话，他们再问你的时候，你需要替他隐瞒的可就多了！如果这东西再涉及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你的思想压力就会更大！你没有面对过审问，就不会明白心里埋藏着真话不说出来的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你哥我好歹也是进去过两次的人，自然体会过这种痛苦！他们审问的时候用的办法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就把人折磨的没有的都想承认，何况你是为别人保守的秘密呢？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少压力就少，日后你也更加容易解脱！至于你说的帮助别的人，我也不想问你想要帮谁，但是我还是劝你一句，你既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否则的话，以后你会愧疚一辈子的！”

        乔东鸽已经听傻了！她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敬佩的看着李大彪，半晌才说道：“哥……我明白了，以前都是你在让着我，其实我是斗不过你的！”

        李大彪爽朗的笑着说：“哈哈哈，你哥哥再怎么说也算是道上出来的，如果没有几个心眼子怎么能让那么多弟兄听我的话呢？不过遇到你这个死妮子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去做，还不就被你小丫头给卖掉了吗？”

        乔东鸽娇嗔的不依道：“哥！看你说的什么话啊！我除了那个破村长没让你当还怎么卖你了？哼！其实从头到尾我没有卖了你，自己倒也被你给吃……呃……那我就不看了，你赶紧收起来放好吧！我打听着省里的消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我再来取！”

        李大彪不知为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就站了起来，把乔东鸽给他的那个袜子卷锁进了他的保险柜里，然后回头定定的看着乔东鸽说道：“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你也不要去省城送，该联系谁我替你跑吧，反正我也是一个商人，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不会防备我的！你一个小丫头，还是不要陷得太深了。”

        乔东鸽乖乖的点了点头，心里对李大彪的看法却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以前在她的印象里，李大彪根本就是一个借着政策的空子偶尔发了财的一个土鳖，心思简单，性情鲁莽，可取之处仅在于对她的一片痴心！可是刚刚听了他的分析，哪里还能把他跟“简单”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呀？这简直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自己有了这样一个男人疼爱看来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想到这里，乔东鸽的胸口热热的涌起了一阵感动，就柔声说道：“嗯，我听你的哥！”

        李大彪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夸了声：“乖……来吃水果吧，不要再为别人的事情担忧了，一会儿你回去之后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心里越放松越好明白吗？”

        乔东鸽柔柔的点了点头，心里的压力果然瞬间减轻了，就伸手接过了李大彪递来的苹果吃了起来，边吃便笑着问道：“对了，你今天那几部车卖了吗？看你中午急的把我丢下就下去谈生意了，赚了多少钱呀？”

        李大彪得意的说道：“当然卖了！我出马了还能不成？那几个人被我忽悠的迷三倒四的，虽然我按照团购价给他们每辆车优惠了五千块，却又忽悠的他们每个人加装了两万块的车饰，算下来咱们更加划算！哈哈哈！半天时间赚你小丫头一年的工资应该没问题吧！”

        乔东鸽很知道如何拉近与李大彪的感情，对这样义薄云天的人，有时候你管他索要东西反而会让他更加觉得你是依赖他，不把他当成外人的。

        “哥，真的赚这么多呀？那……呃……上次市里的一个女领导给我介绍了一套化妆品真的很好，她一直都在用，哎呀你都不知道她都快五十岁了看起来皮肤比我还嫩呢！我也想买的，谁知道一问价格，一套居然要一万多块呢！我哪里买得起呀！哥，嘻嘻，既然你今天赚了钱，就给我买一套用用吧好不好？”乔东鸽撅着嘴唇小女孩般表情异样生动可爱的说道。

        李大彪果真开心的笑起来：“哈哈哈，看看看看，还是个不小的官儿呢！赚的钱连一套化妆品都买不起，我说你呀还是赶紧辞职回来吧，哥赚的钱养十个八个你都够使了！上次我给你的那张卡你还留着呢么？明天我给你打上钱你自己去买吧，需要什么就去买，钱没有了说一声我就给你存上！”

        “不！我要你去买来送给我，才不拿你的钱自己去买！”女人却突然不干了，嘴撅的更长了说道。

        李大彪倒糊涂了：“你看看你这小妮子，是你要的，我给你钱买你为什么又不高兴了？你去买我去买还不都是这些钱，有什么不同吗？”

        “哥……你以为我真的买不起吗？我告诉你，我拿你的钱去买跟你买了送给我是绝对绝对不一样的！我喜欢的是你给我买东西的感觉，那让我觉得很幸福，因为你宠我！但是如果你给我钱我自己去买我就会觉得我很可耻，居然让你用钱养着！那样的话我很没自尊的你明白吗？”乔东鸽气哼哼的叫道。

        李大彪虽然依旧觉得女人的观点十分奇怪，但是他却不愿意惹她生气，就赶紧答应道：“好好好！我去买给你行了吧？哥宠你！不让你感到可耻！你居然还觉得你在哥面前没自尊？老天爷，我这个哥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还觉得没自尊？唉！不知道你的心眼子是什么长的，干嘛那么多窟窿眼儿？其实就是真养着你也是我的幸福，我也心甘情愿的！”

        乔东鸽白了他一眼笑了说：“女人嘛，当然是心眼多一点了！我要的东西某某商场有专柜，明天你就快去给我买啊！现在我要走了，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打车走。”

        李大彪却伸手拉住了她说道：“急着回去干嘛？今天难得在一起聚聚，陪哥哥喝几杯吧？”

        乔东鸽想了想，觉得反正皮文秀不在家，晚一点回去也无妨，而且今天心里七上八下了一天，她也觉得十分的疲倦，就答应了。

        李大彪交待底下送上来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打开了一瓶上等的红酒，把一个小桌子搬到了露台上，两个人就在柔柔的月色下坐在外面喝起酒来。

        正是暮春初夏，风里都是麦草的清香，吹过来的风更是柔柔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乔东鸽平素就喜欢喝红酒，此刻心里高兴就跟李大彪一杯杯的碰了下去，两个人居然把一整瓶红酒都给喝完了。

        微醺的醉意下，李大彪却越来越沉默，他看向乔东鸽的眼神却越来越沉醉，越来越痴迷，到了后来，居然带着闪烁的火星，乔东鸽只要不经意间跟他一碰撞，就马上会“噼里啪啦”的打出火来！

        乔东鸽的胸口也是越来越热，心里更加是越来越软，但是，始终有一条理智的鸿沟横亘在她心里，让她刻意的躲避着李大彪眼神的追逼。

        因为她明白，她既然不能满足李大彪的愿望，就不能跟他旧梦重温，如果让已经对她改变了感情的李大彪再次得到她，而她却不能彻底跟他一起生活的话，他没准就会对她因爱生恨，而她，可就会彻底的失去了他了！

        所以，在她觉得自己还能够把持住自己的紧要关头，就站起来说道：“哥，我要去洗手间。”

        李大彪的眼光已经一刻也离不开她的脸蛋了，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多想就冲着屋里指了指，乔东鸽站起来走进了屋里，根本没去洗手间，却悄没声息的走近了电梯，偷偷的下楼出门，恰好有等客人的出租车停在那里，她就赶紧上了车，等车开走了才给李大彪发了个短信：“哥，我有点醉了，怕留下来做错事情，所以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大彪在露台上等了好久也没见乔东鸽回来，就冲进屋里叫道：“死丫头掉进便池里了吗？要不要哥哥进来把你捞出来啊？”

        说着就故意带着醉意推开了卫生间的房门，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他就有些发急了，谁知道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这条短信，人就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了！

        而乔东鸽回到了家里之后，刚刚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皮文秀居然又深更半夜的连夜从省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累得躺倒在床上，神色间很是不虞的样子。

        乔东鸽温柔的依偎过来趴在他胸口问道：“文秀哥哥，你今天看起来很反常呀？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呢？虽然鸽子帮不上你，可你说给我听听总也能够替你排解排解郁闷呢！”

        皮文秀果然被她的温柔所打动了，他也的确是十分的爱着这个小女人的，所以也就叹息了一声说道：“唉！我今天下午打电话找省里一位重要领导问了问，恐怕这一次赵东勋的事情还要连累我呀！省委因为他的事情在国家都丢了脸，因为高层的干预，说不定要从省里另外派下来一个市委书记，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接书记的希望就不大了！所以我才急着去省里活动的！”

        乔东鸽一听也是大吃一惊，毕竟皮文秀的前程也是与她密切相关的。她就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赵书记自己一个人犯得事情，干什么要连累到你呢？怪不得我今天下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怕影响你思考问题我就不敢打搅你，赶紧上班去了！那你去省里活动的怎么样呢？”

        皮文秀看着女人为他皱眉苦脸担忧的模样，反倒宽慰她到：“今天我找李书记了，把我的想法跟市里的情况都说了，他很是支持我的，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却也承诺了尽量不派书记来的！”

        女人欢笑着说道：“哎呀，太好了呀！有了李书记的支持你还担什么心？那你还干嘛沉着脸不开心呀？嘻嘻，文秀哥哥，以后你可就是皮书记了！皮书记，您好啊！哈哈哈！”

        皮文秀被她逗的也笑了起来，但还是喟叹着说道：“唉……不可过早庆幸呀！现在的事情，只要文件不下，随时都会发生变化的！你看看赵东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年前还吵吵的沸沸扬扬的要提副省级的，可是过了年就翻身落马了！所以咱们也不能大意呀！明天我还是要通过北京的关系再给省里打打招呼，不行的话再去一趟省里，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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